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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揭露

作者:行期一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津州毗邻京城,州府距京不过二百余里,这里建有嘉禾帝的行宫,每每南巡皆自津起,乘船沿运河南下。津州水路、陆路畅通,南北货物大都在此停聚,再运往京城,这样的地方势必不会是军事重镇,城墙只有冀州的一半高,州府最高的建筑,是城北那座通天塔,竣工于五年前。


    太子站在上面,看着城外旌旗密布,让人望而生畏,他定定看了许久,方开口问道:“沈老将军可有回复?”


    太子至今也想不明白,为何柳云飞临阵倒戈,他在沈老将军麾下十余年,沈老将军中正刚直慧眼如炬,若是柳云飞是那等奸猾好利之人,岂会受到沈老将军青眼?且柳云飞自入京来,因着身为御林军副都统,几次与七皇子那些嚣张跋扈的官员起过冲突,更被七皇子一派的文官几次上奏弹劾。


    这样的人,怎会转投七皇子阵营?


    高官厚禄?太子也许了他,作为武将,在大瀚朝,最多也不过定北王那般成为异姓王,可这是因为秦家几十年镇守边关,又挽大厦于将倾,劳苦功高封无可封。太子不信,七皇子便是再丧心病狂,还能超过自己许柳云飞的一品国公,给他也封个异姓王?


    那让沈老将军和其余镇守边关的将领如何作想?甚至难免心生怨怼。


    是以,他让谢玉写信给沈老将军,希望他能劝劝柳云飞。


    谢玉道:“沈老将军曾几次写信给柳云飞,皆无下文,欲来津州当面劝说。”


    太子神态稍松,又叹气道:“玉郎,如今想来你当初劝我未免夜长梦多,要在牢中致七皇子于死地,还有之前种种,是我不肯听你之言,方落到如今这等田地。”


    自老首辅离世,太子虽觉得没了依仗,却又微妙地觉得轻松。他自小受老首辅教导,事事处处受其约束,若是两人意见相左,老首辅虽不反驳,可到了最后事情总是如老首辅所愿。太子如今二十四岁,细细想来,竟无一事全由自己做主,便是自己做主了的,实则也是老首辅引导他该如何愿想。


    是以老首辅不在,谢玉再来匡扶他时,他竟心生叛逆,一心只想证明自己,将谢玉几次谏言抛之脑后。尤其是当初七皇子被打入天牢,谢玉愈派人暗中刺杀,太子却觉得自己胜券在握,不肯行“小人之径”,如今被困津州,方悔不当初。


    谢玉恭声道:“太子光明磊落,行仁君之举,此乃江山社稷之福。如今不过是龙游浅滩,微臣那点鬼魅伎俩,实不敢担此言语。”


    太子露出温和笑意,问他:“永乐和孩子可好?”


    十六公主之前宫变前便被谢玉安置在京郊庄子里,之后辗转来到津州,路上受到惊吓动了胎气,提前生下一个女婴。


    谢玉道:“多谢太子挂心,她们母女多将养几日便可无碍。”


    太子道:“你我何需这般客气,算起来我是你姐夫,你是我妹夫,只愿咱们顺顺利利度过此劫,待到返回京城,才是咱们的好时候!”


    谢玉回到住处时,天色已晚,孩子被乳娘抱走,十六公主虽睡着,眉头依然紧锁,脸上犹有泪痕。


    尽管谢玉不让宫人出声,她还是被惊醒,看到谢玉便问:“母妃那边可有消息了?”


    谢玉早有准备,她得以逃出京城,可是庄妃娘娘陷在宫中,不知生死。


    谢玉温声道:“皇上尚在宫中,郭贵妃虽控制了皇宫,可无人敢弑君,皇上余威仍在,后宫诸人应当无虞。且七皇子等人亦怕将来形势翻转,必会留下庄妃娘娘做保命符,你自己身子要紧,不必过分担心。”


    这些话,舅舅也说过,可十六公主还是听到谢玉说才更安心。


    却又想到:“那十五姐姐呢?可有她的消息?”


    谢玉默然稍许,摇了摇头。


    便是因着嘉禾帝余威,七皇子不与其他人为难,却不会放过十五公主。


    他不仅住进东宫,更让十五公主也住进去,供其凌辱。


    喘着粗气翻身下来,七皇子一边提裤子,一边看着床上伤痕累累的十五公主,得意道:“怎么?不是很有能耐金銮殿上告御状么?怎么现在又像母狗一样在我身下?十五啊十五,父皇没有给你封号,皇兄赐你一个如何?就叫蛟蛟如何?龙性本淫,蛟更为妖,你天生就是这般货色!”


    十五公主躺在那里,任他如何侮辱皆面无表情,视他如同路边苍蝇野狗。


    七皇子爱极也恨极她这副模样,将她一把拽过来,拧着她的白嫩狞笑,“皇兄最喜欢你这副目下无尘的模样,当日在御花园你是不是以为我喝醉了酒,哈哈哈,那不过是骗我自己罢了。便是没喝酒,你也是我的!十五妹妹,我的蛟蛟,皇兄等着看,你能目下无人到几时?!”


    七皇子怒气冲冲地离开,流翠姑姑方进门来,给十五公主穿衣。


    旧伤未好,又填新痕,流翠姑姑心疼地劝她:“好汉不吃眼前亏,你就顺着他些,待到太子.......”


    话还未说完,门又被人一脚踢开,七皇妃带着宫人进来,面目狰狞地看着床上尚未穿好衣服的十五公主,“来人,给我灌药!”


    流翠姑姑拦不住,被人拉扯到一旁,几个宫人上来将药灌入十五公主口中。


    七皇妃笑得尖利,“灌啊!都灌下去!省得咱们冰清玉洁的十五公主将来生下个□□的怪物出来!”


    十五公主却淡定地拿衣襟擦擦嘴角,“我自己会喝,你何必次次这般灌?难不成这样能让你心里好受?若我生下怪物,你猜我的七皇兄会不会记在你的名下?毕竟只要是我的东西,无论香的臭的,他都照单全收,你最知道这一点了不是吗?”


    七皇妃闻言,看她如见鬼魅,颤抖着声音:“你!你当真是怪物!你们全都是怪物!”


    她带着宫人落荒而逃。


    药效渐渐发挥作用,十五公主早就自己喝过绝育的汤药,两下冲突不久便腹中疼得脸色煞白,在床上蜷曲作一团。


    流翠姑姑上前紧紧抱着她,强忍着眼泪,嘴里念叨着:“忍一忍,忍一忍,药效很快就过去了,再忍一忍,忍一忍,太子很快就来了......”


    十五公主满头大汗,还在勉力安慰她:“姑姑,你不必怕我撑不下去,以前我是真的想死,为了我娘咬牙活着。没想到我娘一早便知道,只怕我难堪伤心忍着不说,后来他要被立为太子,我娘以为彻底没了指望,她不愿我再被胁迫,一副药断了自己的生机。”


    “她临死前,告诉我要活下去,不管现下多么艰难痛苦,活下去总会遇到好事。”


    “姑姑,我会忍着熬着,哪怕像狗一样猪一样,我也会活着。”


    “只是可惜了你,十七妹妹嘱咐十六妹妹照拂你,把你送到我身边,可她们不知道,把你送到我这才是害了你.......”


    听她这样说,流翠姑姑的眼泪哪还忍得住,“傻孩子说这些做什么?姑姑不后悔过来伺候你,只后悔自己来的太迟,之前没有多疼疼你。”


    怀里十五公主因为疼痛已经昏了过去,流翠姑姑又想起自己另一个孩子——十七公主。


    那也是个实心孩子,知道了太子与十五公主现下这般,不知会不会做出什么傻事来。


    秦烈接到消息,将军务交给秦洪,一路快马加鞭自边关赶回,到公主府天色已黑。


    他翻身下马,将马鞭扔给侍从,大步往府里走,赵嬷嬷在内院月门处候着,忙跟上一路小跑着道:“或是前几日公主府遭了贼,公主受到惊吓。自那日起便怏怏不乐,到这两三日更是食难下咽夜不能寐,便是白日也无故垂泪。神医看了也不知缘故,这才斗胆托人给驸马带信。”


    说话间,已经到了寝房门口,秦烈推门进去,赵嬷嬷知趣地关上门,自己守在外面。


    令仪正在默默垂泪,闻声回身扑进秦烈怀里,搂着他的腰道:“求将军,救救我哥哥姐姐!”


    秦烈正感受着她全然的眷恋依赖,乍然听到这句,手指僵在她肩膀,疑心自己听错,轻声问:“你说什么?”


    令仪往后退了一步,躬身行了一个宫礼,“永嘉求将军发兵津州,解救太子!”


    她是公主,除了天地帝后,其余皆不必拜,可是她心知肚明,在秦烈面前,在冀州这里,她算什么公主?就连她自己的日子,尚要依赖秦烈,不求着,难不成还能命令他发兵津州?


    秦烈不答反问:“这些事,你从何处得知?”


    他以为仇闵是个聪明人,不想竟看走了眼。


    令仪道:“将军不必管我从何处得知,如今太子被困津州,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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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七皇子一党控制。御林军不过五万兵马,其中不少人对七皇子心怀不满,将军此时出兵,只要津州之围一解,便可一鼓作气进军京城讨伐逆贼。到时你便是雪中送炭匡扶太子的功臣,一旦太子继位,莫说大将军,便是异姓王统管三州亦不在话下!到时候冀州秦家两位异姓王,何等荣耀!”


    如此动之以理,诱之以利,绝不是仇闵能说出的话。


    秦烈来了兴致在一旁椅子上坐下,好整以暇地问:“谁教你的这些?”


    令仪顺势柔顺伏在他膝上,满含期待地问道:“将军可肯应下?”


    秦烈摩挲着她顺滑沁凉的黑发,语气淡淡:“大位之争,岂容我们这些臣子随意插手?你一个远嫁公主更不必过分忧虑,不管谁当太子,你始终是公主。我待你一如往常,不会有任何改变。”


    令仪道:“可七皇子残暴无道举兵谋反,实乃乱臣贼子,太子哥哥才是正统!”


    “乱臣贼子?”秦烈颇不以为然,“自古成王败寇,输了才是乱臣贼子,何来正统之言?”


    “将军!”令仪不满,拉着他的手轻晃,“报国之举,从龙之功,此乃千载难逢的良机,将军为何不应?若是您不能自专,何不去王府与定北王商议过后再做打算?”


    她想起三娘的话,忍着羞赧起身搂住他的脖子,贴着他的耳垂吐气如兰,“就当是为我,去救我太子哥哥如何?”


    女人若是正妻,便该相夫教子将家里打理的井井有条;若是妾室,便该娇俏伶俐哄男人开心。


    无论是妻是妾抑或其他,都该安安分分,万不可恃宠而骄将心思用在其他地方,甚至意图操控男人。


    令仪此举,犯下秦烈大忌,他将人稍稍拉开,待要教训,忽见窗纸上映着一个人影,本该是赵嬷嬷的身形,却全然没有其原本微微佝偻之像。


    他忽然抄起手边茶碗掷出,茶碗穿透木质门框直直打在赵嬷嬷肩膀,赵嬷嬷往前踉跄几步,嘴里发出一声痛呼。


    这痛呼颇为年轻,全然不是赵嬷嬷声线。


    谢三娘败露转身便要离开,秦烈怎会给她机会,又是一个茶碗掷出,打在其后背上,谢三娘当即吐出一口鲜血几乎扑倒在地。


    “三娘!”令仪惊呼一声,忙紧紧抱住欲要站起身的秦烈。


    谢三娘借此短暂时机得以脱身,步履踉跄着飞身上了屋顶。


    此番动静惊动了院外侍卫,呼喝声脚步声很快喧杂一起。


    令仪担忧地看着外面动静,生怕谢三娘被人抓住。


    秦烈胸中如烈火焚烧,讥讽道:“公主不必担心,谢家三娘,擅轻功精易容,只凭你府里这些废物根本抓不住她。”


    令仪还未松口气,只听他又开口,声音冷厉如同凝着万年冰山的霜雪:“原来是她,我早该想到!”他抽出令仪腰后短刀,“公主留她在此,又携带利刃,若末将今日不应,可是要取末将性命?”


    令仪从未想过这些,忙结结巴巴解释:“我、她......三娘并无恶意,她只是怕我不中用,劝不动你这才在这里伺机指点我......还有那短刀,是三娘说,她说.......”她不自在道:“她说若你不肯答应出兵,便要我以死相逼,我......我才会放在身上。”


    秦烈此生最恨被人要挟,何况还是眼前这位。


    她不仅试图要挟他,更与谢家密探勾连,任一条都无异于撕扯他的逆鳞。


    胸中那团火越烧越旺,无可排解,无可消弭,只想看她伤心痛苦,方得解脱。


    “以死相逼......谢三娘也就算了,这么久了公主难不成还看不透自己的身份?”秦烈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不过一个随意玩弄见不得人的禁脔罢了,竟也妄想与我玩什么以死相逼的把戏?”


    令仪怔住,难以置信地看向他。


    秦烈冷笑:“怎么?说你见不得人,你还不信?公主不妨想想,自你来到冀州,可有人敢和你来往?可有官家夫人上门拜会?除了你这几个贴身的奴才不得不跟着你,可有外人与你说过一句话?哦,对了,你这些奴才也没几个忠心的,否则外面那般风风雨雨,你怎会听不到分毫?我甚至不必刻意知会,他们便知道该向谁效忠,你这个公主做的当真失败透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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