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十点多,丁思南才睡醒,推开门走出来反手上锁,然后径直往厨房找吃的。
却听背后一声故作姿态的咳嗽。
“咳咳!都几点了才起来?!猪都比你勤快!娶了个什么玩意进门啊?结婚第一天就这样,说出去我们沈家都别做人了。”
“幸好我这个当婆婆的还没有老到走不动路,自己会做饭,要是等当儿媳的起来孝敬,神仙都被饿死了!”
“还大城市来的呢,你妈活着的时候没教过你怎么当人儿媳妇吗?一点教养都没有,好意思让长辈和自己男人等着。”
“你耳朵聋的吗?我七点就喊你了你听不见啊?是不是得敲锣打鼓才听得见啊?”
丁思南转身,看到沈时一家人面色跟笼罩着一层乌云似得,眼睛下面挂着乌青,显然昨天只有丁思南自己一个睡得不错。
他们排排坐着,像幼儿园等开饭的小朋友。
他们面前的饭桌上分明已经上齐了四菜一汤,又在这里故作姿态什么?
丁思南了然,这些当然不是为她准备的,好菜哪轮的她吃?
这间老屋建面60平不到,套内就更小了,格局两室一厅。在昨天之前,大的房间由屋主沈涛夫妇住着,小房间由沈时和前妻儿子住着。
当年沈艺还小,挤挤也无妨,如今沈艺逐渐长大,刚好沈时的前妻离开,反而显得宽敞看,两人住着也就习惯了。
沈涛由于工作的原因,常驻在七八十里外的乡镇里,放大假才回来,平常没事见不着人。
而沈时自打当了教培学校的老板,也是忙的几乎不着家。
前世丁思南加入沈家以后,这间屋子实则的常住人口是王琴婆媳俩和一个孙子。
这小房间名副其实的小,还没丁思南家里的厕所大,除了塞下一张1.5米的双人床和一个半人高的小衣柜就只余一条一人行走的空间,转个身都费劲。
而且房间朝北,墙上只开了一扇很小的窗,白天也黑漆漆的,常年空气不流通,有呼吸道问题的人进去待不了五分钟必胸闷气喘。
丁思南一度怀疑,正是因为沈时童年居住在这样的环境,霉菌攻脑才把脑子长坏了,蠢笨如猪一无所成。
昨天大房间被自己占了,剩下的这三大一小自然就要自己想办法分床了。
哪怕这样简陋的居住条件,上一世自己也只‘享受’了不到一年而已。
沈时几乎不回家,而沈艺的年纪也到了尴尬的青春期。
丁思南发现他偷偷盯着自己身体看的眼神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侵略感。
她默默地搬出了小卧室,无论春夏秋冬,余生便在客厅打地铺,与阴湿和灰尘蚊虫作伴。
丁思南翻了个白眼,恶狠狠地瞪了回去。
唧唧歪歪,有床睡就不错了!未来你们会后悔现在没有珍惜这个条件!
她对公婆的指责充耳不闻,拉过椅子一屁股坐下,抄起王琴面前干净的空碗筷,往嘴里大口塞肉,什么贵就吃什么,又满满当当的打了一碗黄豆菌菇排骨汤,还觉得不过瘾,直接端起砂锅放到自己面前拿着大勺往嘴里送。
喝了个底朝天,吐出的骨头送回了砂锅里,舔了舔唇满意地打了一串饱嗝。
“手艺不错,就是咸了点,下回少放点盐,盐不要钱啊?”
王琴和沈涛瞪大了眼睛,早上刚买的黑毛猪肉宰的新鲜排骨和云南野山菌,炖了这一大锅,原是想等孙孙中午放学回来补补,她们饿着肚子愣是一口没吃,叫丁思南这个贱人一扫而空!
恋爱期间,逢年过节的沈时会让丁思南来槐市和他父母吃饭。过去的丁思南,没有人让她坐她就不坐,王琴只要哼一声她都不敢动筷。
现在这个饕餮是谁??
“我寻思七点多是谁家的狗在叫呢,原来是婆婆啊!老年人总动气不是好事,容易中风脑梗。要是一口气没上来,过去了也就罢了,省得受苦了。但要是你中风了半身不遂大小便失禁的,那受罪的不还是你自己吗?隔壁楼的魏婆婆生三个儿子呢,自中风之后哪个来看过她呀?身上臭烘烘的都巴不得她早点死呢!”
因昨夜基本没睡,本就憋着把无名火,沈时一拍桌子,怒道:“丁思南,你怎么跟我妈说话的!”
丁思南嘴角挑起一抹嗤笑,这就不装了?这也不经逗啊。
她拿着筷子从左往右划过沈家人的脸:“瞧你们一个个这脸色整的,跟吊死鬼似得,咱家是刚办完红事不是白事!走出去还以为你们沈家死人了呢,真晦气!你们天天围着沈时转,难怪沈时的运就是起不来,都被你们带衰了!”
丁思南撇了一眼正襟危坐的沈涛夫妇,昨天被丁思南在大家面前道德压制过,今天这俩老货还变得警惕起来了。
要说王琴只是个无脑的泼妇,那么沈涛这老头就最是道貌岸然。
仗着自己当了个巴掌大的贫困山区副镇长,屁大点的乌纱帽,天天打着官腔恶心人,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为你好”,动不动就顾大局顾大局的。
丁思南上一世想离婚,沈涛叫她顾全和沈时多年的感情,想想自己一个染了脏病不能生育的女人是没人要的;她想治病,沈涛说这种事说出去丢了沈家的脸,反正沈家已经有沈艺传宗接代了,何必花这个冤枉钱;她想报警,沈涛又叫她顾全沈家的颜面和他几乎走到头的仕途;她不想再为沈艺掏心掏肺了,沈涛还叫她顾全沈艺的成长和未来,毕竟孩子是无辜的……
他从不约束沈家人的行为,却一再地对丁思南施以绝对的道德压制,和全方位的否定,满嘴的慷他人之慨,爱心外包。
乍一看他似乎从来没有碰过丁思南一根手指,丁思南走到上一世的结局,他还会痛心懊恼地发出哀叹。
他这个小有本事的一家之主默认了一切的发生,又绞尽脑汁地替沈家人找到安全脱身的借口。
如果沈时是刽子手,沈涛就是把丁思南死死摁在断头台上的帮凶,血溅不到他身上,人却死在他手上。
丁思南忽然记起昨天她只是随口一提要住新房,沈涛火冒三丈连沈时一起骂的样子。能让老头气到七窍生烟,那她必然要多提几次啊,最好能一次性气到他原地升天。
“老公,你什么时候买新房?你看和爸妈一起住怨气多大呀,吓死我了。家和才万事兴,我是想和啊,可是你爸妈不跟我和啊,他们一直这样,我倒是没什么,我就是怕影响你的运。”
“别怪我没提醒你,做生意就讲究个运,你说为什么过去你干啥都赔钱呢?难道是因为你能力不行吗?肯定不是呀!钱到位了,人到位了,那为什么总是失败呢?——就是这个家的风水不好,有人克你!!”
丁思南下巴一扬,沈时顺着她的视线把目光飘向了瞠目结舌的王琴和沈涛,他似乎真的在认真思考她的话。
王琴忍不了了,一蹦三尺高,眼珠子好像要迸出来:“你这个烂了心肝的娼货,敢骑到我们头上来拉屎拉尿?也不打听打听我王琴是谁,当着我的面就敢挑拨我们一家人?不教训教训你,你就不知道这个家是谁当家作主了是吧?”
丁思南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从冰箱拿了葡萄塞进嘴里:“既然过不下去,那就离婚,反正公公婆婆也不满意我。离了把账都算一算,该还我的钱都还我。别想赖啊,现在是互联网时代,银行那边都是有转账记录的,那可全都是我个人的婚前财产。”
沈涛瞪着丁思南的眼睛在冒火。
好不容易有人愿意接盘家里面那么多的窟窿,眼看他快六十岁的人也能安心地过上几年好日子了。
他一直不甘心自己混了一辈子只是个副的,处处被林镇长那个女人压一头。
眼看职业生涯到了尾声,沈涛说什么都要再冲一把。
而儿子现在也终于有了体面的工作,孙孙的教育资源只要继续砸钱,没有进不去的学校...老天开眼,沈家就要出人头地了。
这时候提什么还钱?夺人钱财如杀人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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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道理丁思南不懂吗?她凭什么提出这种丧心病狂的要求?凭什么剥夺沈家唾手可得的幸福?她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沈涛忍不住把筷子一摔:“什么婚前财产?什么你的钱?!你这个女人懂不懂廉耻?都领了证了,你和沈时还分你我吗?你的钱不就是他的钱?有多少就拿多少出来!在我们沈家,没有儿媳妇藏私房钱的道理!”
沈时的脸色也同样阴沉,他的额角青筋暴起,眼里闪过无法遏制的怒火。
还钱?天大的笑话,给了他的钱,哪有要回去的道理?
他不明白这是怎么了,从昨天开始,理应顺着自己所料所想的事情一件也没发生。
丁思南仿佛不再是他的许愿池,没有向他们一家伏低做小也没有道歉示好,甜言蜜语哄过后等了一上午没有看到转账进来,反而句句针锋相对,把他好不容易安抚好的爹娘又给惹恼了。
他的手微微颤动,想要掌掴丁思南的欲望几欲喷涌而出。
虽然谁都没动,但此刻剑拔弩张的氛围还是叫丁思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个男人要是现在动手,她没有胜算,上一世骨头断裂的感觉好像仍附在身上火辣辣地疼。
丁思南不动声色地挪开了椅子,后背的汗水黏住了衣衫。
她只能赌,赌沈时一定会忍。
当初自己眼见存款被透支,仍不死心,为了绑住他的人,还撒了个谎。既然她们现在已经结婚了,那就证明沈时把她最后画的饼吃下去了。
“老公,我是为你好。我们现在是一个小家庭了,总要为未来着想的吧,往后要是有了宝宝,这么小的房子怎么住得下?这都还是其次,关键是你的事业,担不起一丝一毫的风险,难道你还想再回到一无所有的日子吗?”
“如果你又像以前那样走霉运,我可不敢再投钱给你了!”丁思南故作娇嗔地别过头去。
钱,还得是钱。
沈时一听到钱,压抑着的怒容忽然怔了一下,眼睛瞬间一亮。
他忙把跃起的王琴摁下,什么对爹妈的侮辱刹那烟消云散,谄媚地迎着他的财神爷笑了起来:“不会的不会的,这次一定行!宝贝,你那里还有多少?”
丁思南眼皮也不抬,嘴角俏皮地扬起:“那得看你表现。”
丁思南往椅背上一瘫,漫不经心地玩起指甲:“是还有一笔钱,我爸妈在世的时候存进了玉城银行的专管账户里,只有凭我本人亲自到场能取。”
“这笔钱可是我的全部身家了,够把玉城那套房子再买回来的。我爸妈怕我年轻不懂事遭人骗,特地嘱咐过我不要乱用,既然老公你都亲口说了一定行,那以后就要像你承诺过的那样养家哦,没有理由再跟我要钱花了对吧?”
沈时诱导的话到喉咙口,又被丁思南借力顶了回去。
他吞了吞口水,玉城那套房子卖掉的时候他在场,降价甩卖都是一个他这辈子无法企及的数字,原来之前丁思南拿出来的都是前菜,正餐在这儿呢。
欲望化为成千上万的蚂蚁过境,心痒难耐。
丁思南暗暗冷笑,继续给沈时加码:“老公,我的钱当然是你的钱,我只是想要一个你的态度,难道你对我连这点诚意都没有吗?这么久以来,我对你是不是从没有提过任何条件?我只有这个小要求,换套小户型也行,你仔细回想回想,住在这里的时候,是不是总觉得胸闷气短睡不好?记忆力衰退面色发黄?精神状态差事事碰壁?”
沈时蹙着眉,陷入深思。
好像...好像是那么回事。他这些年跟个没头苍蝇似的到处撞南墙,原来根源在这儿!
丁思南嫌弃地把屋里扫视了一遍:“这房子...我总觉得,哎。老公,这事儿关乎你的前途,槐市又比不得玉城,一套房子才多少钱呀,不就拿个七、八万出来,现在或许你觉得舍不得,可你的运要是转旺了,一年挣他个一、二十万不是轻轻松松吗?”
沈时蹙着眉,低头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