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情人见面,不说分外眼红,却也是十分尴尬。
裴焉见是她,从里间出来,错身越过她,拍了拍王潜的肩膀:“走,咱换个地儿。”
他视她为无物,房幽却不痛快,她本就疑心裴昱这两日的变化是他下的手,正好见到本人问一问。
“站住!”
裴焉提起的脚又放下,转过身:“太子妃有何贵干?不是说好了咱们私底下莫要往来么?”
“太子妃”这三个字,轻飘飘地从他齿间蹦出来,有丝丝暧昧,却又很渗人。
房幽眉头皱紧,率先进了那包间。
没两息,从里头传来她的声音:“进来。”
裴焉咬牙。几日不见,她倒敢使唤上他了!
原想抬步就走,但奈何脚下生根,又听探子报她近两日心神都挂在裴昱身上,一时心中又酸又涩。
未免在下属面前失了颜面,他面色如常,对王潜道:“你且先回去。”
言罢,大步走入了包间,反手关上木门。
裴昱大马金刀地张腿坐着,撩眼望了望小脸冷冰冰的女郎——
她一袭淡色襦裙,一头青丝已梳成妇人鬓,更显得那纤细脖颈白皙脆弱。
看她对自个儿横眉竖眼,牙尖又开始泛痒。
她说如何就如何,进来都这会儿了还不开口,真把他当小厮使唤么?!
“有何事?”他不耐道。
“本王没空与你纠缠。”
房幽抬起眼,眸光直直地瞪向他:“是不是你?”
裴焉抱胸,挑眉:“什么?”
她耐住性子,继续道:“裴昱的事,是不是你下的手?”
裴焉冷哼:“裴昱什么事儿?太子妃,你的家事,与本王有何干系。”
“你别装傻!你明明就清楚房浅是什么性子的人,你还给她递刀,她插到我和裴昱中间去你就开心了!”
房幽忍无可忍,含着怒气开口。
前世房浅几次三番勾引他,不是落水就是崴脚,送汤汤水水都有好几回,他还提醒过她要小心这个堂妹。
可怎就这般巧,换了个人,裴昱真就和她有了首尾。
听了她的话,裴焉的脸色也冷下来:“太子妃殿下,你自个儿管不住男人,倒来怨本王这个戴了绿帽的前夫,真当人人都把裴昱当香饽饽么?”
房幽心中堵了口气:香饽饽这话她说过,还是为了激他放手。至于戴了绿帽的前夫这话,简直是无稽之谈!
她道:“你放屁!我俩早签了和离书,什么戴了绿帽的前夫!”
裴焉淡淡瞧她——从前不知,她这满口甜言蜜语的人也能说粗话。不过也是,她甜言蜜语,口蜜腹剑,对自个儿说什么都不嫌狠心。
她难得聪明一回,裴焉便搓了搓拇指,道:“幽幽,眼下你也看见裴昱是个什么德行,我给你机会……”
房幽打断他:“停!”
她真是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能感叹于裴焉如斯坚持不懈,死皮赖脸。她都那样子说他了,他居然隔个两日又念上了。
房幽板着脸:“你别想太多,我今日就只为了问你裴昱的事,若与你无关,那自然最好。若是你做的,那也不过是给我添了些堵,我与裴昱日子该怎样过,还是怎样过。我这辈子就认定他了。”
裴焉再好有什么用,还不是当不了太子、当不了皇帝,也护佑不了她们房家人。
裴焉的脸色也彻底冷下来。
是他贱,竟对她还抱有希冀。
前世她便是见色起意,今生她转而爱上另个姿色尚可的郎君也是意料之中。
也许,她上辈子就对裴昱有意了。
这样的猜想令裴焉怒火中烧,再与她共处一室,他大约就想要掐死她。
裴焉起身,颊肉抽动了下:“本王那日送的贺礼,你一定会用上。”
他喉中溢出哼声,拂袖离去。
房幽茫然地坐在那儿,想起那玉如意又是一阵咬牙,暗斥他无赖。
他说的话语焉不详,倒不知究竟是否他下的手。
房幽一时又怀疑她把自个儿想得太重要,上京才貌双全的女郎众多,他真会对已经嫁人的她念念不忘,使出手段吗?
这般在中萃楼包间里枯坐了半晌,想不通裴昱对她百般躲避,更想不通他和房浅是怎么搅和到一块去的。
待再回神天色已然变暗,已近黄昏,她也是时候该回雍王府了。
房幽轻叹一口气。想不通便罢了,左右他已是太子,注定了要三宫六院,即便要把房浅纳进门,旁人也只敢私底下说说闲话,与她何干。
当日,裴昱赌气睡在了前院。
房幽叫了翠钏守夜,待到夜半,一股幽然缥缈的女声自床帐中传出:“那日和你们在一起的,是我堂妹?”
翠钏的脑子骤然从昏沉中炸开,额角落下冷汗:“太子妃,您这是听谁胡言……”
房幽:“不必糊弄我,今儿我才与太子对峙回来,要不然,他哪里会去睡书房。”
实则她是自个儿猜的,只是想再确定,知晓具体情形罢了。
翠钏眼见瞒不住了,便实话实说:“是,婚宴那日殿下揽了个女郎进书房,后来把奴婢也叫进去,瞧他的样子不大清醒,像是中了虎狼之药。次日殿下回来,警告藏匿在书房里的房娘子不许声张。”
房幽紧抓着的心霎时放松了一瞬——若是中药,就证明此人还不算无可救药。
“你看清楚了?真是中了药?”
翠钏点头:“殿下神志不清,只想着做那事……”
她顿了顿,纠结着开口:“且那夜殿下不知疲倦,闹到天明,往常叫一回水便够了。”
听到裴昱的房中事,房幽又有点恶心了。
她面露嫌恶,翻了个身准备入睡,又听翠钏犹豫问道:“太子妃殿下,您之前答应我的……”
房幽:“是我自个儿知道的,与你有何干系,你又没对我立功,过后再议吧,我要睡了。”
翠钏:“……”
*
待到雍王府一干人等入住东宫,房幽终于可以歇一口气。
这一月来她忙着府内府外各项事宜,和那陀螺一般到处转,偶时还要回房府看看阿兄的蛊毒进展如何,当真是脚不着地。
她那郎君,大庆的太子殿下,这么些日子都不见人影,只有夜里趁她睡了偷偷摸摸上床,清晨再离去,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且观他那模样,倒似越发暴躁上火,嘴角接连长了两个大泡,又日日阴沉着脸,显得原本还算俊朗的面孔变得格外扭曲。
翠钏有一日布菜,劝他多喝水吃青菜好下火,莫要总紧着肉吃,遭他一记窝心脚踢上来:“贱蹄子,安敢对孤指手画脚!”
房幽蹙眉道:“翠钏说得也没错,你瞧瞧你那水泡长多大了,册封大典还要不要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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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幽他不敢踢,只得阴沉着脸撂了筷子离去。
房幽只摇头,把哭个不停的翠钏扶起来,道:“行了,我叫御医来给你看看。”
她那小脸苍白,可见痛得厉害,裴昱的脚力又大,把人踢出了什么事儿可就糟了。
翠钏吸吸鼻子谢过,埋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几日后的册封大典,裴昱露出了他这段日子的第一个笑容。
正式成了太子妃,除了东宫中的事儿,其余要交际的活也一大堆。
这个国公夫人的邀约不能拒,那个侯夫人也不能怠慢,人际往来忙得她晕头转向,因都是夫人太太们邀约,她的那些小姐妹并不在聚会里,可谓是又忙又枯燥。
裴昱那里被皇帝委任辅国,日日在前朝待着,夫妻两个见不着,房幽便放松许多。
但日子久了,她便想着要将圆房早些提上日程,毕竟只当正妻是地位不稳的,须得有自个儿的子嗣。
这日,二人也搬来东宫半月有余,眼瞅着已入秋,房幽便想着今夜相邀裴昱。
再拖,等皇帝死了,他们得守孝了。
她正要派人去寻裴昱,却见翠钏一脸古怪地从外头进来,见屋里只有房幽并亲近的元莲二女,径直跪到了地上:“奴婢有要事禀报。”
房幽抬了下眼皮,叫湘莲去外边守着,道:“何事?”
翠钏附在她耳边,声音压得极低。
她那消息一入耳,房幽正在缝的荷包断了线。
房浅竟然怀孕了……
裴昱因新婚夜闹出来的荒唐事,不敢让旁人知晓,仍是支使翠钏去处理。
先前他分明恨房浅入骨,谁知这会儿竟偷偷让翠钏买了婆子送去房府,又安排了大夫。算算日子,胎儿都已两个月大了!
翠钏一脸的坦荡,一点儿没有叛主的愧疚。
她是想清楚了,太子就是个薄情寡义的男人,要她时就和唤小狗一般,不要她时便一脚踹上去,随意丢给旁人。
既然如此,她倒不如向太子妃投诚。如今东宫侧妃之位空悬,她站在太子妃这边,纵然不能当侧妃,也能捞个良娣良媛当当吧?
房幽颔首,道晓得了,又说她辛苦,赏了一袋金叶子。
待翠钏退下,湘元咬着牙:“太子殿下真不是个东西!竟然闹出奸生子这样的丑事!”
房幽则不解,房浅怀了孕,那便把人纳进东宫便是,何必遮遮掩掩。
外间已经进来的湘莲也搭腔:“昨日我去前殿,见着小德子在往土里埋什么药渣,他走后我扒出来闻了闻,好重的苦味。”
房幽眉头皱得更深:苦味极重那便是重药了,小德子又是贴身伺候裴昱的,是他得了什么重病?说来,近日裴昱身上的熏香味也愈发重了。
摸不着头脑,房幽索性不去想了,不过她打算回府探亲。
当夜,想邀裴昱圆房的心思自然消散了。夫妻两个背对背入睡,心思各异。
次日房幽便杀回了房府,对外借口自然是探望父兄。
她距离上一次回府才没多久,房渊不大懂:“小妹东宫是没事儿做吗?成日的往家跑。”
房幽翻白眼:“听阿兄这话,仿佛我家来打扰到你了?”
房渊噤声,面上划过心虚。
房鹤明道:“幽幽别理他,他脑子不好,被那蛊毒迷了心神。不过瞧你气势汹汹的,是要做甚?”
房幽笑了下:“捉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