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塞缪尔的出现冲击,她差点忘了正事。
就李女士和塞缪尔那种语言不通,鸡同鸭讲的情况,什么他爸的远亲,什么姓安的,这场葬礼怕不是葬的就是梦中的自己。
安启忍不住锤了锤脑壳。
做梦就做梦,她当初为什么要把李女士的号码存在安吉尔的通讯录里!
更可怕的是,一场梦罢了,塞缪尔到底是怎么跨越到现实的,又是怎么和李女士联系上的?
————
大雨将落未落,空气压抑而湿润。
一捧捧花瓣落下去,盖在亡者的发梢唇畔。
安启注视着梦中的自己,一个,女性beta。
本该纯净的身体裹着馥郁的花果香气,又掺着烈酒与茶香,活像是熟透了突然腐烂、发酵的果子,甜蜜、粘稠,令人作呕。
安启的神色冷了下去。
察觉到了什么似的,塞缪尔走到安启身边。
“谢谢你能不远万里赶来。”
如果他没有看错,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情绪是——嫌恶?
“在芙莱茵的传说里,血脉传承的力量可以让逝者安息。我不得已才联系了你的母亲,辛苦你了,安启。”
她察觉到了什么?她不是beta。
逝者安息?
她只想让参加葬礼的所有人都安息。
安启望了眼天色。
天空黑而沉,好像参加葬礼的人们的脸。生时不珍惜,死后不放过。
“亲人的逝去总是令人哀痛。我能体会你的感受。安启。”
“不可置信,甚至想随她而去。徒劳地拥吻,妄图用炙热的吐息温暖她冰冷的身体。”
文雅的举止,谦和的笑容,堂而皇之地把恶毒的欲望扭曲为炽烈的爱意。这信口胡编的能力,比大多数beta都要稳定的情绪,真让人不敢相信他是位顶级alpha。
安启歪头睨他,活像见到了一只怪物。
雨淅淅沥沥的落下来。
滴答滴滴答,心中的小人伴着雨水的节奏跳着踢踏舞。安启抬脚,松软的泥土簌簌滑落,覆盖住了亡者的口鼻。
陡然浓烈的信息素侵袭了感官,安启咧嘴笑了。看看,这才是正常alpha。
还好你是个beta,安吉尔。
还好你早死在了四年前。
本想替你讨回属于你的东西,没想到挣扎这些年,反倒脏了你的身体。
愤怒给予人勇气,同样能让人变得无礼,安启抽出塞缪尔胸前衣袋里的手帕,弯腰擦了擦粘了泥土的鞋面。
若有似无的醇苦焦香漫过感官,刺人的清醒。塞缪尔强忍着没有皱眉。
“我以为,克制是优秀alpha必须的素养,安启。”
恶劣,张狂,他怎会认为她是个beta。
“谁说我是个a——”
一排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安启。
安启退了一步,她忘了,芙莱茵不禁枪支,而她也不在梦里。
塞缪尔见她找回了几分理智,抬手制止了向这边走来的护卫。
“客死异乡对我们东洲人来说是极大的悲哀。请,原谅一位过于哀恸失去了理智的姐姐。”
死亡的威胁使理智回笼,她不能把命搭在这,安启控制好情绪,眼神沉痛语含悲意。
茶香蓦然浓郁。
安启皱了皱眉,下意识抬眼。望进了一双饱含探究的眼睛。
“她说话时,也总喜欢把请这个词单独断开,尾音极重,命令一般。和她温和的脾性很不搭。”
“你和她……很像。”
原本落在身上的恶意和打量陡然变得刺痛灼热,一双双死寂空洞的眼睛蓦然燃起焰火。
安启悚然一惊,衬衫被冷汗打透。
“或许是语言习惯,我们那里的人发音向来如此。”
随意找了个借口敷衍,安启心底冷嗤,真是无时无刻不在表示对安吉尔的在意,很可惜,晚了。
似乎发现了安启的不耐,塞缪尔转而结束了这个话题。
“若她如你一般是个alpha,或许不会这么早离开我们。”
“或许。”
安启有些厌烦。什么迷雾,什么好奇,就剩这半条命,要不她还是回家过安生日子好了。
一时冲动没考虑后果,葬礼结束的比预计晚了许多,安启算了算时间,顶着一道道算不上友善的目光走向塞缪尔。
“劳烦送我去伊西斯。”
面对给他平添了数倍工作量的罪魁祸首,塞缪尔耐心耗尽,甚至觉得自己之前的猜测有些荒唐。
塞缪尔站在黑伞下,眼神依旧平静,但在阴冷的暮色中显出些许映照本性的凉薄。
“我不是你的马夫。安启小姐。”
她那一脚,害得他不得不重新整理逝者的遗容,洗去所有不属于年轻beta的气息,还要费心安抚情绪激动的Omega。
安吉尔不该是这种恶劣,毫无分寸,给人添麻烦的人。
“抱歉。”
达成目的的安启并不在意这些细枝末节,顺从地改了口。
“法瑟因先生,请安排人送我去伊西斯,谢谢。”
再次听到熟悉的重音,塞缪尔眉头蹙起。
太奇怪了。
安吉尔生在芙莱茵,长于芙莱茵,没接触过家乡,甚至都没接触过安娜.海文。发音不该有异乡人的习惯的。更别提刻意放轻时,那一模一样的起伏波折。
“太过巧合……”
便不是巧合。
“什么?”
对方的声音太轻,恰逢雨势渐急,宽大的黑伞和雨水织成的天幕把人们分割成一个个独立的空间,很难听清彼此的声音。
塞缪尔倾身,伞与伞相接,空间融为一体。
“你不远万里而来,若匆忙离开,倒显得我们慢待了客人,不如多留一天,等明日天晴再返程,也给我们留些时间弥补。”
他不能放她走。
无由来的危机感,激得安启脖颈脸侧的皮肤密密起了层鸡皮。
“是冷了?我安排人带你去休息。”
过于娇弱了,她真的是个alpha么?
细雨被斜风轻扫,带落在安启的耳侧,寒意浸入皮肤,潮湿又黏腻。
安启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多说多错,她不该和塞缪尔多接触的。
但眼下的天气,她若执意要走,倒更显怪异。
安启适时地露出几分犹疑。
她的反应很正常……塞缪尔收回手,神情平和了许多。
“安吉尔的通讯中特殊标记了您母亲的名字,或许明日公布的遗嘱里,也会有她的一份。”
遗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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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吉尔没有遗嘱。
手腕传来细微的震动,跳动的通讯请求给她敲响了警钟。她是安启,她不该知道遗嘱的事情。
“抱歉,接个通讯。”
安启滑开通讯器,走远了些。
“喂,妈。”
“现在知道叫妈了,一整天没个消息,我还寻思你让人贩子拐走了!”
洪亮的嗓音穿透通讯器的同时也穿透了雨幕,“人贩子”塞缪尔疑惑地看过来。
虽然她的母语复杂玄奥,塞缪尔一时半会儿听不懂全部的意思。安启还是不自觉拿手遮了遮扬声器的位置。
“妈,这边葬礼刚结束,我还在墓园呢,根本没机会看信息。”
“都一天了,你饭都该吃三顿了,发个短信的功夫没有?”
有些事不提还好,一提起……安启摸了摸扁的快贴到脊椎的肚皮,叹了口气。别说三顿了,她除了吸了点潮气,连口水都没喝上。
“这边的饭我看着就没食欲。妈我想吃你做的饭了。”
不能让李女士知道她根本没吃上饭。
雨势减弱,略显娇气的语调传进塞缪尔的耳朵,引得他抬眼望过去。
年轻的alpha肩膀微微塌着,绷了一天的脊背明显放松下来,融融暖意柔和了侧脸,连着飞扬的剑眉都平缓乖顺了许多。
安吉尔不像这样孩子气。没有亲人照拂的幼鸟总是过早成熟。
塞缪尔收回目光。他不该被情感吞噬了理智。
“林恩,你在这等她。”
————
?安启抬头看了眼。
是林恩疯了,还是塞缪尔易感期了?
对上安启疑惑的目光,林恩的眼神飘忽了下,迅速开口解释。
“主楼葛兰少爷和菲斯子爵在,不方便安排您入住,东楼那边刚巧在维护,只这边有空闲房间,委屈您暂居一晚。”
心虚地解释了一大顿,林恩才猛然想起,安启小姐久居国外,从未来过海文家在普兰缇克的这座庄园,更不该知道这栋小楼的用途。
暗自在心底吐了口气,林恩礼貌躬身,光速消失,根本不给安启开口的机会。他真的是忙昏了头了,才答应替葛兰少爷作弄人。
心情好的时候能允许她用船上的休息室,坏的时候把她安排进狗窝里……
塞缪尔的心思可真是难以捉摸。不知道是不是别有用心。
安启压住心底那点疑虑,推门而入。
两只正在玩球的边牧齐齐看过来,眼神先是疑惑、呆滞,继而变得欢快。
安启指尖动了动,强行无视了狗狗一起玩的邀请眼神,寻了间空房,走了进去。
雨丝稠密,树影斑驳,齐齐打落在玻璃上,像一只只扒窗窥探,时刻准备破窗而入的魔物。
安启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衣服也没换,一头扎进了被子里。
“咚!”
重物落地的声音把安启惊醒,身体的疲累让她没有立刻起身。但恶作剧没有停止的意思,随之而来的窸窸窣窣有什么东西擦过地毯的声音,狗狗凌乱的脚步,混着粗重的呼吸透过门缝传进耳朵。
安启双拳紧握,眼皮几度开合,压着火气在黑暗中躺了片刻。真是够了,没完没了了是吧?
“汤圆、糯——”
安启猛地拉开门,对上一张精致秀美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