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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 三郎

作者:行期一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令仪从想过自己会这般长篇大论,更未想到这番话会传到宫中。


    太后对此颇为赞赏,温言对秦烈道:“我早知你必定不是单纯重色之人,且不说这次办女学,只说端王妃之前一手策划了施粥,旁人沽名钓誉,她却不声不响只低头做事,见识气度如此不俗,难怪你会喜欢。”


    秦烈谢恩:“谢太后夸奖!”


    太后扭头与嬷嬷打趣道:“若旁人听了,定会说些谦词,他倒好,直接替王妃谢恩了,这点上倒是和他祖父一模一样!”


    嬷嬷笑道:“王爷定是觉得,这夸奖是王妃该得的,指不定还嫌太后你夸得不够呢!”


    太后故作恍然:“这么说,竟还是我的过错了?”


    秦烈夸张地求饶:“还请太后明鉴,孙儿绝无此意!”


    如是笑了一会儿,宫女奉上了茶水后,与嬷嬷一起退出去,关上了门。


    这般郑重其事,秦烈却不动声色,只等太后先开口。


    见他如此沉得住气,太后愈发满意,“听你父皇说,你如今掌着户部与兵部,一上任便查出许多积弊,杀了几个贪腐高官,为国库追回来三百多万两银子,日后每年还能省下近两百万的银两。兵部也按着你的条陈,让一部分将士解甲归田,轮流职守,这样不仅开垦了许多因着人手不足闲置的田地,还减少了军饷开支,增加了田赋,来回又差了两百多万。你做得很好,你父皇很满意,还说太子虽也勤于政务,却不够决断,明知有人贪腐,却不肯与人交恶,更缺了份魄力,不敢让那些将领屯田。”


    秦烈脸上毫无骄色,“太子日理万机,诸事都要过问,岂能事事躬亲?我只负责这两部,又有之前的尚书侍郎提议,这才写了奏章条陈,也是经过太子首肯,方才递到内阁。便是有些成绩,太子也功不可没,孙儿不敢独占功劳。”


    太后审视地打量他许久,他神色始终不变,最后还是太后长长叹了口气:“烈儿,如今就连对祖母,你也不肯说实话了?”


    秦烈面露诧异之色:“孙儿不明白祖母的意思。”


    太后呷了口茶,缓缓道:“你二哥他勤勉细致,颇有才干,可惜或是之前正年少得意之时受过伤,蹉跎了些年,身上少了些锐意。他可以做一个优秀的守成之君,奈何你父皇并不是雄才大略的开国帝王,留不下什么好摊子,你二哥接过去只会越来越差。若他身边有一个贤德的太子妃,日积月累润物无声之下,待他登上皇位,未必不能改过。只可惜,你二嫂不是那样的人。”


    太后唏嘘:“我原以为她是甄家难得不错的女儿,起码在冀州时,凡事她还能劝着些你母后。可有些人注定只适合生活在池塘,入不得大海。她胸襟气度不够,身为太子妃,眼光不是投在东宫侍妾身上,便是急功近利与皇后争名望。失宠于皇后,愈发病急乱投医,生怕你母后废了她的位子给庶妹坐,竟又与自家庶妹争长短,导致东宫乌烟瘴气,不仅让另一位侧妃得利,更让旁人看了笑话。若非如此,你父皇也不会对太子更加厌弃。”


    “至于手段,更不消提,竟然重金暗杀你。既然敢做,若她破釜沉舟不死不休,我尚能认她一个狠辣决绝,却又一计不成半途而废,只侥幸期盼你不曾察觉,实在愚蠢至极!”


    这般愚蠢的皇后,如今便有一个,太后现下还活着,还能压服得了。


    她决不允许自己死后,再有另一个,且还是出自甄家。


    有这般两任皇后,甄家怕是不得不专权,不反也得反!


    秦烈喝着茶静静听完,对太后道:“这话,您应该对二哥说,我既是弟弟又是臣子,便是听了也无用,若被旁人知晓,怕要治我一个对太子大不敬之罪。”


    太后层层皱纹中,一双利目看向他:“你不要与我装傻,只要你答应我,将公主贬为侧妃,迎娶新的王妃,我今日便可做主,让你父皇即日下旨,废除你二哥,立你为太子!”


    秦烈并不诧异,只是平平看向太后,“祖母不必试探我,我没有与二哥争的意思。”


    太后道:“我岂会用这种事试探你,烈儿,所谓母仪天下,并不是一句虚话,要爱民如子,常怀悲悯,不以自身利益为首要。公主便是这样的人,奈何她偏偏是前朝公主,不堪为后,却可以做一名贤妃辅佐你。只要她不为后,你无论如何宠爱她,谁也不会置喙。烈儿,若不是她不能再生育,你对烁儿的态度我又看在眼里,今日才会对你说这番话,否则我既然属意你做太子,必不能容她活在世上!”


    秦烈喝完了茶,了然地看向太后:“您既然敞开了说,孙儿也与你说些真心话。祖母自小便偏疼我,可我却知道,您身为太后,心里更重要的是大宪的万里江山,这话,想必您对二哥也说过,如今又与我说,是不是他不肯答应你?是了,您若要对二哥说,定然不能贬妻为妾,有母后在,怎容太子妃之位落在甄家之外?太子妃随时可能翻身,所以您要的是太子妃的命。这样看来,对公主,对我,您已十分慈悲。”


    太后叹道:“你自小便敏锐审慎,我果然瞒不过你。我对公主不是慈悲,只是她唯有自己,身后并无助力,只要你娶了别人,她便不成威胁。”


    秦烈笑得嘲讽,“为何您觉得饶了她一命,我便会应下?是觉得她终有年华老去的时候,我总会放手,所以只要她不为后,终有一日会被我遗忘在深宫?还是觉得我比二哥更爱权势地位,二哥舍不得杀太子妃,我却可以心安理得地委屈公主?”


    “都不是。”太后一字一句道:“我这般做,是因为一个人。”


    秦烈听她话中有话,他自小便知道,祖母比父亲更有谋划手段,心生警觉想要离开。


    可一站起来,却立即浑身脱力倒回座位中,眼前开始一阵阵发黑。


    太后平静道:“你喝的茶水中有迷药,还添了些助兴的东西,烈儿,别这般看我。我这身老骨头,不顾脸面,行此下作之事,为的还不是大宪的江山能够永固?待过了今日,尘埃落定,将来你继承大统时,自会明白我的苦心,或许还会感激我今日之举。”


    她叹一口气,召来太监将已然努力摇头睁眼却渐渐无能为力的秦烈扶到偏殿中。


    秦烈像是陷入冗长折磨的梦境。


    浑身灼热,不得纾解,他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事,可在几乎能将自己撑爆的欲/望里,根本什么也想不起来。


    他现在唯有一个念头,想要公主,想的要命。


    她为什么不来?她不是已经原谅他了么?


    为什么不来救他,让他忍受这般折磨?


    哦,他想起来了,公主这几日来了癸水,确实不方便。


    她那般娇气,需得千方百计地哄,才肯用别的方法帮他,可这会儿他实在难受,一刻也等不得,只能自己先用手纾解,这是公主欠他的,以后再好好偿还。


    他这般想着,可刚伸手便有温香软玉贴了过来。


    她终究还是舍不得,他闭着眼笑问:“身上干净了?”


    公主没有说话,只一径往他怀里钻。


    他知她脸皮薄,定然不会开口,且她已经脱光了衣服,何须再多言?


    身上燥的厉害,他伸手握住她的腰身,却在下一瞬便将人狠狠推开。


    触感不对!气味不对!感觉不对!


    什么都不对!


    他努力睁开眼看去,那人被他推到地上,低头看不到脸,皮肤虽白,却并非耀眼的雪色,果然不是公主。


    这人是谁?为何在自己房中?公主又在哪里?若让她看到定然会生气。


    秦烈虽然昏沉着,却已动了杀心。


    直到那人抬起头来,秦烈凶戾的目光转为愕然:“慧娘?!”


    “三郎.......”“慧娘”抖着身子从地上爬起,叫着昔日对他的称谓,“你怎地这样狠心?”


    。


    秦烈去接令仪时,罕见地晚了半个时辰,且没有提前派人过来知会。


    今日正好飘起薄雪,端王府的马车也进不了学堂,她款款走来,秦烈忙迎了上去。


    想为她披上披风,摸了摸身上,才想起自己换了衣衫,急匆匆赶来,披风也未带。


    一上车,他便将令仪抱在膝上,手覆上她小腹,“还疼吗?”


    令仪道:“不疼了,疼的话今日便不会过来,今早不就说过了?”


    秦烈这才放松了些,反倒是令仪见他嘴上有血痂,问道:“嘴上怎么受了伤?”


    他不自觉往后一躲,她的手停在半空,人也愣在那里。


    秦烈故作无事笑了下,道:“这几日上火,嘴唇干裂,回去喝些梨汤便好。”


    令仪并未起疑,只嘱咐他道:“你下次再来接我,可别这么晚,适才外面停了好几辆马车,一堆老头子等着‘偶遇’你,我都不敢露面,仿佛自己欠了他们一样。”


    秦烈道:“你若不喜,不如以后勒令他们不许过来接人。”


    令仪道:“那可不行,我就是要你多露面,给他们些希望,他们才会更把女儿送过来,多给我送银子!”


    穷人可没什么束脩,原本都是她自己掏钱包补贴,这些贵女小姐们一来,路也修了,房也整了,桌椅板凳都换了一套,院子里不仅有了名花异草,还有了统一的学员服饰,又有人送银子做束脩,她何乐而不为?


    秦烈不理解:“你缺银子,只管从公中支取,何必受他们小恩小惠?”


    令仪道:“那可不行,咱们家的银子也是你一刀一枪挣回来的,花自己的银子哪有花旁人银子痛快?况且,她们又不跟嬷嬷们学,你为她们找的女夫子,又有女将军又有女诸葛,也是花了重金的!”


    秦烈找来的是边关娘子军的将领与军师,昔日边关屡遭劫掠,她们曾自发组织了一队娘子军,在边关与匈奴对抗多年,至后来匈奴大败,她们也年近四十,这才退隐。


    如今两人已年近五十,她们昔日并未得到前朝的认可,如今女将军落得一身伤,生活窘迫,被秦烈请来,不仅包办衣食住行,更为她寻良医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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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那位女诸葛是前朝流放到边关的一位高官贵女,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在流放地被人耻笑嫌弃,却因博闻强识足智多谋,在娘子军里大放异彩,成为军师,人称女诸葛。这次陪女将军回来,一开始不愿意授课,看了几次觉得颇有意思,索性也做了夫子。


    她们二人授课也十分随意,每十日只授课两日,说是授课不如说是讲故事。


    毕竟也没哪个贵女愿意扎马步练长枪,自然还是边关长河落日,沙场厮杀这些她们未曾见过听过的故事更吸引人。


    一开始只五六名贵女过来,到如今不过三个多月,过来的贵女已有十四名。


    贵女就是贵女,束脩给的充足,足以覆盖学堂半年的支出,只是规矩多些。


    学堂都是公用,只是授课时间不同,她们一过来,丫鬟小厮们恨不得先将学堂里里外外擦拭一遍,倒省了打扫太监们的功夫。


    今日又来了一个贵女,其母非要送上一百两银子,令仪推辞不过,只能收下。


    这又足够学堂一个多月的开销,还能为那些穷苦的百姓学生买些绣线布料,方便她们学习。


    令仪为银两高兴,秦烈则为她那句“咱们家”欣喜,握紧了她的手。


    今日癸水未尽,又一早去了女学,虽说里面有她自己的房间,可随时休息,可到底不如在府中,令仪疲累地早早睡下,第二日才知道昨日秦烈忙完后宿在了书房。


    此事十分蹊跷,毕竟往常秦烈便是忙到再晚,也要来她房间休息,便是一早她未醒便又要离开,也未曾彻夜不归过。是以,丫鬟说的时候吞吞吐吐、战战兢兢。


    令仪知道她在怕什么,笑着安抚道:“我身子本就不适,何况王爷也没去其他地方,以后这种小事,不必报我。”


    临出门时,秦茵荣过来,要与她一同去女学。


    秦茵荣上的是贵女的课程,昨日已经上过,今日无课。


    可女学刚兴办时,她便跟着去过不少回,她这样的脾气,不想倒在那里交了几个贫苦出身的朋友,令仪便让她坐上马车,一同前往学堂。


    坐在车上,秦茵荣忍不住一直看令仪。


    她一开始便不喜欢这位继母,如今也一样不喜欢。


    可是也不能昧心说讨厌,毕竟她待自己还不错。


    一开始她并不觉得。


    在外祖家,她便被人终日灌输,外面那些女人想嫁进王府,图的都是王府的荣华富贵,嫁进来一旦生了嫡子,便会抢她哥哥的世子之位。唯有自家人嫁进来,是为了照顾他们兄妹,真心待他们好,绝不会觊觎世子之位。


    她信了,尤其是听了那么多继母虐待原配子女的故事,那些继母不是口蜜腹剑挑拨离间,便是恃宠而骄飞扬跋扈,她不仅信,更害怕。


    令仪派人给她送的胭脂水粉,衣衫首饰,她只觉得包藏祸心。


    尤其是秦焕回府,她更是如临大敌,觉得就是冲着她哥哥的世子之位而来。


    她对着哥哥尖酸刻薄好一顿骂,骂的哥哥脸色惨白,摇摇欲坠。


    可父王把哥哥叫过去说了一番话,哥哥便劝她,与其有其他嫡母生下嫡子,还不如让这位身份有诟的继母做端王妃,起码他的世子之位无人可撼动。


    哥哥苦口婆心,秦茵荣却听而不闻。


    哥哥只关心他的世子之位,可她还想要父王的宠爱!


    她刚回府,便因为这个继母被父王斥责禁足,她岂能不恨?


    恨她抢走了父王的宠爱,原本父王最疼爱的是自己才对!


    哥哥无用,只有她自己清醒,等着见招拆招。


    可她斗志昂扬地等了许久,却没等来任何招数。


    继母对她们很好,却也只是礼数上的,其他时候,只要她们不行差踏错,这个人便不会关心她们。且她自己还有那么多事,冬日要去施粥,别人家都用白粥,唯独她煮糙米,为此自己没少在聚会时被人奚落。秦茵荣气得牙痒痒,碍于父王又不敢神事,差点憋出病来。可在一个多月后,出城赏景的时候,其他粥棚外人影寥落,唯独她家的粥棚前排着长长的队伍,还有足足六个,秦茵荣不由得意地朝那些之前奚落她的人抬了抬下巴,满脸骄傲之色。


    后来继母又办女学,办在又臭又脏的北城,听说收的都是寡妇媳妇,又有人阴阳怪气。


    秦茵荣不禁又生气,可是想起施粥之事,忍了忍,在一次请安时扭扭捏捏说想去女学看看。


    令仪答应了下来,只一条,不许秦茵荣暴露自己的身份,只做普通的学员。


    秦茵荣便想她是怕自己抢了她的风头,怕不能去才不情不愿地应了下来。


    那时候的女学才只一个院子,也没有贵女过来,她换上了最差的棉布衣衫过去,结果还是太鹤立鸡群,其余人哪怕尽力穿上好衣服来上学,最多也就是没有补丁而已,都是粗布衣衫,甚至有的是几块碎布料缝一起,花里胡哨的害人眼。


    她们最多只有一块细棉布的手帕,也只做装饰,轻易舍不得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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