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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对不起

作者:风在月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时值入夜,四周陷入一片寂静,安静得仿佛能听见残雪消融的声音。


    洛嫣和推开窗,抬头望向夜空,不真实的感觉再次涌向心头:“梦境原虚幻,情真幻亦真……”


    见洛嫣和神色恍惚,紫珠上前轻声道:“郡主,您若是乏了,就早些休息吧。”


    “嗯。”洛嫣和确实感到疲惫,点了点头。紫珠和花楹伺候她沐浴更衣后,便准备就寝。然而,洛嫣和躺下后,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她不敢睡,生怕这一切只是一场梦,一觉醒来什么都没了。


    脑海中思绪纷乱,她回忆着过往,心中百感交集。


    重生回来见到岳碧萱,她心底情愫复杂。一直信赖的人背叛自己,她心底固然恨,但药门规矩,医者不可杀人,所以洛嫣和不会杀她。


    当然,除了药门规矩之外,她也怕……怕自己若因为上一世的恩怨,此时就杀了她,那么自己上一世犯下的过错,会否被别的什么“惩罚”,从而无法改变。


    比起手刃伤害自己之人,她更希望不让悲剧重演。


    上天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所以她也愿意给岳碧萱一次机会。说到底,她们之间的恩怨,不过是为了一个男人罢了。她现在已经不喜欢温承延,若岳碧萱若与他情投意合,她成全他们便是。只要这一次他们没有异动,她并不介意。


    胡思乱想着,洛嫣和眼皮渐渐发沉,最终沉沉睡去。


    而此时,热闹了一天的承王府终于安静下来。


    温承延回京后,陛下封赏,贺喜攀附之人络绎不绝,他忙活到现在,满身酒气,晃晃悠悠回了屋。


    甫一躺下,他忽觉今日好像少了什么,连忙问道:“今日怎么不见郡主?”


    “回殿下,郡主今日并未到王府。”


    听到这话,温承延有些惊讶:“她没来?”这倒是有些奇怪。


    以往都是洛嫣和粘着他,今日知他回京,居然没出现?是宫里有事绊住,还是旁的什么?


    “算了,爱来不来,落得清静。”说完,他又重新躺下了。


    ……


    第二日一早,东宫。


    宫女伺候太子更衣,福生在一旁向太子汇报道:“殿下,郡主昨日在药田烧了一棵树。”


    “一棵树?”


    “是,奴才打听了一下,说是叫‘虞萝树’,似乎与承王殿下有关,原是郡主最喜欢的树。几年前郡主为了照料那树还淋了雨,病过一场。”


    温知崇点点头,这件事他也隐约有印象。


    可好端端的为何要烧了?是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吗?


    “还有……”


    福生话音未落,昨日打翻东西的宫女竹青却不小心碰到了太子的身体。


    “放肆!”太子脸色一沉,冷声道,“谁允许你碰孤的?”


    “奴婢该死。”竹青听得他厉声训斥,吓得脸色苍白,连忙跪下。


    “还不快下去。”福生一边示意她离开,一边递上帕巾,“殿下息怒。”


    “都下去。”温知崇让宫女们离开,在身上擦了几下,继续问,“还有什么?”


    “还有……”福生谨慎回道,“外面有传言,说承王殿下与药门长使岳碧萱出使予州时……十分亲密。”


    “什么?”温知崇眉头紧锁,“郡主可知道?”


    “这个奴才不知,但从昨日郡主行事来看……”福生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


    “传令下去,东宫上下任何人不得妄议此事。”


    福生躬身应道:“是。”


    .


    天光初透,洛嫣和从睡梦中醒来。她支起身子环顾,窗外照进细碎的光,略微有些刺眼。四周仍是她记忆中郡主府的模样,遥远又真切。


    她起身走到铜镜前,镜中人依旧是十六岁时模样,可明明是自己,却又总觉陌生。


    或许是十六岁时的光阴已经离她太过遥远,乍然得见,总觉心惊。


    披上衣服,洛嫣和推开房门。料峭春风卷着霜气扑上面颊,日光蒙蒙,似轻纱垂落,铺满院中。


    步入院内,她伸手抚上刚发芽的老树枝干,粗粝的纹路硌着掌心,却透着鲜活之意。春风的凉意、晃眼的光斑、草木簌动的声响,此刻都化作她与这世间千丝万缕的联系,安抚着她不安的心。


    她真的回来了。


    “郡主,怎么穿这么少就出来了?当心着凉。”紫珠见状,连忙拉她进屋。


    重新回到屋内,紫珠拉着洛嫣和的手,眉头微蹙:“郡主手这么凉,快暖暖。花楹,取些热水来。”说着,她将洛嫣和的手捧在掌心,轻轻捂着。


    洛嫣和轻笑:“无妨,近日好像没那么怕冷了。”


    “那也要仔细着才行。”紫珠一边帮她暖手,一边叮嘱。


    “紫珠,谢谢你。”洛嫣和回握着她的手,望着她道。


    “郡主谢我什么?”紫珠有些疑惑。


    “没什么,就是觉得……有你们在我身边,真好。”


    “郡主,你怎么了?”紫珠有些担心。


    “没事。”洛嫣和摇了摇头,“你平日一直跟着我实在辛苦,不如休息几天吧?我再给你些银两……”


    “郡主……”洛嫣和还没说完,便见紫珠泫然欲泣,“郡主,是奴婢做错了什么吗?你不要我了吗?呜呜呜……”


    “诶?不是……”洛嫣和连忙解释,“我只是怕你辛苦,想让你休息几日,买些喜欢的东西,你哭什么?”


    “呜呜,紫珠不辛苦,当年是郡主救了我,我一生一世都要跟着郡主。”


    “没说让你离开,那行,不休息,你就跟着我啊。别哭了……”


    “嗯……”紫珠点头。


    花楹很快端来了热水,见紫珠哭哭啼啼,问道:“这是怎么了?一大早哭什么?”


    “没什么……”洛嫣和无奈一笑。


    “郡主。”屋外有人轻声唤她。


    “何事?”洛嫣和抬头问道。


    屋外,洛嫣和的贴身侍卫冯真恭敬回道:“昨日郡主交代的事,已经办妥。”


    “嗯,我知道了。”洛嫣和心中了然。


    外面温承延与岳碧萱的流言,是她一手安排。既然要“成全”他们,总要找个缘由。


    梳妆之后,洛嫣和入宫处理药门事务。


    她按照前世的记忆列了一个名单,上面是温承延培植的人手,给他在后宫里传递消息的,还有一些,则是岳碧萱的亲信。


    以前太医院里是没有女子的,直到洛嫣和接手药门,整合太医院,医女们才逐渐被人所接受。后宫里妃嫔宫女众多,医女照料反而更方便些。温承延曾利用这一点,让她帮忙在宫里暗中操作,传递消息。


    如今既已重生,她断不能为虎作伥,扰乱后宫,所以这些人也需得处理。


    “冯雪。”洛嫣和轻唤一声,一个身形干练,面容冷峻的女护卫从暗处闪身出来。


    洛嫣和将名单交给她:“名单上的人,寻些错处,打发出宫。”


    “是,郡主。”


    “不要直接杀。”洛嫣和不放心,又嘱咐了一句。


    “是。”冯雪似乎有些失望,但还是乖乖应了一声。


    一应事务安排妥当,洛嫣和前往静心殿给皇上请安。


    远远的,她就看见太子候在殿外,于是走过去行礼:“太子殿下。”


    “郡主。”温知崇微微颔首。


    “殿下可好些了?”洛嫣和看着太子身上的衣服,“初春寒意未消,殿下还是应多加件衣服。”


    “无妨,只等片刻,不碍事的。”


    “殿下本就有风寒之兆,若再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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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凉,只怕会诱发寒疾。”上一世也是这个时候,太子风寒严重,反反复复半月有余,最终错过了皇上意欲委派江北,将功赎过的机会,让温承延得了便宜。她对此印象深刻,故而有些担心。这一次她要先一步把风寒治好,免得误事。


    “郡主不必……”


    话音未落,洛嫣和便将自己的手炉置于锦袋,塞进了温知崇怀里:“殿下先用这个吧,手炉里新添的炭,很暖和。”


    “你本就畏寒,快拿好。”温知崇欲将手炉还回去,但被洛嫣和拒绝,“太子哥哥,你现在是我的病人,就得听我的。我不冷。”


    见洛嫣和坚定拒绝,温知崇也不再推辞:“好吧,那多谢郡主好意。”


    片刻后,两人被召入内,行礼请安。


    皇上喝了口茶,正欲唤洛嫣和近前说话,忽然看到太子怀中鼓起一块,问道:“太子,你怀里那是什么?鼓鼓囊囊的。”


    温知崇将手炉取出:“回父皇,是郡主的手炉。方才在殿外,郡主见儿臣衣衫单薄,故而将手炉给儿臣取暖。”


    “清晏身子弱,一向畏寒,她给你,你就接着?不过是在殿外候了片刻,哪就需要手炉取暖。储君这般娇气,何以承江山之重?”皇上语气严厉。


    “儿臣知错,请父皇恕罪。”温知崇垂首跪地,恭敬神色之下,是看不出悲喜的平静。


    “皇上,您误会了。太子哥哥有风寒之兆,我昨日才诊治过,今日在殿外怕他寒症加重,所以才将手炉给他。若皇上怪罪,那就是清晏的错了。”洛嫣和出言解释。


    “你不必为他说话。”


    “皇上,太子哥哥本不愿接我的手炉,是我硬塞给他的。您知道,身为医者,我最在意医好每一个病人,若太子哥哥昨日才受我医治,结果转日却病得更重,那我这药门之主的医术岂不让人笑话?”


    皇上对她向来没法子,听她叽叽喳喳,最终莞尔一笑:“你呀,伶牙俐齿,谁敢笑话你?”


    “那皇上权当是维护清晏‘医术高明’的赞誉,不要怪罪太子哥哥了吧。”洛嫣和撒娇恳求。


    “行了行了,太子起来吧。”皇上无奈一笑,挥了挥手。


    “皇上最好了!”洛嫣和说完,转头看向太子,挤眉弄眼,示意他快起来。


    “谢父皇。”温知崇见状,嘴角不由弯出一抹笑意。


    离开静心殿,洛嫣和跟上温知崇的脚步:“太子哥哥,抱歉。”


    “郡主何出此言?”


    “方才在殿内,害你被皇上责骂,我……”


    洛嫣和话还没说完,便听温知崇道:“郡主一片好心,怎会是你的错?莫要多心。”


    “可……”洛嫣和欲言又止,“不止今日。以前我也……多有得罪。”


    知晓她话中所指,温知崇开口:“郡主……”


    “对不起。”洛嫣和终于说出了想说的话,她双手攥紧衣袖,目光低垂,不敢看他。


    “郡主何来得罪一说?我怎么不记得?”温知崇柔声安慰,“清晏,维护心悦之人,从来不是罪过。”


    洛嫣和蓦地一愣,抬头看他。


    “我只是……”温知崇脸上泛起苦涩笑意,“有些羡慕那个人罢了。”


    “殿下,太子三师已至东宫。”一旁,福生轻声禀报。


    “嗯。”温知崇应了一声,看向洛嫣和,“我先走了。”


    洛嫣和没有回话,只点了点头。


    直至乘上轿撵,温知崇才发现洛嫣和的手炉还在他这里。指尖摩挲着手掌大小的手炉,炭温悄然漫过指节,泛起丝丝的痒。垂目望着锦袋上银线暗绣的纹路,他抬手将手炉放至鼻尖轻嗅,隐隐的栀子沉香,清冽怡人。


    他嘴唇微动,原想让福生把手炉还回去,可临要开口,他却改了注意,把手炉重新放入怀里,不想再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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