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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 乐景

作者:行期一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之前虽是严冬,还未过年,天气便已转暖,冰雪初融。


    秦烈终于得了几天闲,带着令仪去往郊外庄子泡泉。


    一路上遇到陆陆续续返回故土的灾民,一开始他们频频往这边看,不久后,便不断有人朝他们跪拜。


    秦烈道:“粥棚和马车上都有端王府标记,他们认了出来,跪拜是在谢你。”


    令仪做那些事只为自己心安,从未想过要人感激,忙让马车走的快些。


    待到走到没有灾民的地方,她才终于松了口气,转头却看到秦烈深沉灼热的目光。


    “为何这般看我?”她问。


    他握住她的手,郑重其事道:“微臣能娶到公主,真是平生幸事。”


    幸事不只是这一遭,还有她对他儿女的善待。


    公主之前养在深宫,最知道孩子想要的不只是衣食无忧。她会将宫中赏赐的东西挑着各人用得着的,送到几人院中;会因着秦烁秦灿读书练功有了长进,重重酬谢他们的夫子师父;会给秦茵荣送去最时兴的首饰衣裳,连胭脂水粉也未曾落下。


    且孩子大了,难免有应酬交往之事,她特意在公中放了一笔银子,免得他们三人想要办宴席或送礼物时囊中羞涩,只需有正当理由便可支取。


    且每一次,都是打着秦烈的名义。


    秦烈对儿子抱有厚望,但凡有闲暇便会考教他们功课。


    对女儿诸多纵容,只望她出嫁前在家里能过的舒心。


    却也有许多疏忽,毕竟他十几岁便上了边关,除了军饷外,从不为银钱苦恼。


    根本不知道京城人惯来拜高踩低,交往应酬,实在是一笔不小的花费。


    而这些孩子对他又敬又怕,无人敢置喙。


    令仪虽然不曾想过居功,三个孩子又不是傻子。


    对她即便不说多亲近,却也有几分真诚的敬重。


    毕竟谁不喜欢不多事只给钱的长辈,连秦茵荣也不例外,态度有所松动。


    秦烈虽然不曾抱过希望,可见他们相处和睦,心中还是有些欢喜的,否则这次又怎能带上接孩子一起出门?


    可到了马车上还是叮嘱她:“不必为了他们费太多心神。”


    令仪在宫中时,那么多的妃嫔公主,各有各的御下手段,且宫中的各种赏赐宫宴,平衡制约,见得多了,自会了然于心,这区区三个孩子,岂在话下?于是道:“不过借花献佛罢了,费不了什么心神。”


    秦烈意味深长道:“借了花,可是要还的。”


    在马车上,他便想让她先还一回。


    为了去庄子上,他这段日子可谓没日没夜的操劳,一天只睡一两个时辰,这才终于在昨日将公务忙完,已许久未与她亲热,此刻软玉温香在旁,他不想忍,也不必忍。


    可因着她不肯,最后还是不得不在马车上忍了一日,直到天黑进了庄子,这会儿他已无需再忍,不想天降噩耗,——公主忽然来了癸水。


    令仪更加苦闷,这下她势必泡不了温泉。


    在宫中时,她的癸水十分规律,这次失忆后,不仅癸水不是提前便是退后,而且每次来时都会腹痛难忍。幸好丫鬟细致,带了常用的药包,秦烈喂她喝了药,又起了暖炉为她暖肚子。待她终于睡着,他才将已经变温的暖炉放到一边,起身独自来到泉中,将冀州泉水中的情形忆了一遍,算算日子,等他们回去,公主身上也未见得干净,想重温旧梦势必不可能,不由长长叹了口气。


    之后两日,令仪几乎都窝在床上,秦烈白日带几个孩子骑马,早早回来守着她,为她熬药暖肚,与她说说白天的趣事。


    到这时令仪还是很乖巧的,要喝药便喝药,可到了第三日夜里,她疼痛一缓解,便娇气起来,开始嫌药苦。


    秦烈平时都会哄她,太医开的药,每月五副药,来癸水的时候喝,一日也不可耽误。


    可这次他并不勉强,只问:“当真不疼了?”


    令仪忙点头:“不疼了。”


    秦烈笑了笑,将碗放下,事出反常必有妖,令仪隐隐感到危险。


    果然,一放下碗,他回过头时,目光便变得极沉,这般熟悉,令仪岂会看不出来?她下意识往旁边刚挪动,就被他压在被褥之中。


    他攥着她的手腕,将她钉在床上一般,眼中势在必得太过明显,令仪不得不提醒他:“我今日不方便!”


    秦烈粗糙的手指来回摩挲她嫣红唇瓣,声音暗哑:“总有方便的地方。”


    令仪瞬间便反应过来,教导嬷嬷教过,他一直纠缠,她一直不愿做的东西。


    她自然还是不愿。


    秦烈哄她:“公主只是现下忘了,其实你以前最喜欢吃......”


    令仪一个字也不信,忙打断他:“才不会,我嫌脏。”


    秦烈低笑:“怎么会?我洗的干干净净,公主若不信,可以自己再帮我洗一遍。”


    他拉过她的手去握,令仪像是被火烧了一样,手立时弹开,去推他的胸膛。


    秦烈单手捉住她两只手腕,再度压在她头顶床上,声音又轻又柔,“公主怎能这般忘恩负义?臣吃公主的又何止百次,怎地只要这一次,公主也不愿成全?”


    令仪被他说的脸颊滚烫浑身透红,这话虽然不假,可哪一次不是他非要,连她求饶也没用?如今不仅被他倒打一耙,还被暗哑着声音求:“臣实在忍得难受,公主心疼灾民,心疼孩子,为何不能疼疼臣?”


    令仪只觉自己迷了心窍,明知他是装可怜,被他缠着缠着最后还是如了他的愿。


    许久后,秦烈回过神来,方察觉适才自己最后的失控,手自她脑后放开,果不其然看到她憋的通红的脸,还有那双湿漉漉的眼睛,还有嘴角溢出来的白zhuo。


    他忙端来茶碗让她漱口,连声道歉。


    可不管他怎么哄,令仪漱完口便躺回床上,背对着他一个字也不肯说。


    她是真的生气,秦烈不敢贴上去,只能侧身与她睡下。


    不一会儿,听到她平缓均匀的呼吸,他才稍稍放下心,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沉入梦乡。


    被令仪叫醒时,他满头的冷汗,令仪关切地看着他,“你做了噩梦?”


    果然又是梦魇,秦烈担忧地问:“可吓到了你?”


    令仪摇头,“我只听到你低呼一声别走,之后便来回挣扎喘气,你梦到了什么?”


    “我梦到了你。”秦烈喘着气缓缓道:“梦到你要走,怎么都拦不住。”


    梦中的惊悸还未平息,他一把将她搂在怀中,“我发誓,以后再不惹你生气,不勉强你做不喜欢的事情,你也再不要抛下我好不好?”


    他的手臂勒的很紧,令仪感到疼痛,可他满头的汗,狼狈又沉痛,这般祈求着,令仪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爱怜地搂住他的劲腰,“你做的什么怪梦,我为何要走?又能走去哪里?”


    秦烈问:“......当真不生气了?”


    “刚刚有些生气,可很快就好了,不然怎么能睡着。”她如实回答,接着苦恼地道:“怎么办哪,我总是对你生不起气来。其实你不让我出府,我有些生气。施粥时你不让我下马车,我也有些生气。之前说要带我打猎骑马,因着公务食言,我更生气。——明明有好多好多生气的地方,可是......”她看着他,目光明亮又温柔,“我一见到你,就心生欢喜,尤其是现在还有心疼,就更舍不得与你生气了。”


    他艰难开口,竟有些结巴,“心、心疼我什么?”


    心疼他此刻莫名的惶然与脆弱,还有......


    令仪俯身,在他胸前那道蜿蜒的伤疤上轻轻落下一吻,“这个。”


    那般轻柔的一个吻,秦烈却浑身一震。


    她定然是他命中躲不开避不掉的魔障。


    生来就是为了要他的人,他的心,他的命。


    此时此刻,秦烈只恨不得两人瞬间白头,相拥着离世。


    亦或是将她一口一口吃进腹中,免得再可能的分离之苦。


    他以前总觉得文人矫情,才会苦时思乐,乐时念苦。


    如今方知,原来人在最幸福之时,当真会心生恐慌。


    怕琉璃易碎,怕彩云易散,越是美好,越不得长久。


    。


    在庄子上只住了五日,一行人便返回京城。


    翌日,秦烈带着令仪与几个孩子进宫参加除岁宴。


    去的马车上秦烈对令仪反复宽慰,有他在,她什么都不必怕。


    这种宫宴,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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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只是坐在不起眼的角落,令仪也参加过许多次。


    况且除夕家宴,宴请的不仅有皇亲国戚,还有朝中大员。


    这样的场合,纵然太后皇后不喜欢自己,也不会让她太过难堪。


    是以令仪真的不怕,可她喜欢看他紧张她的样子,一边享受一边在想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坏,还这么贪心。


    宫宴果然还是那些流程,即便改朝换代,连那些赞美之词也依旧大同小异,而宫宴的饭菜依旧是一早做好热在蒸笼里,不知热过多少遍才端上来,早就一个味道。


    令仪在王府养得嘴越来越挑,更觉难以下咽。


    幸好来时,秦烈有先见之明,让一家人先喝了些粥,此时见她几乎不动碗筷,在案几下捏她的手,低声道:“府里备好了吃食,再忍一忍咱们便回去。”


    许多人目光不经意地看过来。


    都想看看这位让端王自毁前程,非要迎娶的前朝公主。


    且这位前朝公主,还做过南朝宋平寇的贵妃,甚至还生下一子。


    因此,坊间传闻十分难听,有说端王鬼迷心窍,有说公主擅长巫蛊之术。


    可无论哪个版本的故事中,公主都是一副祸国妖妃的长相,风情万种,妖媚无双,双目含春,男人被她看一眼便要被勾走魂魄。


    只是眼前这位端王妃,乌发雪肌,唇红齿白,眼睛清亮水润,脸上犹带几分天真,虽然是鲜见的美人,却与妖媚着实沾不上半点关系。


    秦烈侧身,为她挡去大部分视线。


    令仪也一直垂首低头,刻意不引人注意。


    直到皇上召几个皇孙上前问话,她才抬起头来。


    秦烈见她目光在几个皇孙间来回巡梭,继而眉头轻锁,低声问:“在看什么?”


    令仪道:“那日我在太后宫中,见到一个孩童,他叫太后曾祖母,为何今日未见他过来?”


    秦烈未曾想她忽然提起焕儿来,为了照顾大嫂的心情,也顾忌他的颜面,焕儿向来不参与家宴。不曾想,公主只在太后宫中见过那孩子一面,又过了这么久,竟还想着他。


    秦烈假装若无其事道:“或是太后侄儿家的孩子,今日在家中守岁,不曾过来。”


    令仪想反驳,那孩子分明说他出不了宫,又觉得没有必要。


    ——无论那孩子是谁,与她都无半分关系。


    可是之前想到要见到那孩子的喜悦期待,和此时的失落难受,强烈到不容忽视。


    她只能努力让自己不去想,否则几乎要莫名其妙地落下泪来。


    皇上勉励了几位皇孙,又夸太子妃与端王妃持家有道,最后人人都有赏赐。


    令仪平静地行礼谢恩,只是太子妃显而易见的有些失落。


    往年这时,皇后都会对她交口称赞,可日前大理寺查出是她身边嬷嬷主谋暗害了那位侍妾,虽然看似并未涉及到她,大理寺少卿也找到些许证据,说那位侍妾生下孩子后恃宠而骄,对嬷嬷侮辱责骂才遭此横祸,可东宫里的体面嬷嬷到底为何去害一个主子,明眼人都猜得出原因。


    因着太子妃骤然失宠,令仪的不受喜欢倒显得不那么明显起来。


    这般熬到散席,终于可以出宫,马车上备着容易克化的点心,水囊里装着烫好的酒。


    秦烈自水囊里将酒倒出,想让令仪喝了暖暖身子,她已经靠在他肩膀上睡了过去。


    秦烈将酒杯放下,让她躺在自己怀中,睡得更舒适安稳。


    忽然想起,自指婚到如今这些年,竟是两人首次过一个完完整整的除夕夜。


    虽然遗憾,可以后他们还有许许多多个除夕,无数个日子可以一起度过。


    他低头看着自己膝上那张沉睡的白腻小脸,伸手为她捋了捋贴在脸颊上的碎发。


    她似被所扰,眉头蹙起,樱唇张开,竟在梦呓。


    他侧耳去听,终于听得清楚,分明是在低唤:“麟儿......”


    他呼吸一滞,僵硬地转过头来,几乎是惊惧地看向她,生怕看到一双看似沉静实则冰冷的眼眸。


    她依然在沉睡,大约只是做了场梦,亦或是无意识地呢喃。


    只是一行泪自她眼角溢出,落在他的手臂上,将他浑身血液几乎瞬间冰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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