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跃鲤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窗外灌进一缕清风,撩起她额间碎发。
她的反应显然取悦了凌无咎,他低着头,捂着肚子,肩膀微微抖动,发出一连串低低的笑声。
那笑声干净清朗,像春日里叮咚的溪水,却让江跃鲤更加摸不着头脑。
怎么她晕了一次,这人便性情大变了?
江跃鲤问道:“你高兴什么?”
凌无咎道:“因为看到你了。”
这样啊。
江跃鲤顺着他,“嗯”了一声。
在她眼中,他总是这样,说着莫名奇妙的话,做着奇奇怪怪的事。
一次两次的,她还会惊讶,现下则是十分淡定。毕竟他受了很严重的情伤,入了魔。
听说修魔会把脑子修坏,疯癫一点也能够理解。
凌无咎手腕上的伤口太过狰狞,就这么大剌剌地放在眼前,江跃鲤想不注意到都难。
成长在红旗底下、接受过道德教育、打小就是三好学生的她,还是无法放任不管。
终于,她一把抓过他的手腕:“我给你包扎一下。”
凌无咎闻言抬起头,窗外阳光正好,明亮的光,落在他一侧脸上。
他利落地转了个身,盘腿坐在她面前,新换的玄色衣衫,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领口微敞,露出胸前又染了血的绷带,以及微微晃动的红玉吊坠。
他在头上松松挽了一个髻,碎发丝丝缕缕落下,歪着头看她,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活脱脱一个无忧无虑的少年郎。
江跃鲤在心中暗暗地想,这人的矛盾感也太重了。
亦正亦邪的。
她低下头,正解着腰间的储物袋,手指忽然一顿。
她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的衣服,不知何时已经换了!
原本素蓝色的棉布衣袍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袭淡粉色的绸缎中衣!
衣料柔软丝滑,袖口还绣着精致的缠枝花纹,轻轻一动,便泛着粼粼的光。
这衣裳一眼便惊艳了她,还十分合身。
她有些吃惊,抬头看向凌无咎。
怎么回事?
难道他给她换衣服了?!
凌无咎正盘腿坐在江跃鲤面前,一副君子坦荡荡的模样,好整以暇地等着她包扎伤口。
见她突然盯着自己不动,他还歪了歪头,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怎么了?”
江跃鲤有些感慨。
整个魔宫,连一只母蚊子都没有,竟然会有女子衣裳!
不过,作为门派大师兄的他,曾有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若是那人的衣物,倒也说得通。
她眼眸微微颤动,长睫低垂。
糟糕。
她好像,卷入了什么不得了的剧情中,她该不会是奇奇怪怪的路人女配吧。
什么“恨不得把心掏给你”的白光……
江跃鲤满脸郁卒。现在这条咸鱼,想把她所有的鱼刺都甩出来,然后全部插到这个人脑壳上,看下能不能通过针灸,把他脑子治好。
凌无咎忽然倾身靠近,甚至抬手,想要触碰她的脸,“你不舒服吗?”
江跃鲤抬头,稍微后仰,躲开他的手,却正对上他近在咫尺的面容。
他面容镀上一层柔和,眼眸中映着细碎的光,眼尾微微上挑,带着几分无辜的关切。
犯规了!
这样一张脸凑到跟前,任谁都会晃神。
她张了张嘴,原本要说的话突然就哽在了喉咙里。
这还让怎么生气?
更何况眼前这人还是个捉摸不透的主儿。
江跃鲤想起这几天的相处,每次以为摸清了他的路数,转眼间,就会被他出人意料的举动,打个措手不及。谁知道要是现在挑明了说,又会引发什么不可控的局面?
万一凌无咎忽然清醒,这“情种”一怒之下,直接给她一掌,不就死翘翘了吗?能活着的话,她还是想争取一下的。
她垂下眼睛,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那股郁结在胸口的闷气,就像被针戳破的气球,“咻”的一下消散无踪。
“我没事。”她随口回答,继续给他清理伤口。
凌无咎却不肯安分,手腕在她掌心微微一动:“你为什么不开心?”
突然,整个宫殿剧烈震颤。
江跃鲤正坐在床榻外侧,猝不及防被震得一个踉跄,险些栽倒下去。
身影摇晃间,一只手臂横挡在她身前,力道很稳。
凌无咎转头看向窗外,方才还笑意吟吟的面容,此刻完全沉了下来,眉眼间,笼罩上一层浓浓阴郁。
江跃鲤半靠在他怀中,肩膀传来他胸膛的震颤。
“待在这里。”
江跃鲤还未回应,身前倏然一空,凌无咎转身下了榻,身姿挺拔。
而后,他垂顺的衣袍,无风自动,翻涌鼓动;发髻脱落,乌黑的长发在空中散开。
屋内的光线明明灭灭。
他转头看她,声音低沉,“不要出去。”
江跃鲤紧张地点头,他的身形渐渐模糊,下一瞬,便不见了身影。
只余一抹黑烟。
平静不到半柱香时间,宫殿再次剧烈震动。
江跃鲤正准备起身,一个趔趄,扶住床柱才稳住身形。她定了定神,快步走向一旁的雕花木架,取下挂着的水粉色外衣。
这时,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里竟是凌无咎的寝殿。
只是比起上次来时,多了桌椅、山水屏风,以及案几上燃着的安神香,让整个空间不再那么冰冷空旷。
江跃鲤刚系好衣带,门外突然传来“沙沙”的声响。
她立刻屏住呼吸,静静听着门外的动静。
“嗒、嗒、嗒”的声音,像某种尖锐物体在轻叩着门。
安静了片刻,她准备上前查看,忽然又响了起来。
吓得她一抖。
江跃鲤轻手轻脚地靠近门,每走一步,心跳就快一分。
门纸上,渐渐映出一个晃动的黑影,轮廓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看这形状……
不用想也知道,又他妈是那只傻鸟!
江跃鲤刚拉开门,一道黑影不由分说,猛地朝她面门扑来。
果然,在安全的时候,猪队友便是最大的危险。
乌鸦的速度快得惊人。
本以为躲不开了,可在她的视线里,这一瞬的时间,仿佛被拉长。
一切都变得缓慢,乌鸦每一片羽毛的颤动,甚至翅膀扇动时,卷起细小的气流,她都能清晰地收入眼底。
江跃鲤微微侧身,动作轻盈得像一片羽毛,轻而易举地避开了傻鸟的冲撞。
乌鸦也没想到,有人会突然开门,它本想破门而入的。
突然大开的门,让它来不及收住力道,眼看着要撞上,火光电闪间,她竟然躲开了。
乌鸦盘旋两圈才落定,站在江跃鲤肩头上,抖了抖凌乱的羽毛。
它感受了下……
“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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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鸦十分激动,扯着嗓子喊道。“一整天不见,你竟然结丹了!”
江跃鲤不知结丹意味着什么,注意力放在了时间上。
“一整天?”她有些惊讶,“我不是刚离开吗?”
乌鸦歪着脑袋,打量她:“你昨天一大早出门后,就再没回来过。”
说完,扑棱着翅膀,跳到窗台上,“昨天我还听见了很大的动静,但是天魔一直在,我不敢进来查看。”
江跃鲤:……
好一个塑料主仆情。
原来,她昏迷了一天一夜?
她环顾四周,昨天两人砸破的墙壁,已经恢复了原状。
乌鸦闪着泪光,接着道:“主人,你真的太敬业了,真的辛苦了,为了提高修为,完成任务,和那天魔双修了一天一……”夜。
江跃鲤面无表情,走到窗边,熟练地捏住它的喙。
未等她解释,乌鸦忽然变得焦躁,挣脱开来,往窗外看去,翅膀不安地拍打着,又猛地折返回来,一头扎进江跃鲤怀里,“有人进来了!”
魔宫不是号称无人能闯入的禁地吗?
怎么除了她,还有别人能进来?
江跃鲤一把按住乌鸦扑腾的翅膀,止住它想起飞的动作,道:“我们待在这里,先不要出去。”
乌鸦挣扎着,一道白光自它身上浮现,而后渐渐幻化成小镜子,只有巴掌大。
江跃鲤道:“这是什么?”
乌鸦低头,弱弱地抬眼看她,道:“挣扎时……不小心碰到道具了。”
他们有且只有一个道具,便是那记忆碎片。
江跃鲤:……
她伸手,打算收回那个小镜子。
可在她触碰到的一瞬间,镜子竟炸开了,化作万千星点迸溅。
这一变故,惊得她手指轻颤。
那些光点像夏夜的萤火,又像打翻的星河,在她眼前四散飘舞。
每一粒光点中,皆闪烁着细碎影像,但转瞬即逝,快得看不清。
迷眼的白光渐渐散去,江跃鲤揉了揉看花的眼。
待视线重新聚焦,她惊愕地发现,周遭的一切都变了模样。
敞开的窗外,斜斜地投进来一束阳光,落在雕花木架各类珍宝上。室内陈设之物,无不精致奢华。微风拂过,掀起层层纱幔,送来博山炉冉冉飘起的清幽气息。
窗外檐角金铃脆响,惊动殿内安静。
江跃鲤走到窗边,引入眼帘的景象极度震撼,她几乎说不出话来。
窗外云雾缭绕,四处飘浮着宫灯,白鹤悠悠飞过,错落有致的琉璃瓦上,折射出七彩的阳光,天上虹霓落在了人间。
江跃鲤这才恍然大悟。
她看到的,是这座宫殿过去的模样。
正出神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江跃鲤伸手去拉门把手,她惊愕地发现,她的手竟直接穿过了门板。
看来,她在这个时空里,大概只是一个旁观者。
脚步声越来越近。
她直接穿门而出,看到了外面的景象。
一个小男孩,约莫四五岁,在众人的簇拥下,朝这边走来。男孩身着一袭白色锦缎法袍,腰系玉带,脚踏鹤纹黑靴。
他生得极为端正。
剑眉星眼,鼻梁高挺,身上透着股与生俱来的正气。腰板挺得笔直,走路时目不斜视,连衣袍的褶皱,都显得格外规整。
当下,江跃鲤脑中立刻蹦出了四个大字:
正得发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