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心穿鱼比赛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谢廷玉用手托住崔元瑛的手臂,指尖在肘关节处一顶:“手臂要抬到这个位置……”
崔元瑛嘴角绷得紧紧的,身体却诚实地跟着她的指引调整姿势。
箭矢破空,次次正穿环心。
谢廷玉一脸欣慰:“也不算太笨,孺子可教也。”
正当崔元瑛扬手欲掷下一箭时,两条小舟撞作一起。崔元瑛被撞得身形一晃,箭矢脱手坠入湖中。
崔元瑛踉跄稳住,忽听一道锐风贴耳掠过——
“嗖!”
一支流矢瞬入身后圆环。
惊惶间,崔元瑛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后仰去。在此危急时刻,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钳住她的手腕。她暗自松了口气,却仍嘴硬,先是道:“谢廷玉,快把我拉上去。”后一脸恼火地转过去,破口大骂,“姓袁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故意的。你分明是存心使坏,见不得人好。装什么呢?”
袁望舒在对面舟上遥遥拱手,“抱歉,一时失手了。”
而这边,谢廷玉眼里狡黠笑意一点不藏,手慢慢松开,直看着崔元瑛惊慌失措,身体直晃晃地掉入湖中。
“扑通!”
“娘子!”有人在岸上大喊。
崔元瑛头顶一片硕大荷叶片浮出水面,额前碎发滴水,两侧鬓发湿漉漉地黏在两颊。
她怒目圆睁,“谢廷玉,你疯了?你松手做什么?!你和袁望舒一伙的吧?”
谢廷玉拍手笑道:“非也,这是还你方才那句''我可是不会救你的''。”
崔元瑛哑口无言,把嘴巴闭上了。
“快来人呀!我家娘子掉水里了!”崔元瑛的贴身随从在岸上着急地大喊。
崔元瑛被人从湖里捞起来。
她面无表情,裹着毯子站在岸上,等待游戏后续发展。
没有崔元瑛的助力,袁望舒那一队迅速拉近和谢廷玉的比分差距。
当袁望舒掷完手中最后一箭时,两队的比分差距为五十,怎么看都是袁望舒必赢。
目前全场仅剩谢廷玉手中的最后一箭。
她站在木舟上,若有所思地盯着湖面上那飘荡着的游鱼,似是在等待着什么。
旁人窃窃私语。
“她怎么还不扔?”
“就算她掷中最远的圆环也就三十分,赢不了。依我看,倒不如直接扔湖里。”
一阵夏风带起,泛起层层涟漪,湖面上的游鱼缓慢地浮动着。
谢廷玉朝船娘轻抬下颌:“劳烦往左挪一丈。”
待木舟停驻,她身姿微侧,运力一掷。
袁望舒嘴角的笑意在此刻凝滞,面色逐渐僵硬。
崔元瑛则大感震惊。
猫在不远处树上的某人耳朵微动,摘下遮挡在脸上的荷叶,咀嚼着口中的狗尾巴草,一瞬不瞬地盯着湖面这惊人的一箭。
“十分!”
“二十分!”
“三十分!”
“共计得分六十分!”
这一箭势如破竹,一连远距离穿三个圆环之后,竟仍有余力在水面划出一道丈余长的银线。
这一箭超乎众人预料,直接比分反超对方十分。
原来她方才迟迟未动,是在等这三条游鱼连成一线。
湖上众人看得瞠目结舌,啧啧称奇。
观景阁上的公子们惊呼不已,纷纷探出雕栏,“天呐!一箭贯三环!”“三个环少说隔了五丈远,这手劲……”
一公子羞涩道:“如此孔武有力的臂膀,不知道被她抱在怀里是个什么滋味?”
姬怜凉凉地朝此人看去,对此番言论鄙夷不屑。
崔元瑛连着被谢廷玉摆了两道,心情虽然很糟糕,但看到袁望舒吃瘪,很是暗爽。她因落水与彩头失之交臂,裹着毯子先行离去,路过谢廷玉时多看了几眼,虽然还是可憎,倒比先前顺眼了些。
待谢廷玉上岸后,众人看向她的眼神已与方才大为不同,甚至有人一脸仰慕,想凑过来讨教这最后一箭的技巧,不过都被岑秀一一给挡开了。
几个郎君笑嘻嘻地向谢廷玉走来,双手奉上香囊、手帕,谢廷玉含笑收下。
姬怜从一旁经过,眼神都未瞥去一瞬。
彩头是一颗夜明珠。据说此物,可夜间发光,触手温凉,是不可多得的宝物。
谢廷玉拿在手里当球,抛转把玩间,忽闻马车外有人高喊一声“谢二”。
她撩开马车帘,是袁望舒。
袁望舒客套道:“谢二,今日你那最后一箭确实精彩,我也自愧不如。”
谢廷玉点点头,手肘搭在车窗处,“和我相比,你确实差的有点多。”
袁望舒一脸错愕,毫无防备地被这直白的话激得喉头一哽。
谢廷玉接着道:“我不像你,会‘失手’伤人。”
袁望舒嘴角时常挂着的笑在此刻僵住。她此刻才重新打量谢廷玉,目光撞上她眼底似笑非笑的光,忽然觉得有无数蚂蚁顺着脊背爬上来。
她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谢廷玉将夜明珠扔过去,“这珠子纯净无暇,你正好收起来,天天挂床头,除一下你内心的邪气。”
不待袁望舒回话,谢廷玉将帘子放下,下令马车远驰而去。
————
夜间,谢府长好院。
浴室内雾气氤氲,侍奴们鱼贯而入,手上端着布巾,装盛有澡豆的肥皂盒等,将一应器具放置在凭几上,又齐齐退出去。
谢廷玉将腰间宫绦解开,褪下罗裙,再到里衣。手抚摸到左肩,有明显的凹凸触感。
她扭头看去,只见肩膀处有一明显的新月状咬痕,齿列如刻,足可见当时下口的人用了十成的狠劲。
谢廷玉指腹滑过齿印,道:“咬得挺深,牙口不错。”
嘴上这么说着,脑海里率先浮现的是那个人一双眼尾微微上挑的狐狸眼。
浴室竹帘处,有个身影等在那里。
此人姓韦,名叫风华,看样貌在三十五岁上下,身态丰腴。原本是主君的陪嫁侍从,但家主对此无意,现此人主要负责家宅后院打理。
韦风华问:“怎么不在里头伺候娘子?”
“韦叔,娘子不让伺候。”领头的侍奴轻声回答。
韦风华蹙眉,出声训斥:“简直胡闹。娘子自小在外云游闯荡,自然是不讲这些世家规矩。娘子不说,你们难道不懂吗?”
他指着其中一人,“应欢,你进去候着。”
一个面容姣好的侍奴从中走出,俯身一礼,转身走进浴室内。
只听一声惊叫从室内传来。
候在竹帘处的众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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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相觑,不知所措。
不一会,应欢眼中含着泪光,一脸委屈,“奴只不过是把手放在娘子的肩上,要给娘子按摩,娘子头也不回,招呼也不打,直接上手反拧,奴受不住叫了一声,娘子这才把手给松开。”
应欢将手腕伸到韦风华面前,腕骨处微肿,上面留着五个淡淡的五指印。
韦风华很是不解,问:“这怎么还挨了一顿打?娘子可还说什么了?”
应欢小声啜泣,“娘子说,沐浴时不要近她身,等到她喊才能进去。夜间安眠时,脚踏处也不许睡人,侍卫等人候在门口即可。”
按照规矩,女子夜寝时,需有侍奴宿于床榻脚踏处。若主子夜间兴起召幸,次日便可收入房中,留作通房。
韦风华叹口气,先是让应欢去找医师,再吩咐另一个侍奴进去候着。
他神色复杂地看着这几个精挑细选出来的侍奴们,暗自思忖,“原本是想顺水推舟让娘子把这几个人收做房里人,娘子这般拒人离千里之外,不解风情,这该如何是好?”
“难不成是这几个还不够好看?”韦风华又想。
谢廷玉一番沐浴完之后,躺在一旁的竹椅上。
旁边候着许久的侍奴经谢廷玉允许之后,这才小心翼翼地靠过去。侍奴从暗处抽出一根竹管,里头流出热气腾腾的水,再抽出另一根竹管,里头是凉水。
两根竹管架在一个支架上,汇聚成温水,细细浇淋在谢廷玉的头发上。等一番洗净、按摩之后,侍奴再用棉布将谢廷玉的头发擦干。
烛火熄灭,长好院浸入一片阒寂。
外头雷声滚滚,夏夜的雨来得急骤突兀,滴滴答答的雨滴声由远及近,打在窗棂上、檐角上,凉意从窗隙丝丝渗进房内,热意自青砖地面褪去。
谢廷玉躺在床榻上,阖住眼帘,听着檐溜叮咚声,不一会便呼吸匀长,显然是已入黑甜乡。
这厢酣梦正甜,另一边可有人却痛如蚁噬,夜不能寐。
皇宫婆娑阁内。
几声压抑的,带着痛楚的呻-吟从层层帷幔内透出。
绛珠手捧一盏烛台,将床榻上头的鹤灯点燃,撩开纱幔,将其挂在银钩上。
榻上,一人埋于锦被内,蜷缩在最内侧。
将被子下拉,露出一张苍白如纸的面容,额角碎发已被冷汗浸透。
姬怜浑身疼痛难忍,只觉得骨髓深处似有千万毒虫啃咬。
他贝齿死死咬着下唇,疼得眼前昏蒙,看不清眼前人的面貌,双手大力地拽着身上锦被,指节泛白,呼吸碎若游丝。
实在忍不住时,他才低声喊了几句“好疼…好疼…”
绛珠即刻往外走,一连串吩咐下去:“快去取殿下的玉牌,请今夜当值的太医令,指名要王医师来。”
“你去小厨房,熬一碗安神镇痛汤来。”
“你去把灯都点上。备好热水,布巾……”
“你去取清酒来,将其煮沸……”
细雨纷飞,婆娑阁内灯火通明,众人在廊下疾走,不敢有一丝停歇。
绛珠舀起一勺汤,送到姬怜嘴边。喂十勺,才勉强喝下两三口。但效果甚微,眼见姬怜状态越来越差,又没什么法子,绛珠满眼心疼地拿出手帕,为其拭去眼角泪痕。
着急等待下,王叔和终于是急匆匆地背着医药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