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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第 9 章

作者:夜桥寒风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湖依然是深蓝色的,其中的水很清澈,本是平静光滑的湖面,因人路过时带起的风而泛起了涟漪。


    “我之前好像来过这里。”杨长安看了看环绕着这里的山,对走在他前面的伲答说。


    伲答没有回头,扎在脑后的小辫却晃动起来,她的声音传过来,带着易于察觉的嗔怪。她说:“我们不是在这里跳过舞吗?”


    “不是那一次。”当然不是那一次,杨长安说的是他自己来的那一次,这里没有湖,也没有雪,只是光秃秃的一片,什么也没有。


    只有一阵忽如其来的风。


    看着湖边晶莹的雪,他问伲答:“这里为什么会有雪?”


    伲答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她自顾自地跑开了。


    杨长安站在原地,看着她跑过去,又捏着一个雪人跑过来,站到杨长安身前。和上次一样,在杨长安眼中,这个雪人看起来圆圆的,像是会出现在世界上任何一个有雪的地方。


    杨长安看不出这个雪人与上次那个雪人之间什么区别,他只能依稀辨认出这个雪人两眼之间的间距似乎变长了一些,头也更圆。


    但伲答看着他,似乎在等待着他的回答。于是杨长安努力辨认了一下,笑着对伲答说:“很厉害,这个是比之前那个更像。”


    伲答却皱起眉头,她看看手里的雪人,又看看他,小声地说:“可是,这就是上次那个雪人呀?”


    “真的吗?”杨长安愣住了,颇有些不知所措。他舔了舔嘴唇,想说些什么来挽回局面。他左思右想,开口道:“是因为这段时间雪人化了一些吗?它有点不一样。”


    伲答因他的回答和找补笑了起来,她把手里的雪人放在杨长安的手里,看着他笑了起来,她笑弯了腰,对着杨长安说:“笨,我骗你的。”


    她围着杨长安转了一圈,自得又满意地看着男人笑了起来,说:“果然,这样更像你了。”


    杨长安拿她没有办法,看着她笑,自己就站在原地,小心地捧着雪人。看她太过得意,杨长安也起了捉弄她的兴致,他问伲答:“刚刚的仪式,你是不是一直在看我?”


    伲答没想到杨长安会问她这个问题,但是她脑袋反应得很快,她问:“你说我一直在看你,那你一直在看我吗?”


    她本以为杨长安会陷入搬起石头砸到自己的脚的沉默,或者是反应不过来被她的反问噎住。但杨长安只是点点头,对她说:“对,伲答,我一直在看你。”


    说完这句话,他往前迈了一步,停在伲答身前。两人之间只隔着一个雪人的距离,他问:“那你呢?”


    伲答没有回应这句话。她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转而问杨长安:“你冷吗?”


    杨长安笑了笑,顺着她的话回答,他点了点头,回答道:“有点冷。”


    “那我带你去湖边吧,湖边暖和一些。”伲答搓了搓手,抬头看他,解释道:“虽然快要下雪了,但是湖边会比平时要热一些。”


    杨长安本以为她说的湖,是离刚刚他们站的地方不远的一个地方,没想到伲答带着他走了很远,进了一个山洞。


    这个山洞里竟然有些热。


    这是一个溶洞,正对着湖面的是一排尖利的钟乳石,象牙白色的石柱倒垂着,水滴顺着滴落下来。在杨长安所能看到的最远处,有潺潺的水声传来。伲答顺着杨长安的视线瞥了一眼,对他说:“那边是雪山融化的水。”


    她跳起来,拆了一根石柱,举到杨长安眼前,说:“这是雪。”


    杨长安小心地接过那根断开的“石柱”,拿到眼前,它的断面整齐,捏起来却有些蓬松。他害怕把雪柱捏碎,只敢小心地摊平了手掌。


    “那是永远的雪,它不会融化的。”伲答看不惯他小心翼翼的样子,把它拿到手里,用力捏碎,扔进湖里了。


    “你生病了?”伲答看着坐在她身侧的杨长安,问他。


    杨长安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他想起了之前伲答说的那个传说,问她:“之前你说过的那个传说,它的结尾是什么?”


    “那是我编的,没有那样的传说。”伲答摆了摆手,又再次问他:“你生病了,是吗?”


    看着处处被激起涟漪的湖面,杨长安不想回答,他沉默地坐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伲答有些着急,她伸出手,想要贴在杨长安的额头,被他躲开了。伲答站了起来,她的眼神中带着不解,语气里带着急切,她肯定地说:“你生病了。”


    杨长安还是没有说话,他的眼神里带着恳求,他不愿意伲答知道这件事。这让他变得更小了,几乎令他无法再看向伲答的那双眼睛。


    可伲答却没有就此停下,她还在继续说着,她说:“也许我能治好你,真的。”


    “只要、只要你,”伲答蹲在杨长安身前,脸上带着诚恳,她说:“只要你,成为雪人。”


    这场讨论没有到达结尾,就被外面的人打断了。


    山洞门口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有物体碰撞发出的,有人交谈发出的,它们交错在一起,像是一团乌云。


    伲答望了望洞口,转过身推动着杨长安往山洞深处走。他被伲答推搡着,来到了一个逼仄的小缝隙里。这里是两块竖立着的雪,它们坚硬而挺拔,与身后的石壁构成了一个狭小的洞,而杨长安被伲答卡在洞中,动弹不得。


    洞外的人不敢进来,他们只是一味地在门口高呼着一些杨长安听不懂的话。器物碰撞的声音越来越急促,杨长安甚至还听到了某种动物的哀鸣。一股血腥味从洞口传来,熏得杨长安快吐出来。


    伲答最后看了一眼他,用手指立在嘴巴前面,她让杨长安无论如何都不要发出声音。


    杨长安看着她转过去的背影,紧紧地闭住了自己的嘴。


    洞外的声音因为伲答的来临而消失了,安静了一会儿,传来的是伲答和别人的对话。杨长安听不懂,但能分辨出伲答的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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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色。


    他们似乎在争吵,伲答占了上风,杨长安听着她的语气急促而笃定。他继续听着。


    忽然,外面传来了其他动物的声音。外面的人似乎在开始献祭。动物的惨叫和浓重的血腥味传进山洞里。杨长安不知道洞外的仪式什么时候结束,但自己已经难以忍受。


    好在伲答安抚好了洞口的人,洞外的声音和气味都消失了。


    杨长安看着伲答的背影转了过来,她飞快跑到杨长安面前,问他:“你还好吗?”


    “还好。”杨长安笑了笑,让伲答放宽心。可才离开狭缝,他就瘫坐在地上,只能靠着背后的雪坐起来。


    一股久违的不祥预感再次笼罩了杨长安,他似乎感受到了,这次它再也不会消散。


    但他还有想要说的话,想要做的事。


    杨长安呼出一口气,竭尽所能地让自己装得天衣无缝,他握住包里的护身符,对伲答说:“伲答,我想送你一个东西。”


    他不知道这礼物对于伲答而言有没有用,也不知道伲答愿不愿意接受这份礼物。


    好在伲答很快顺着他的动作低下了头,他得以将手上的护身符系在伲答的脖颈上。他用颤抖的手系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治不好的。”他只说了这句,他不愿把太多时间浪费在这件事情上,尤其是他可能没有几分钟能够说话了。


    于是杨长安向伲答解释起他送这个礼物的含义,他说:“这是我学会的第一个字,它的意思是健健康康不生病,伲答,我希望你能健健康康,永远不生病。”


    他的生命太过浅薄而短暂,其中大半的时间都在被病痛折磨。健健康康,不生病,是他所想象过,最好,也最难实现的愿望。他甚至从来没有为自己许过这样的愿望,因为他知道这绝对不可能发生在他身上。


    但这是他有限的想象里,所能够发生在他生命中最好的事。他不敢说其他话,他的喜欢或许只会让人徒增烦恼。


    他太过于害怕给伲答往后的生命添麻烦,于是他小声地说:“伲答,希望你一直都好。”


    他当然知道,仅仅是从伲答破绽百出的表现里,也能够看出她的不普通。在杨长安最荒谬的推论里,也许自己仅仅只是被献给伲答这位神的祭品。


    祭品会死在祭典上,作为猎物被献给神明,以祈求神明的怜爱。


    杨长安对于死亡却没有那样的恐惧。无论是一直缠身的疾病,还是也许亡于狩猎的猎物,无论那种情况,他终将面对自己随时可能被收走的人生。


    而这样的一个人,却试图把自己的护身符递给一个甚至可能拥有着永恒生命的人。这让杨长安显得有些太惹人发笑。


    即使这样,纵使那般,他仍然,也只想做出这样的选择。


    恍惚间,他好像听到伲答说:“是,我一直都在看你。”


    也许是幻觉吧,杨长安只是努力地睁着眼睛,想要多看一眼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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