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救驾来迟让皇上受惊了，请皇上恕罪！”云南王行至寥深三步开外，俯身作礼。
寥深虚扶一把：“爱卿救驾有功何罪之有？起身吧。”
“多谢皇上。”云南王作势起身却突然转了方向，从腰间抽出一把锋利短刀朝着寥深腰间狠狠刺去。
“皇上当心！”
“皇上当心！”
姜少琮和小太后异口同声，却终究是晚了一步，寥深胸口结结实实中了一刀。
好在皇上反应及时，一脚将人踹开，这才避免了云南王补上来的一刀。
温绍狐疑看了姜少琮一眼，太后心系皇上他理解，可姜少琮和他一般心仪太后，若是寥深死了岂不正好如了他的意，他又为何担心情敌的安危？
姜少琮不知温绍心中所想，他之所以不想皇上受伤，归根究底还是不想太后失了依仗被温绍拿捏。
他心中清楚，如今境况凭他自己是护不住太后的，若是连皇上也倒下，那么太后往后的日子可就难熬了……
所以，这次他想皇上赢。
“皇上！”担忧的泪水扑簌簌落下，她用尽气力将人扶住，“皇上，您怎么样了？伤得严重么？”
寥深强撑着摇头：“朕无事，莫要担心。”
“无事？”云南王面色狰狞，眼底尽是阴毒之色，他恶狠狠盯着寥深咬牙切齿道，“可这刀上淬了毒，即使你现在不死，待会儿也必死无疑。”他甚是得意笑的是前俯后仰几欲岔气，“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云南王！”小太后沉声斥责，“皇上待你不薄，前不久才调遣将士救你于危难，你怎的能这般恩将仇报？”
“恩将仇报？”云南王望向凉少荇的眸子里迸出一丝色欲，“你先看看我是谁再说。”
说着，抬手摸向脑后，寻摸一番竟生生从脸上扯下一张面皮！
如今再看，方才的云南王竟成了逆贼柬王的模样！
“你，你是柬王？”小太后大惊失色。
寥深不由蹙眉：“朕分明已派人将你绞杀，你如何能……”
“绞杀？”柬王阴测测一笑，阴森的眸子里闪过得意的光，“你绞杀的怕不正是你那忠心耿耿的狗，云南王吧？”
寥深方才因受伤都不曾晃动的神色里终于有了裂缝：“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柬王一副小人得志模样，“我能靠人面皮瞒过你，那么就也能把真正的云南王扮成我的模样，只不过我戴的是他的面皮，而他用的是易容术罢了。”
“所以，你是借着云南王的一张脸巧言令色煽动大军为你所用，是不是？”
柬王供认不讳：“是。”
“那之前打头阵攻城的几万将士又是怎么回事？也是云南的兵？”
“此等要事定然是要用自己的人。”柬王脸上是压不住的得意，“那些都是本王多年来训练的私兵，就是为了以备不时之需。”
“私兵？你的私兵不是都在云南伏诛了么？”话及此，寥深猛然止声冷然笑开，“朕怎的忘了你此次死遁温绍自然在其中出了不少的力，既如此诛杀逆贼自然也是做做样子给朕看罢了。只是朕没想到……”他调转视线看向一边的温绍，“没想到温绍居然真的敢以下犯上做这万劫不复的勾当。”
“那是自然！温绍大功一件，待到本王登基定会好好奖赏。”柬王想起一事嘴角得意的笑撑大了不少，“不过寥深小儿，本王即使杀了你也是为你好，如此你便可去地下同你那早死的双亲团聚了不是？”
提及双亲，寥深眸色霎时血红，愤恨的目光死死盯住他，犹若困兽，只需一个契机便能扑上去将人撕得粉碎。他咬紧槽牙，一字一顿道：“你这畜生不配提他们。”
“不配？”柬王似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笑得愈发大声，刺耳的笑声直要刺痛人的耳膜，“本王怎的不配？当年可是本王亲自送他们上的西天，你是不知道本王杀他们的时候他们那副怂样，双双跪在地上哭得是痛哭流涕，为的就是求本王放你一条生路。”他装模作样叹了口气，“那模样简直像极了两只丧家犬，恶心得狠。”
寥深心痛难忍，几欲站立不稳。
柬王却笑意癫狂像个疯子：“本王先下令先挑他们手筋，再断他们脚筋，后来他们像蛆虫一般在地上恶心蠕动。不过都被折磨成了这般他们还是不忘求本王饶你一条小命，就是太聒噪吵到了本王，你猜怎么着？”
他越说越亢奋，眼底的阴毒之色不断涌出：“最后本王命人割了他们的舌头又划断了他们的脖子，如此总算是消停了。不过可惜你当时被人救走没见到这么精彩的一幕，可惜，真是可惜啊……”
“你给朕住口！”寥深面色铁青已是怒极。当日他从马车上摔下不省人事，醒来之后已被贴身侍卫救走，虽知此事是柬王所为因此并未目睹双亲过世前的惨状，如今得知双亲死前经受如此非人折磨，无边的痛意与恨意瞬间涨满了整个胸膛。
若非因他当年年纪尚轻能力不足，又怎会苟且偷安十多年才起兵造反？
诛杀先帝当日他就该亲手活剐了柬王这个畜牲，只可惜当时让他跑了。
此刻，他想杀人。
杀了柬王这个畜牲。
若能将当年双亲承受的折磨悉数奉还再好不过，可身上中的毒已经有了反应。他脚底发软，脑中嗡咙作响几欲站立不稳。
寥深强撑着摇摇欲坠的身子再次看向那个他恨不得千刀万剐的仇人：“他们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痛下杀手？”
对于当年所做旧事柬王似乎很是得意，寥深问他便兴致勃勃和盘托出：“的确，你同本王是无冤无仇，可当年小辈中就数你意气风发处处拔尖儿，本王瞧你碍眼，连带着也嫌生你养你的那两个东西碍眼，索性杀了一了百了。”
“朱有基！”寥深没想到当年他家遭逢大难竟然是因为如此荒诞的理由，实在是可恨！可笑！
柬王不悦皱了皱眉：“敢直呼本王名讳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不过本王猜你此刻定是恨不得将本王碎尸万段吧？”他肆无忌惮笑开，“不过可惜了，今日死的只会是你。”
身上的毒液顺着伤口缓缓蔓延，寥深觉得腰间发麻发木，不多时大腿后腰都缓缓失了知觉，且这种钝麻感依旧在无声扩散，双腿终是难以支撑身体的重量“咚”地一声砸在地上。
寥深体格健壮身量又高，凉少荇本就生得娇小，力气也小，拼尽全力才勉强将人扶坐在自己怀中：“皇上！皇上！”
稍有气节的臣子也忍不住悲声同泣，大呼“皇上”。
那些胆小如鼠之辈索性缩起脑袋求自保，根本连看都不敢看一眼皇帝，生怕自己不小心一个眼神触了叛军眉头就送了命。
“嫽嫽……”寥深大半个身子已经失了知觉，他觉得自己的脑仁也开始慢慢变得迟钝麻木，他用尽全身力气一把抓住面前的人儿，却终因浑身无力并未抓紧，“嫽嫽……此事……是朕，是朕考虑欠妥……朕，朕没想到……温绍居然……居然真的敢做这等弑君谋逆，谋逆之事……是朕，朕对不起你……”
“此事不是你的错，你莫要怪自己。”凉少荇哭得泪如雨下赶紧朝着四周喊道，“来人！来人！快传太医，快传太医啊！”
姜少琮见不得她哭，更何况是哭得这般伤心欲绝，索性自己提步就要往殿外走。下一刻，温绍的剑尖便抵在了他脖子上。
“右都御史这是往哪儿去啊？”声音阴冷，不带半分热乎气。
姜少琮冷冷盯他一眼：“自然是去给皇上找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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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找太医？”温绍似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嘴角扬起抹嘲讽的笑，“我此行的目的便是置寥深于死地，你猜，我会不会让你去找太医，嗯？”
“你……”
“你什么你！”温绍看向一边的李五，“把殿里的人都看好了，若有谁胆敢偷跑出去杀无赦。”
“是。”
“温绍，你……”
“太吵了……”温绍皱眉，“李五，把他的嘴给我堵上，若是待会儿他还要跑就把他的腿给我打断。”
“是。”
姜少琮怒极：“温绍，你……”
只是话刚出口便被李五堵上了嘴，再想挣扎李五终是没忍心对这个忠臣下狠手，只是在他耳边低声警告：“你若想死大可挣扎，到时小太后可就真的没有可以依仗之人了。”
这话稳稳把姜少琮定在了原地。
是啊，皇上已危在旦夕，若他再出事那她该怎么办……
那边小太后呼喊许久都喊不到人终于彻底死心，她抱着寥深逐渐僵硬的身子面如死灰：“看来，你我今日注定要命丧于此了。”
“那倒未必。”柬王笑眯眯走上前来，落在她身上的目光黏黏糊糊满是色欲，“你和我那不幸早亡的兄长本就未行周公之礼，如此算来这太后的名头也是做不得数的。若你愿意，待到本王登基这后宫之中也会有你的一席之地。”说着就要去摸她的脸。
此时此刻寥深浑身麻木过后是彻骨的疼和寒，他的头脑已经不再清醒并没有听清柬王的话，可即使如此，他还是看清了柬王眼中那毫不遮掩的色欲。
他……居然想染指嫽嫽……
不行！他不准！！
凭着最后一丝毅力想要挣扎着坐起身来，只是折腾好一会儿身子却未能动弹半分。
可恶……
那只肥胖油腻的手眼瞧着就要落在凉少荇的脸上，却被一只手直接打偏了去：“柬王，莫要忘了答应臣的事。”
阻拦之人是温绍。
一抹狠戾贪婪自他眼角一闪而过，柬王回过身时却只带了满脸笑意：“放心，答应你的本王定会做到。”
小太后神色凄凄扫视四周，眼下局势再已无力回天，此时此刻她只想救活寥深。
温绍正在思量待会儿该如何善后，腕间突然搭上来一只娇软白皙的手：“温绍，哀家求你救救皇上……”
曾经幻想过无数次将这手拢入掌心的感觉，如今这只手自愿搭上来却还是在替别的男人求情。
心中怒火无声疯长，温绍对上那双我见犹怜的水眸，无比绝情道：“救他？不可能。”
腕间的手骤然下落，都来不及在他腕间捂出一点温热。
凉少荇绝望到了极致面上毫无血色，她像是下了某种决心，突然低头在寥深伤口用力吮了一口。
“你做什么！”温绍一个箭步上前，就要将她嘴里的污血给抠出来。
似乎早就料到温绍会这么做，凉少荇拼命挣扎，最后眼一闭将那口污血生生咽了下去。
“不许咽！你给我吐出来！吐出来！”温绍双目猩红，全然没了方才一切尽在掌控之中的那种冷静。
毒液很快在她体内生效，继而变得猖狂。
凉少荇身子一僵往后栽去，温绍一把将人接住，冲着身后的李五喊道：“快去请太医！请太医！”
“是，大人！”
凉少荇一把拽住温绍的衣襟，气若游丝道：“温绍，若你想救我就……就把皇上一起救活……如若不然你就是……就是把我救活了我也有……无数个法子寻死……”
她虽声气不大，眼底神色却格外执拗，那一瞬间他居然怂了。
他怕，若她真的死了那么他所做的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她，不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