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围坐成一圈,闭上了自己的眼睛,他们的双手交叉放在胸前,手掌紧贴着肩膀。这并不是一个容易保持的动作,但他们当中的绝大部分人都做得很标准。
坐在地上的人们神态虔诚,双手紧紧地贴着身体,就连孩子也模仿着大人的模样,乖乖地做出这样的动作,不吵不闹地坐在原地,等待着仪式开始。
但伲答没有做出那样的神态,她甚至没有走到人群中,坐在了离人群很远的地方。她坐了下来,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示意杨长安也坐到她身边来。
他们的位置紧挨着那个带着帽子雪人,两人坐在距离广场有一段路的地方。
杨长安张了张嘴,才从嗓子里冒出一个音节,伲答就飞速转过头去,面朝他,微笑着将手指竖在嘴唇前面,示意他不要发出声音。
这个动作让他联想起昨晚梦里那些诡异的画面,自己被拖行得伤痕累累,连带着此时的身体也幻痛了一瞬间。
一阵突如其来的歌声打断了他的回忆。村长穿着薄薄的上衣,昂首挺胸,手舞足蹈地往人群中走。
村长一路歌唱着走进了这个广场。他的声音沉重有力,像是一只沉闷的木鼓,词与词之间的间隔很长,每个音节在他的歌声中都转了好几个弯。
婉转动听,余音绕梁。
杨长安的注意力被他吸引了过去。村长看起来年龄已经很大了,他的皮肤因为长期见不到阳光而显得有些发白。皱纹纵横交错遍布他的脸庞,随着他动情地歌唱而加深。他的双手随着歌声舞动着,缺少维生素而发白的指尖因为用力而充血发红。
他的歌声充满了感染力,忘我的舞蹈也抓住了杨长安的眼球。当男人的声音拉到最高时,整个人停下了舞蹈,他站在原地,一味地拉长声音。唱至气竭,他缓缓坐了下来。
以他为核心,坐在地上的村民们起身变换着位置,将他团团围在人群中间。
村长喘着气,等待村民们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有两个小孩也许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仪式,被男人的歌声和舞蹈吓得哭了起来。村长看着他们笑了起来,村民们也笑了起来。在众人笑声里,反而是哭着的小孩有些不好意思,两人抽噎着,面面相觑。哭声停了,两个小孩转过头看着大家笑了起来。
杨长安看到这样的画面,忍不住回头看伲答。而他转头过去时,发现伲答刚好移开了看向自己的目光,她朝着远方的天空看过去。
孩子们的哭声止住了,他们在广场上奔跑起来,坐到了自己父母的身边。
村长拍拍肩膀,清了清嗓子。伲答在此时站了起来,用自己的双手轮流击打着不知何时插在戴着帽子雪人身体里铁盆。铁盆发出闷闷的响声,雪人簌簌地落下碎屑。
听到声响,坐在人群最边缘的三名少女也立马起身,将自己背在身后的小盆拿出来,一手举盆,一手握拳敲击盆面。
那盆实在是太小了。杨长安不知道那么小的盆能够装什么东西进去,它只有成人的巴掌大小,假如用来盛水,应该只能够喝一口。
少女们一面围着人群转圈,一面向外击打着盆面。
她们像是村子的守卫者,又像播报危险的预警员。少女佝偻着身躯,跳动着,绕着人群转了三圈。
她们忽然停下,站定了身子,嘴里发出如同忽高忽低短促的哨声,手上则急促地敲打着盆。
村长在此时低声吟唱起来,他发出类似野兽呜咽的声音。剩下的坐着的人立马闭上了眼睛,学着他的声音也发出低低的和声。少女们跟着歌声的韵律不时拍打盆面,像是外物对于村民们歌声的回应。
歌声嘹亮,众人的音浪更是使得歌声愈发震撼人心。
村长站起身子,用力地拍了拍手掌,大约四五次,村民们就停止发出声音。他们睁开了眼睛,移动着自己的身子,坐得稍微分散了一些。村民们现在的神态很放松,有些关系比较亲近的人甚至亲昵地小声交谈起来。
杨长安虽然听不懂他们的语言,但也情绪也被他们的举动感染了,从刚才的如临大敌逐渐变得轻松起来。
伲答慢慢起身,从雪人的身上取下了那个盆。她用指关节轻轻地敲了一下铁盆。铁盆发出声响。这次的声音虽然不如刚才的大,但回声持续了很久。
一位中年女人抱着一个深蓝色花纹的襁褓坐到村长身边,她小心地捧着自己怀里的小孩。村长围着她唱起欢乐的歌谣,这首歌谣节奏轻快,词语之间像是黏连在一起,他在唱时,通常是还没完全唱完这个字的音节,就滑到了下一个字。
他的歌声里带着笑意,女人坐在离他很近的地方,也跟着他笑了起来。
听到女人的笑声,村民们也发出嘁嘁的笑声。他们开始跟着村长唱了起来,一边笑,一边应和他每一句话的最后那个词。
伲答笑着回头,对站在她身旁的杨长安说:“快过来看,他抱在怀里的那个孩子是村里最小的小孩。”杨长安走到她身边,看着村民们一片欢歌笑语的样子。
伲答显然也被村民们感染了,此时她的脸上挂着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微笑。
杨长安看着村长唱完了歌,将襁褓递给女人。他走到广场外面,小心地从挂着的羊油上割下了一点油,将它均匀地抹在手上,用粘了羊油的手点了点襁褓里的孩子。
村民们发出了一阵欢呼。
“希望孩子拥有强健的体魄、无穷的勇气和最好的耐心。”伲答呼了一口气,再次用自己的指关节用力地敲了一下铁盆,铁盆发出了与刚才不同的尖锐的声音。
村长双手合十,低头鞠了三次躬,然后起身,用力拍了一下擦干净了的手掌。
随着掌声落下,那三名举着小盆的少女跳动了起来,她们每走三步,就击打一次手里盆。与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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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用拳头敲打小盆不同,这次她们是用自己的掌心轻快地拍打着盆。
村民们跟着她们敲击出来的韵律,三三两两地站起来。他们嘴里开始唱起歌,身上则模仿着一些不会动的物体。
有人聚在一起变成了凹凸不平,半人高的山石;有人摞在一起,变成了高耸的云松。人数最多的一群人凑在一起,搭起了房屋。
村长则站了起来,他脱去薄薄的上衣,嘴里开始模仿一些猛兽的叫声。先是像小鸟一样的啾啾声,他一边发出声响,一边绕着村民旋转,匍匐在地,脸上还做出挤动鼻子的表情。
村里的孩子在一名长得最高的女孩的带领下,捂住嘴巴逃窜起来。她们有些躲到了装作是山石的成人背后,有一些则躲到装作是房屋的人的背后。
小孩子们显然最喜欢这个环节,这对于他们而言,是一场最有趣不过的捉迷藏。
几个年龄小的孩子甚至还因为太过兴奋而从嗓子里挤出了几声尖叫。发出尖叫之后,很快被坐在一旁的大人抱住,宣布了他们游戏失败。
一轮又一轮的游戏过去,站在最前面的女孩仍然保持着完美的发挥。她能够立马反应过来村长模仿的是什么动物,然后根据不同动物的特性,迅速带着身后的孩子跑到对应躲藏的地方。甚至在游戏的后期,有几个小孩跑不动时,她还能左手一个,右手一个地扛着他们一起跑。
村长在游戏进行到最后时,把自己腰上银制的盆双手递给这个女孩,摸了摸她的头,对她说了几句话。人群因为他的那几句话而沸腾起来。
她的家人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围着她唱起歌来。女孩此时才表现得像一个孩子,她咯咯地笑起来,在人群的簇拥中跳起了滑稽的舞。
“这孩子以后肯定能猎到很多东西,也会躲过很多危险。”伲答笑着说。杨长安也点点头,他赞许道:“有勇有谋,很厉害。”
伲答用手掌拍了拍盆,回头对杨长安说:“是呀,她是很厉害。”
接下来,捆在一旁的动物被人抱了过来。伲答却在此时拉住了杨长安,她拽着杨长安的衣角,说:“跟我走。”
杨长安跟在她身后,虽然他们已经走得很快,但还是隐隐约约能够听到动物发出的嘶鸣声。杨长安问伲答:“他们在献祭吗?”
“嗯,不过献祭完都要当场吃掉。”伲答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画面,她耸了耸肩使自己放松下来,问道:“我新捏了一个雪人,你想看看吗?”
也许是害怕杨长安拒绝,她补充了一句:“很像你,我是照着你的样子捏的。”
“好。”她即使不说这一句,杨长安也会答应她,但她说了这一句,杨长安连一丝拒绝的念头都生不出了。
杨长安捏了捏裤子口袋里的护身符,思索着什么时候将它送给伲答。
他捏得太紧,护身符的棱角硌得他有些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