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过去,转眼就到鉴宝大会举办当日。
清早,小鱼和师傅天未亮摇橹出江,下了整整三网,早早用桶挑着鲜鱼送去城主府。
还没走近,就见偌大的府邸张灯结彩、喜气盈盈,除了大门,各个小门人来车往,尽是运送物资的车队,李老大挑着普通鲜鱼去西角门称重算钱。
当然,这次角门上的管事不是赵二了。
小鱼则提着梨花鲦,照常进府。进去才发现,下人们忙得团团转,压根没人有空搭理她,只好自己跑腿把鱼送进去。
空手往外走时,途径杂役居所,一个打过照面的管事娘子,正在给丫鬟们训话,其脑门沁着油汗,余光瞥见她来,赶忙叫住。
“前厅缺三个捧果盘的,东厢要补五坛竹叶青——你!对,那个送鱼的丫头,别走了,去换身府里丫鬟的衣裳,工钱按双倍算,赶紧去前面帮把手!”
下人不够,帮工来凑,她这送上门的劳力就这样被抓了壮丁。看在“工钱双倍”四个字份上,小鱼没怎么犹豫,当即走马上任,撸袖子开干。
于是,这一干就干到了下午,中午忙的啃馒头喝凉水,歇口气的时间都没有。小鱼揉着酸痛的腰,只觉得自己亏了,按这工作量,该三倍工钱才划算!
除此以外,她一直期待的鉴宝大会也没动静。直到华灯初上,府中响起三声铜锣响——
筹备已久的鉴宝大会正式开场。
夜色笼罩而下,就见城主府灯火通明,笙乐奏响,“噼里啪啦”鞭炮喜屑铺了厚厚一地,府门大开,宾客如云川流不息。
这场面热闹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城主大婚呢!被支来洒扫的小鱼累得心生怨气,踩着满地碎红扫台阶,一边干活一边偷偷打量进院的客人。
唔,最前头那些装束整齐划一,被一两个白胡子老道或者光头和尚领着的,应该就是大名鼎鼎的武当派和少林派了;
个个身负长剑的好似是什么长风剑庄,无论男女尽皆气势汹汹锐气十足;竟还有香花开道、自带笙乐的门派,个个轻纱薄衫,瞧着就不怎么正派……
看的她大开眼界,眼花缭乱。
城主府前庭,一行白衣如雪的客人压轴而来,迈入正厅,为首的那人换了袭广袖云衫,恍如披月踏云而来,步履闲适自在,和周边一众紧张激动的江湖人犹如身处两个世界。
前院假山边,小鱼拄着扫帚,出神地朝大厅里看。半掩的紫檀木嵌牙罗汉屏风后,是那些端坐的大人物们举步迎向姗姗来迟的他,将其让到上首的空位。
高朋满座,觥筹交错,不时有舞乐和大笑声传出来,以光线分割,厅里那个富丽堂皇的天地,和昏暗寂静的外间被分成两个世界。
她渐渐瞧得眼睛发酸,不得不低头揉揉眼睛,小声安慰自己:没事的,很快就干完了,听说这回宴后帮工们也能吃上带肉的席面呢。
*
夜色渐深,宴席正酣,美酒添了一壶又一壶。一名送酒的婢女忽觉腹痛,周边一时寻不到他人,干脆叫住打扫的小鱼,托她将酒送到殿首左桌,随后匆匆捂着肚子去茅厕了。
小鱼没奈何,端着东西,学着其他侍从那样从侧门进入。
迎面就是一股热腾腾的酒气,冲得她一个跟头——小鱼也不懂,名为鉴宝大会,为何要在晚上,还办成了闹哄哄的酒席。
中庭里,除了舞乐,还有喝醉的汉子打着赤膊摔跤,汗水淋淋扭作一团,周围叫好声、起哄声此起彼伏,酒盏相撞的脆响混着粗粝的笑骂,听得人脑瓜子嗡嗡的。
小鱼立在门口打量好阵子,终于分辨出哪里是殿首左桌。
就在最里头,厅柱旁半卷起的帘幔下,一众门派主事相对而坐,上首左右就是身份最高的云阳宫三公子和作为主家的涟城城主,她这壶酒就是要送去三公子那桌的。
找准方位,她定定神,端着食盘猫腰穿过人群,小心避开那些喝大了的江湖人。
还差七八步之时,她的目的地,上首那桌忽生变故。
就见原本谈笑风生的一桌人,不知说到什么,下手某位高大青年忽然拍案而起,脸膛发红,满是醉后的兴奋。
“……元三公子这一露面,倒是把诸位前辈的风头都抢尽了。”
青年嗓音洪亮、语带挑衅,“可惜之前各派会晤切磋时,只有尊驾未能到场,久闻元氏云阳诀独步武林,今日不知能否讨教一二,也叫吾等开开眼界。”
此话一出,气氛顿变。德高望重的武当长老笑着打圆场,“这位贤侄是酒喝多了,三公子莫要放在心上”,更多的人则是含笑不语,坐看好戏。
见状,小鱼在那头摸不着头脑,席上宾客却心底门清。
须知,这开口“讨教”的青年,乃是齐地一霸、长风剑庄的少主,虽承家传剑法,却独辟蹊径将枪法练得出神入化,近年来声名鹊起,在年轻一辈中颇有扛鼎之势。
同为江湖上备受瞩目的天之骄子,可惜无论长风剑庄少主如何锋芒毕露,始终被云阳宫三公子的声名牢牢压制。今日宴席得此良机,其积压许久的较量之心,自然再难按捺得住了。
桌案上首,涟城城主同样醉意熏熏,肥头大耳的模样衬得左侧的白衣公子仿若遗世独立,哪怕周遭尽是灯红酒绿,他依旧纤尘不染,清冷如月。
沐浴着众人视线,元霁月轻抿了口酒盏,剑眉微蹙,随意放下,淡淡回道:“今日涟城城主设宴,应是以赏宝论事为主,切磋武艺之事,改日再议吧。”
“对对,和气为主,和气为主。”涟城城主连忙附和。
对面的青年却不吃这套,气势越盛,步步紧逼。
“改日?元三公子莫不是怕了?还是说,阁下屡屡以抱恙推脱,该不会是那云阳诀......”他故意拖长尾音,目光扫过满堂宾客,“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
话说到这步,元霁月抬眸扫去,神情更淡两分,缓缓站起身。
既名为“切磋”,自然不好用真家伙,长风剑庄少主显然早有准备,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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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枪头,只留七尺白银枪杆在手。
至于元霁月,没拿星若临时取来的木剑,而是信手折了枝玉瓶中的白玉兰,与此人一起迈入中庭。
众目睽睽下,大厅中间尽皆空出,二人身姿笔挺,隔空对视,长风剑庄少主目光沉下、率先发难,化作残影疾冲而来。
元霁月不慌不忙,广袖微振,足尖点地倒掠而起,眨眼间已避开他气势汹汹的一击。
旁人凝神屏气,剑庄少主一击落空,不退反进,蛰身以刁钻角度向他袭去,枪影如雨劲风扑面,险险擦过白衣公子的衣角。
正当其精神一振,再度变招时,谁料一直以防守为主的元霁月忽然旋身,修长指尖抚过盛放的花枝——
下刻,就见他手腕轻抖,数点白色花瓣犹如闪电,竟划破空气、发出“嘶嘶”尖啸,避开要害,精准地朝着青年的肩臂激射而去。
剑庄少主眼前一花,还没看清发生什么,就觉身上阵阵刺痛,低头发现自己竟是被柔弱花瓣所伤,不由恼羞成怒,怒吼一声,攻势更猛,狂风暴雨般朝着对方袭去。
然而,即便他拼尽全力,将一杆长枪舞成银蟒,对方却仿若穿花蝴蝶,在密集的攻势中穿梭自如,每当银枪逼近,花瓣便会精准地击打在青年的关节要穴,将凌厉的攻势卸于无形。
多个回合下来,剑庄少主已是气喘吁吁,身上多处被花瓣划伤,直到步履蹒跚、狼狈不堪,众人皆不忍看下去。
即便这样,此人犹不甘心,一次又一次爬起来。最后,眼见他红着眼又要扑上,元霁月再无耐心,屈指一弹,半朵花瓣精准点在他肩井穴。
霎时间,青年僵在原地,手中枪杆“当啷”重重坠落地上。
*
看完这场别开生面的“切磋”过后,众人面面相觑,良久,满堂寂静被两下清脆拍掌声打破。
而后是女子的柔媚轻笑,围观人群中,一名红衣美人款步而出,明眸皓齿、婀娜多姿,朝着元霁月盈盈下拜。
“早闻云阳诀出神入化,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三公子这手‘摘花伤人’,当真是翩若惊鸿,教人难忘。”
女子眼波流转间尽是春意,“上次华山群英会一别,许久未见,如今三公子风采更胜往昔,不知可还记得妾身?”
见状,一众江湖粗汉们,连带着小鱼登时都看直了眼——她记得,这人正是白日里香花开道、自带笙乐那群美貌男女的领头人,大名鼎鼎的合欢阁门下弟子。
如此活色生香的佳人在前,元霁月却像根木头桩子,丝毫不解春风,寥寥一句“姑娘谬赞”便打发了。
惹得对方有些挂不住脸,微微着恼,话锋陡转。
“看来三公子是不记得妾身了。既然如此,今夜难得雅兴,我也向三公子讨教一二罢,免得下次见面还不识得妾身此人。”
见她反口也来“讨教”,元霁月眉梢不动,一个是打两个也是打,他拈花抬手,平静开口。
“既然如此,便请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