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柔柯从裙角撕下来的那根布条无声落在地上,她接过阿七那张画了暗器机关的纸,目光落于其上,额上起了薄汗。
纸上画了两副图案。
一副较为复杂,是一个双层圆盘,内圆盘是八卦图,外圆盘对应乾坤方位,以及不同的时辰。
另一副很简单,是一个九个格子的棋盘,中间写了申时。
“这九宫格的中心格,除了有辰时字样,还刻了条龙。”
“其他八个格子内是双层圆盘,内是阴阳八卦图,外圆盘是个转轮,时辰在转轮之上,可以来回拨动。”
赵柔柯捏了捏眉心,有阴阳八卦,有十二时辰,还有乾坤方位,这机关似乎是按照奇门遁甲之术制造的。可若是会奇门遁甲之术,大宁如今看重此类人,宫中甚至专门设有职衔,仅供皇帝差遣,上行下效,民间更不用多说。
真能有此巧思,这人倒也是个人材,何以在这山头为匪?
只是现下已经容不得她深思。
“除了这些还有其他的吗?”眼前这两样,看似有关又无甚关联,她对奇门遁甲之术有所了解,可并不擅长。
见阿七摇了摇头,她眉头越皱越紧。
奇门遁甲之术内容庞杂,不但分有三奇八门,天干地支,还有阴阳爻等等。每一项都是一门学问,若无指向,千般变化,万种组合也是有的。
她忍不住闭眼凝神,细想破局之法。
“对了。”
阿七突然想到什么,“三光护生临福地,凶曜退避启天门。没错,就是这句。在东西门的门口都贴了这样一副对联。”
“三光护生临福地,凶曜退避启天门......三光护生,凶曜退避......”赵柔柯垂眸喃喃。
亡命匪徒也会拜神,祈福,整天过着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的生活,就算在大门口挂上这种吉祥话也不足为奇。
只是这对联中的三光,如果对应奇门遁甲之术中的三奇,那这机关就说得通了。
三光护生......三光护生......有了!
她拿起笔,将纸张铺在桌案上,蘸了蘸墨,飞快地在纸上画着。
三人将她围在一起,赵柔柯这才指着她刚刚写下的破解之法对她们解释。
“三光,若指的是奇门遁甲术中的日月星三奇,中间的方格只是为了迷惑人。不看中间的方格,其余八个格子,刚好对应景、休、死、生、惊、伤、开、杜八门,根据对联中的“护生”,那么只要找到生门就可破解机关。”
她从怀中掏出早就写给郴州知州的信,还有一枚玉佩交给阿七。
“你见到知州后,先将信交给他,如果他不积极派兵,再将此信物交给他。”
信是以她的口吻写的,春闱之后她与宋公明走得近,明眼人巴结都来不及,更不会下她这个面子。再者,此番若能端掉此处,于郴州知州也是一件功劳,信物只是为防万一。
“事不宜迟,我与阿七这就出去破解。姨娘你和小花待在此处别妄动,等我回来。”
“如果出了什么意外,你们找地方躲起来。守卫被绑住,机关又被动过,他们定是以为我们逃出去了。”
胡氏和小花点点头,两人俱一脸担忧地看着二人出了门。
东门此时没有人守着,守卫都被阿七打晕扔在别处了。
“他们会中途醒来吗?”赵柔柯问。
那日上山之前,他们的马车就被掏空,马不能带上山,蒙上眼时,她听见马儿惨烈的叫声,怕是早被他们杀了做成了腌肉。
从这里到下个驿馆才能找到马,阿七受了伤,郴州知州府虽不远,快马加鞭也得要好几个时辰......
他能赶回来吗?
“能。”
阿七似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他看了一眼夜色,又看向赵柔柯。
“破晓之前,定能赶回来。”
赵柔柯点了点头,说了声好。她总觉得内心很慌,像是有什么事要发生。
她拨开机关周边的杂草,实物与阿七画得差不太多。只要通过三奇,推出生门,便可解了。
就在赵柔柯的手触上那些复杂字样的转盘时,心脏却陡然一跳,手蓦地缩了回来。
“可有何不妥?”阿七问道。
“时间不多了。”他提醒。
赵柔柯深深吸了一口气,夜间沁凉的空气进入肺中,发胀的脑袋清醒了片刻。
她闭上眼睛,在内心告诉自己:再想想,再想想有没有什么漏掉的。再想想。
不对!
不对!!
这阴阳八卦图,这乾坤方位,为何都刻印的如此清楚,像是摆明告诉来人就是奇门遁甲之术,还有这明晃晃的对联。寨中之人时常进出,用得着如此显眼的提示么?放在这里不是摆明了给外人钻空子?蒋山他们真这么蠢么?
还有,如果真是奇门遁甲,这中间的这辰时的提示字样,就是个摆设,放在这里有何用?
不对,没有那么简单。这一堆复杂的图样才是真正的障眼法。
想想,再想想。这九宫格,除了用在奇门遁甲之术上,还有何处可用?
等等,术数?
赵柔柯术数在书院一众学子中算个中上游水平,甚至不如家中经商从小跟数字打交道的李思朝。
只是她虽然不精于此项,可乱七八糟的书倒是看了一箩筐。搁平日里,她这过目不忘的本领是件别人求而不得的好事,可现下,她忍不住恨自己不捡重要的记,如此庞杂的信息在脑中一点点搜刮,还需得一番功夫。
赵柔柯并未察觉她们的一举一动,她此时如同在火上烤,心跳如鼓,书页在脑海中随着心跳声不断翻飞。
突然,心跳渐止,书页停止翻动。
她缓缓睁开眼。
洛书幻方?
她睁开眼。
“洛书幻方。”
赵柔柯轻声道,刚刚一直神经紧绷,如今因为想到此处,嘴角不由得挂了个笑。夜风刮过她颊边的乱发,一缕青丝拂过旁边之人的耳畔,阿七晃了心神,就连她在说什么也听不清了。
“奇门遁甲之术是个幌子,这是个三阶的幻方图阵。”
她指着转轮上的时辰刻印说道:“子丑寅卯辰己午未申并没有酉戌亥剩下三个时辰,因此这对应的并非是十二时辰,而是天干十二支中的数字。子丑寅卯辰己午未申,数字序列是一到九。中间的辰,是代表五。”
“九个格子,横竖斜相加之和为同一个结果,才是破解之法。”
她极快地拨动转轮,不一会儿,只听咔的一声。门内的地面上升了几块石板,接着这石板一直通向门外。
“不能耽搁了。你快下山。”
她催促阿七。
阿七一点头,踏着石板出门而去,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里,石板在他消失之后也沉没于地下,和刚刚别无二致。
赵柔柯站在黑风寨的大门口,看着朦胧月光发愣。也许还未从刚从解开机关的紧绷状态缓过来,她内心依旧很不安。
“夫子,你在这里做什么?”
一道清亮的童声传入耳中,赵柔柯被这熟悉的声音给震到缓缓回过头。
茵茵就在她面前不远处,静静地看着她。
不知道她来了多久,还是一开始就在,她多少是知道他们现在在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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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可她既未喊寨子的人来,也没有替绑起来的守卫呼救,眼神是超出她年纪的沉稳。
“你不叫你阿爹来吗?”赵柔柯问她。
“我这兄弟下山,是为了叫官兵来。”既然瞧见了,也就没有什么可以遮遮掩掩的了。
茵茵摇了摇头。
“我知道你不是阿爹为我请来的夫子,你们刚来我就知道,你们是阿爹绑上山来的。阿爹和一众叔伯骗我,说他们下山是为了护镖,三天两头送一趟,带上山来的财物都是主家赏的。”
“我知道不是这样。”
“阿爹是个土匪,靠劫持过路人维生,你们是被劫上山的。”
她声音依旧软糯糯的,让赵柔柯生出几分不真实感,她以为茵茵是年岁小并不懂这些,没想到她什么都知道。
只是她现在没叫寨子里的人……若是想放她们走,又何必说这些。
“你既不想放我们走,也不呼救,你想做什么?”赵柔柯问道。
还未等到回答,便见眼前小小身影突然跪在她面前。
茵茵跪在地上,磕了个头,双手捧上一物,小小的手掌之上,放着一则公文。
是赵柔柯的任命状。
“爹爹不识字,可茵茵知道,您便是新上任的桑林县令。茵茵求大人救我爹爹一命,我爹爹他并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我爹爹还有一众叔伯本是桑林县人,就是普通农人。可桑林县近几年年年闹水患,没有收成,根本吃不上饭。”
赵柔柯却是内心一凛,桑林县她来之前已经了解过,这地方虽苦寒,但朝廷也不是不管。
“小丫头,莫要为了给你阿爹脱罪在此诓我。桑林水患,朝庭年年都拨款。逼为山匪是你阿爹的选择,他该为此事付出代价。你先起来。”
她伸手想将茵茵拉起来,岂料这小丫头却十分倔强,不肯起来。
“大人说的没错,阿爹会为他所做的付出代价,可茵茵今日所求,并非是为了替我阿爹脱罪。我是想请您救救他的性命。”
茵茵说着,眼眶已经含了泪。
赵柔柯却有些不解,“他若只是图财,还不罪至死。你先起来。”
可茵茵仍旧是跪着,一滴泪夺眶而出:“大人,您难道未曾想过,为何阿爹还有一众叔伯武艺不佳,还能回回劫些财物回来吗?”
“那些过路人怕的,根本不是我阿爹!”
“此处,也并非是黑风寨!”
*
京师已经是深夜,夜色中只见一人衣摆如云,步伐匆匆,细看怀中抱着一物,正沿途敲药铺的门。
周啸阑这两日当真是被磨得没了脾气,他从未想过,猫竟也如此难养。
踏雪白日不吃不喝,晚上喂了些吃的,现下一直吐。
无奈他半夜只能挨个敲药铺的门。
一家药铺听他锤门声许久,有些厌烦,终于将门打开。只见眼前人眉目疏朗,好一个俊逸公子,就是绷着张脸,有些生人勿近的气质。
店铺掌柜打了个哈欠,看了一眼他怀中抱着的狸花猫问道:“客官,何事啊?”
周啸阑将大致情况一说,掌柜一脸为难:“我们铺子还从未给猫看过诊,给人吃的药,也不敢随意给猫吃。我看这猫倒像是思念成疾,你倒不如找些这猫前主人留下的东西陪它,兴许会好些。”
那人见周啸阑走了这才将门板合上。
掌柜重新睡下,床侧传来另一人的声音。
“当家的,是谁啊。”
他闭上眼回道:“害。一个公子抱着猫要给猫看诊。我看那公子才最该看呢,脸色差得很,活像个娘子跟人跑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