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中央,这位红衣女子面色一正,气势陡起,方才柔媚的笑意尽数敛去。
便见她素手轻扬,腕上红绸如灵蛇般飞旋而出,化作漫天绯云,带着凌厉劲风直取元霁月面门。
元霁月足尖轻点,身形如白鹤掠水,手中玉兰花枝倏然化作青锋,腾挪间如指臂使,几乎只剩残影。
绸缎看似柔软,却比长枪更为难缠。几个呼吸间,二人已过数招,红绸如毒蛇吐信,花枝似惊鸿照影,时而缠作一团,时而骤然分开,招式变幻之快令人目不暇接。
二人身影在庭中极速交错,落在小鱼这等不通武艺的人眼里,只觉得红白交织、花瓣纷飞,画面之美,竟比舞姬表演更胜三分。
念在对手为女子,元霁月已收力三分,酣战不多时,却见女子折腰回身,玉容上香汗淋淋,红绸未出,似是体力已尽,急喘着惊呼一声,身形虚晃着倒向男子怀中——
电光火石间,元霁月只能变攻为守,手中花枝陡然收势,掌心吞吐真气,隔着空气将她稳稳托住,送至三尺开外。
“承让。”
比试结束,元霁月拱手行礼,呼吸都未怎么变化,手中的玉兰花枝竟还残留大半,望去依然是纤尘不染、神色平淡的模样,仿佛两场比斗不过都是信手拈来的消遣。
而对面的红衣女子红着脸,拢好散开的薄衫,低道“是妾身技不如人,何来承让之理”,再是一礼,匆匆退回同门之间。
其余人全程围观下来,只能说是叹为观止。
这之中,有从前有对他只闻其名不见其人,觉得所谓“霁月公子”不过是沽名钓誉的,此时皆是心服口服,沉寂的大厅骤然再度热闹起来。
回到席上,一个紫膛国字脸的大胡子抚掌大笑,赞声连连。
“痛快!痛快!本以为犬子已有些名堂,今日见了三公子出手,才知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他声如洪钟,豪爽地冲不远处端着酒的小鱼招手,“来人,把酒给三公子满上!容鄙人再敬三公子一杯!”
周围宾客纷纷哄笑,小鱼循声望去,能坐在这桌的非富即贵,不管叫她的是谁,都是她开罪不起的,无奈之下只得硬着头皮走过来。
主桌上,元霁月也坐回了原位,两边再无他人,身前酒杯只有浅浅呷了口的痕迹,压根不需要再续。
眼角余光觑见这抹云白色,方才的惊鸿之影一幕幕闪过眼前,小鱼不自觉呼吸收紧,立在他身后,半晌都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许是她愣得太久,白衣公子微微侧眸,意识到她的存在,相较冷淡神色,嗓音出乎意料的轻浅温和。
“——不必为我斟酒,此处喧闹,你下去罢,不用再来这里侍候了。”
他之所以如此说,盖因桌上这些大派的掌门、长老,提起来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一旦喝醉了,实则都是些习武的粗人,譬如长风剑庄少主,喝醉了便找人“切磋”,实在不适合让女子侍候。
语毕,元霁月便转回头,百无聊赖地继续应付那些殷勤奉承。
没想到他会对自己说话,小鱼慌乱间也不记得自己回了什么,再醒神的时候,已经退步到灯光照不到的厅柱后了。
她靠着柱子,脑子乱糟糟的,正要退出去,谁知盘子上的酒壶晃荡了下,四周猝然黑了下来,大厅中亦是惊呼声四起。
*
突如其来的黑暗里,本来沉浸宴席中的众人纷纷站起身,惊疑声此起彼伏。
“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灯都熄了,莫不是有刺客在作祟?!大家勿要轻举妄动!……”
谁也没留意的角落,小鱼拿稳了手里的东西,同时愕然地抬头四顾。
今夜这地方的意外也未免太多了,这是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到底是意外还是故意,很快便有了答案。几丈之外,靠近大门口的位置,不知什么时候消失的涟城城主,满含酒意的大笑声陡然响起,吸引了所有人注意。
“哈哈!诸位莫要惊慌!方才的比试虽然精彩,可此宴既名为鉴宝大会,真正的好戏,才刚刚开场!”
随即是他的击掌声,“时辰已到,来人,给本官把宝图打开!”
话音落下,头顶传来铁链哗啦滑动的声响,众人惊讶地仰头望去,只见大厅穹顶的机关缓缓开启,什么巨大之物东西如瀑布般跌落下来。
定睛看去,那竟是一幅巨大的画卷,足有三人来高、一人来宽,如银河倒泻般垂落轻晃。
与此同时,厅门口那座红木屏风被两侧侍从吱呀搬开,院外的月光从空缺处射进屋内,正好照在落下的那副巨型画卷上。
月光映亮的刹那,混合了夜明珠粉末的各色颜料折射光芒,墨彩华溢,纤毫毕现,整幅画卷泛起流动的光华,山河水流间似有灵气游走,恍惚像要冲破画纸。
远远望去,整幅图将九州山河汇聚一幅之间,乍看似伏龙迤逦,苍茫磅礴,令人简直观之生畏。
面对如此奇景,小鱼不禁大开眼界,既是惊奇,也顿时想起了街头上,说书先生慷慨激昂的讲述。
‘传闻此图大有奥妙……故而分为阴阳两面,白日里看是九州龙脉,夜里观是八十一处藏兵洞……’
所以,这些耸人传说,到底哪些真、哪些假,区区一个说书先生,为何又会知晓这么多秘闻呢?
这时候,城主高昂的声音再度响起,哪怕黑暗里亦能想象出他眉飞色舞、得意洋洋的炫耀模样。
“众位皆知,此伏龙山河图来历不凡,乃前朝哀帝的心爱之物,为高.祖四子所得,后来流落民间,世间皆传此画藏着前朝宝库的秘密……”
由于伏龙山河图的出场过于惊艳,在场诸人尽被震住,眼下听着他的讲述,亦是聚精会神,厅内落针可闻。
全场,大概也只有小鱼,盯着巨画纯看稀奇,当然没看出个什么名堂。
她也听不懂城主口里那些典故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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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没多久就觉得无趣,从画上挪开眼睛,不经意间,视线仍是不由自主地往前方堂上那抹白色身影望去。
“……其中奥妙实难言喻,经本官再三尝试,才终于发觉画里的真正玄机。”那头的城主一下子更加激动,“小的们,给本官烧鼎!”
*
涟城城主一声吩咐,“嗞”然声起,火石光芒划过,旁人才发现,巨画下方不知何时竟然出现一个小小青铜鼎,堆满油脂和松炭,火星落入便“哗”地燃起烈火。
随着火势越盛,热气翻涌上升,巨画表层的厚重颜料竟开始受热融化,顺着画轴流淌,恍如金雨纷落,滴入下方铜鼎,不断发出轻微的爆裂声。
很快,满厅亦腾起一股浓重异香,充盈鼻腔脑海,让人一时熏然如醉。
不多时,受热气激发,原本清晰的山河图景渐渐模糊,露出背后若隐若现的墨迹,纵横交错,像极了画着什么的地图……
这番奇景,惊得其他人再也按捺不住,“出来了!是真正的藏宝图!”“那形状轮廓,是前朝的地图”“快去,宝库的位置定然就在其上!”……
嘈杂间,不管是什么大人物,皆是迫不及待离座挤向那副巨画下,个个神色激动地想要看清画上究竟画着什么。
此时,恰逢一阵大风灌入前厅,鼎中火焰飘忽不定,映得黑暗大厅里人影幢幢、交错纷乱。
而在小鱼的视野里,左前方的那道颀长的白色身影,蓦然站立不稳般晃动了下,被旁侧不知何时过去的星若及时扶住。
眼下的场面过于混乱,她看不清那二人的神情,只见星若用大半身体撑住仿佛喝醉的三公子,后者垂着头,鬓角的白色缨穗随着晃动轻颤,整个人脱力般被她搀扶,被带着往旁侧休息的小厅走。
混乱中的刹那,借着陡亮的火光,小鱼遽然睁大眼,分明瞧见落地帘幔无风自动,后头闪出个一模一样的白色身影,快步走到那人原本的位置——
明灭光线里,她忘记了呼吸,死死盯着那个与元霁月身形极像的“三公子”若无其事地迈出步子,一旁仿若雕像的银甲护卫立刻跟上,两人配合默契,如同演练过无数次,几步便混入观画的人群中——
下一瞬间,厅中灯火重新点亮、白光刺目。
等适应过来,视野清晰,便见众人围挤在巨画周围,个个兴奋得脸膛发红,目不转睛地盯着露出真容的“藏宝图”议论纷纷。
立在巨画正前方的白衫男子亦是俊美如昔,白玉般的面孔毫无瑕疵,从容应付着左右两边向他询问的各大门派主事人,那抹淡然笑容怎么看都和往常毫无区别。
唯有大厅边缘的小鱼,凝固在原地,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她手脚发凉,脑海里不断回放着刚才在昏暗火光里窥见的那幕,他低垂的头颅,星若仓促的步伐,乃至于那封家信上的八字大字……
没错,此刻正是子时。“子时正宜”,堂上有变,三公子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