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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第26章

作者:元磬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常宵雨让他抬头话语一出,赫罗特忽而感到身上压力减轻,幻境对他的压制骤减。


    鬼知道赫罗特经历了什么。


    与从前不同,这次的幻境并未包含恶意,只是一个劲儿的逼他跟随剧情走,老老实实呆在黑暗里看着常宵雨和梁丘云相处。


    被束缚本就令他十分不爽,他没能和常宵雨见上一面,却常宵雨和梁丘云说了许多话。


    赫罗特尝试通过自己的力量脱离幻境的掌控,可脱离剧情出现在常宵雨面前,她依旧看不到自己。


    直接砸烂幻境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可他又不清楚该幻境的运行机制,在无法接触前这么做会直接到常宵雨。


    只能忍到见面的这一刻,再带她离开。


    视线从边缘开始压暗,夕阳忽然肉眼可见的下沉,居然这么快就要跳跃时间转换场景了。


    常宵雨连忙脑内整理她总结的信息,不等赫罗特反应,急急忙忙用飞快的语速一股脑说出来。


    “时间不多了,接下来两点你听好!”


    赫罗特抬头看着她。


    她郑重地说:“第一,幻境主人是这个作品的粉丝,而且只对贺拉斯抱有强烈情感,所以一定有出去的方法,你先不要轻举妄动。”


    而常宵雨说这句话,就是担忧赫罗特不管不顾梁丘云的情况,直接带她离开。


    “第二,贺拉斯喜欢女主角,所以下次再见面,你就直接向我表白!”


    梁丘云作为男主角之一,单独相处的画面多的是,每次都挑三人共同在场的场景本身就说明了一些事情。


    经历了前面的场景,常宵雨基本可以确定梁丘云的作用就是刺激贺拉斯的情绪,让他吃醋甚至燃起妒火,从而有勇气突破身份差别。


    因为直到结局,贺拉斯也没有对女主角表达心意。


    如果她是作品的忠实粉丝,死后执念都与此有关,那必然会想得到她心中的完满结局。


    尽管她对得到赫罗特所谓的假表白抱有抵触心理,但此时此刻顾不得那么多了。


    最后一抹光线落于地平线下,以赫罗特不满与诧异的表情为背景,斗转星移,转眼间三人又出现在全新场景中。


    会议桌四周渐渐坐满人。


    最后一人落座,桌底下的手握紧,她听到自己不受控制地说出台词:“比起王国的大臣,在座各位都是我的家臣,都是我值得信赖的人。”


    “那么,最近邻国战败,许多平民俘虏试图越过国境线进入我国谋生,但显然我们的生产力不足以安置大量流民,安防力量也相对薄弱。”


    她不断描述说明国家状况,最后一句话总结,让所有人开始讨论。


    “诸位有什么对策吗?”


    发言完毕,她暂时没有戏份,放松靠着椅子缓解腰部不适,聆听角色对王国事物的积极讨论,抓字眼分析当前时间线。


    梁丘云正兢兢业业地履行身份职责,作为大法官从法律和公正入手谈论话题。


    她低下头,放空大脑描摹木桌纹路。


    只需要在其他人询问她的意见时嗯嗯啊啊几声,角色们就好像听到了完整的台词,对着空气做出聆听状,然后隔段时间继续抒发自己的意见。


    终于等到所有人散场,会议室大门轰然关闭,赫罗特立即现身,单独出现在会议室里。


    隔着长长的会议桌,赫罗特脑中闪过最近观看的漫画里所有的表白场景。


    看的时候很愉快,可让他做,总觉得说不出那些肉麻的话。


    “现在?”他迟疑着指了指自己。


    常宵雨点头。


    他挣扎做着心理斗争,干巴巴地从喉咙里几出四个字。


    “我喜欢你。”


    声音消散在空气里,会议室安静得地上落根针的声音都能听清。


    没有产生任何变化。


    “怎么没反应?”赫罗特不解道。


    常宵雨也想问这个问题。


    难道需要满足某些特定条件?究竟有什么被她忽略了?


    她来回踱步,眉头紧锁。


    地面突然开始倾斜,脚下一个踉跄,常宵雨及时握住桌子边缘□□身形,抬头看了眼赫罗特。


    他的手下意识伸出,萦绕微焰的手掌向上抬起,像是要隔空扶起她。


    来不及反应,面前深色地板骤然裂开,从中升起的是如同大理石材质的地面。


    会议室天花被撕扯碎裂,碎片融于空气,露出圆月高挂的夜空。


    梁丘云穿着金滚边白衣袍凭空降落在她身边。


    场景跨越的速度太快了,根本没有时间去思考与交流。


    而这个位置……


    常宵雨趴在栏杆边缘,往下看到树林与低矮小屋。


    是钟塔。


    在倒数第二集的剧情中出现的建筑。


    这是最后一次能与赫罗特正面接触的机会了。


    偏头越过圆柱,赫罗特果然与一名女性站在钟塔顶层最宽敞的地方。


    她正要迈步,梁丘云手搭上她的肩膀,在她回头无声表达困惑时摇了摇头。


    常宵雨不清楚梁丘云此时的行为是否符合剧情,这一集的镜头以赫罗特的视角展开,并没有明确告知女主与男主在钟楼的阴影下做了什么。


    她暂且按耐找赫罗特交流的欲望,不过赫罗特不是这么想的。


    三番五次被打断见面,他才不在乎梁丘云怎么样,这个该死的破幻境必须砸掉。


    “我没有多少时间了。”少女的白裙夜风里摇摆。


    听了她的话,赫罗特无动于衷,处于同一股风中,背影连头发丝都没动一下。


    他二话不说,抽出剑直直奔向少女,剑尖直指喉咙。


    速战速决。


    少女的身体倒下,并未如动漫般成为一具无法动弹的尸体,而是和每次转换时间线时的场景一样逐渐消失。


    剑身顺顺当当划入剑鞘,咔哒一声完美嵌入。


    赫罗特转身,小辫子划出弧度,目标明确的走向常宵雨所在位置。


    “喂,怎么回事?”他抓起常宵雨的手拽到身后,暴露在月光下,充满敌意地注视梁丘云。


    “我可是听话地没做出格的事,忍得很辛苦,到了现在也该走了吧,总不能因为这个人类就把自己留在这里。”


    常宵雨当然明白这并不划算,但看着赫罗特的眼睛,她便知道和有着契约关系的她们不同,赫罗特带不走梁丘云。


    “死神只收割生命,不擅长保护人。”赫罗特说:“只你一人就够呛。”


    他歪头:“你不是说你不是什么好人吗?那就走吧。”


    “他毕竟是被我连累的。”常宵雨垂眼,手腕被赫罗特抓着举在两人之间,没有挣脱。


    赫罗特看着她的头顶,她有一个俏皮的发旋,发丝极细却有点干枯,再往下,脸上的表情与平常并无不同,但赫罗特就是知道,她此时的状态与两人第一天相遇,和施乃心在车站分别时处于同一心境。


    可他没什么解决办法,除了常宵雨,这里的人类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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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所谓。”他手往高处一扯,常宵雨身体被手臂牵扯扑倒在胸口。


    常宵雨手肘支撑起小区域仰头去看他。


    “现在你是我的人,这种事我来决定就好了,负罪感和内疚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就给我吧。”


    赫罗特指的是契约,常宵雨明白他的想法,内心微微触动。


    要说一点都不感动是不可能的。


    只不过,她不认为把责任丢给赫罗特,就能够逃避一切,她的确什么好人,可这一点还是能做到的。


    引发的后果和损失,由她来承担吧,再拖延下去,全都要折在这里。


    两人互相凝望,无声的各自交流。


    如此亲密的场景,落在外人眼中,就是贺拉斯终于突破内心束缚和女主角相亲相爱了。


    幻境的主人心满意足。


    周边景象梦幻破裂,啵的在一点爆开收缩,服务台和漫展的热闹景象显现出来。


    常宵雨注意到场景变化,赫罗特也松开手,看着熟悉的场馆,听到热闹的音乐与交谈声。


    但梁丘云不在附近。


    “我们还在幻境里。”赫罗特凭借直觉得到结论。


    常宵雨看向附近层层叠叠的人们,他们在不同摊位间流动,移动的身躯后拖出浅淡残影,像是帧率不足的画面。


    人群中走来一位女孩。


    她毫不掩饰,四周的人群自动散开留出道路,在她走到服务台前时,又重新恢复运行。


    浑身雪白,长长的繁杂裙摆拖拽在地,雪白假毛在场会灯光下闪耀,卷曲睫毛微微颤动,上头落了雪。


    “就是你把我们关在里面关那么久?”赫罗特挑剔地看着她。


    她不说话,静静打量站在一起的两人,面露微笑。


    “能见到这一幕,我的心愿也就满足了。”


    “我想问一下,”常宵雨站出来:“是什么满足了你的心愿?”


    她百思不得其解,其中一定有什么关卡没被想透。


    “其实没什么的。”


    她解释道:“你的分析都是对的,只不过贺拉斯若是表白心意,绝不会如此平淡,也不会如此直白。”


    “他是脾气暴躁的,可所求不过女主的平安,为她解决烦忧,所以愿意忍耐,他爱的语言是付出,帮助女主。以他的性格,我喜欢你这四个字没确定恋爱关系,就绝不会说出口。”


    “而对于魔族来说,除了特殊的那个人,其他人类根本无关紧要,他想要不顾他人打破幻境带你出来的那一刻,才是我心目中的贺拉斯。”


    “原来如此。”


    听完解释,常宵雨回头看了赫罗特一眼,原来他误打误撞做了最正确的选择。


    纯白女孩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这片土地带给她的束缚感就是她无法去投胎的原因。


    经过验证,她意识到无法离开是由于执念过重。


    在她生病的那段时间,这部动漫陪伴她度过好几年岁月,成为她人生中的重要部分。


    “我因白血病去世,但家庭幸福美满,执念也就是死前没见到贺拉斯剖白心意,我想现在我应该可以走了。”


    不会再因为执念被困于此。


    “你们的朋友被我弹出去了。”她不忘提醒,然后走上前,在赫罗特警惕的目光下握住常宵雨的手。


    “但其实我最喜欢你,不强大却坚韧的主角,正是因为想成为这样的人,我才支撑着身体无愧活着的每一天。”


    她感叹着:“真希望下辈子,我也能当一次女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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