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时分,北镇抚司。程川卸了刀,换上了一身崭新的常服,出门便见到几个锦衣卫弟兄。
“哟。程千户。今日下值早。”
程川笑着回应了,接着去常买糕点的铺子挑了几样点,打包好。年节将近,得赵姑娘邀请往周府做客。赵姑娘吩咐,让他携云蘅姐弟二人一同前来。他今日早早下值,便是要去云蘅家送帖子。
姐弟二人从杏花巷搬了出来,如今与他所住的地方仅隔着一条小巷子。搬家后,以前杏花巷的小孩再不能欺负常常自己在家的云庭。只是这许多日,云蘅成日在外执行任务,不着家。他与云庭走得近,知晓云蘅今日在家中,因此想要将邀请的帖子带给她,顺带给出行不便的云庭捎去一些零嘴,毕竟也是少年人,成日困在院中令人不忍心。
云蘅这日的确在家,程川把来意向她说明,将帖子递给了她。离开前,程川挠了挠后脑勺,再三犹豫,终于还是开了口。
“我不知你消失的那段时间到底具体遇到了什么,可我总觉得你和从前不同了,变得心事重重的。”
云蘅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番话,欺霜赛雪的一张脸上露出了些许讶然。
“你……”
程川见她盯着自己瞧,一张小麦色的脸上竟然泛起了红,又支支吾吾地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
“你若不信他人,你……你可以信我。”他说完,感觉自己的一颗心似乎要从胸膛跳出一般。
云蘅正要开口,程川像是害怕她会拒绝似的,赶紧开口打断了他,“你先不用回答我!”
“年节赵姑娘和大人要行补笄补冠之礼,邀请我们一同前去。到时候……到时候我有话要跟你说。”
说完,他将帖子往云蘅手中一塞,一溜烟跑没影了。
云蘅盯着手中那帖子发呆,藏在衣袖的指节被握得发白。
*
为了迷惑外界,这段时日到了夜间赵柔柯就会在周府的松风阁假扮周啸阑批阅条陈。程川与云庭从前送来的皮影戏有一方影台起了大用。她头戴周啸阑的冠帽,身穿飞鱼服,身披曳撒,再将那影台立在书案一侧,烛火将人影拉长,夜间隔窗遥看,竟然真有几分以假乱真的效果。
赵柔柯端坐于案前,脖颈酸痛。周啸阑是武将,这一身官服穿在他身上十分轻巧,只是穿在赵柔柯身上,难免沉重。不过一个时辰,她便累得慌。
突然间,烛火跳动了一下,窗棱处发出啪哒一声的轻响。赵柔柯十分警觉,从案前蓦地抬头,只见窗外一道人影飞速掠过。按理说,有这种动静,身旁的两个暗卫早就出手了。怎么如今一点动静都没有。她也不敢开口,怕暴露身份。
她不会武功,此时有些惊慌,强忍镇定,默默抬起衣袖,宽大的衣袖中绑着的袖箭正蓄势待发。
那人翻窗而入,轻功好得不似常人,还未看清来人相貌,便被捂住了嘴。赵柔柯按下袖箭机关,三发短箭直直射向来人。那人搂着她腰,踢偏了两只,还有一只被他捞在手中,在右手的几根手指上转来转去,挑衅得明明白白。
赵柔柯急了,一脚踏在他的脚尖,又一记肘击,均被那人避开了,那人搂着她的细腰,热气自耳畔飘过,只听那人语气带着笑意,不急不缓开了口:
“嗯。力道尚可,准头十足,孺子可教。只是……对未婚夫这般下死手,让我十分委屈。”
这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赵柔柯双眼瞪大,明白后又觉得很气愤,遂一口咬向他的虎口。周啸阑抽回了手,虎口好一排整齐的牙印,他觉得不痛,反而觉得莫名可爱。
赵柔柯被他吓得心脏骤停,没好气白了他一眼,自顾自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这才端出兴师问罪的态度:“既然早就回来了,何故作贼吓我?!”
周啸阑自知理亏,好声好气哄了一阵子才将人哄好。细看那飞鱼服穿在她身,在灯下一看,倒是一派好风景。突然想起第一次她从诏狱出来,被城防司的人拦下,穿得也是飞鱼服。
“只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周啸阑好久没见她,此时见她生气的样子也觉得十分满足。
赵柔柯咬牙,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却是,有惊,无喜。”
借着烛火细看,赵柔柯看着他的脸庞好似瘦了几分,便也说不出责怪的话来。
她走近看,这才发现周啸阑的眉骨,下颌,以及额角都有伤痕。
她指尖戳了一下他的嘴角处的一道伤,皱起细眉:“这是怎么回事?”
周啸阑像是突然找到了倚仗,心思一转就编起了谎:
“都是那个沈沐川,他怎么阴魂不散,我在儋州给你打簪子,还撞见了他,你看他给我打的。”他一边说,一边还指着其他伤痕。
赵柔柯满脸不信:“他……打你?”别说上辈子与沈沐川同是同窗也是同僚,打人这事不像是沈沐川会干的。况且,这寄簪子的时间也不对,这都过去多久了,这伤一看就是新的。
“沈沐川怎么会在儋州?”
“那谁知道?他嫉妒你与我定亲,看不惯我跟着我耍阴招,不是很合理?”
周啸阑长眉一扬,大有她再偏着他半个字就要大闹一场的架势。
赵柔柯见他如此,额角微跳,只好应下来:“嗯。是挺合理。”合理个鬼。她怎么从前未发现他有这等说书的天赋呢?
赵柔柯在这松风阁也待了好长一段时间了,对这里还算了解。于是找来了药箱替他将脸上的伤一一上了药。
脸上的伤上完药后,转身便见周啸阑裸着上半身,背对着她。平日里看周啸阑并不是极壮的人,此时解了衣衫,烛光这么一衬,肌理线条分明,块垒紧实,腰线流畅滑入下方,看得人面红耳赤,还好这人背对着她。她内心暗骂了一声,却见他肩膀处一道伤口已经溃烂了,内心挣扎了一番,便捏着伤药走上前。
“这伤怎么弄的?”
她拆了纱布,问道。
“矿难发生时,被石头砸的。”周啸阑适时撒了谎。
赵柔柯沉默点头,周啸阑安慰道:“只是小伤。”
呼吸铺在他的背上,细细密密的一片酥痒,每次药膏经由她的指尖触及他的肩膀,他便轻轻吸气。
赵柔柯瞧他模样,担忧问道:“疼?”“那我轻点。”
那指尖如同羽毛似的,轻飘飘落下,周啸阑忍得几分辛苦,不敢再作声。上好药后,他赶紧拉起了衣裳,离她远了几分。
“我去……沐浴。”周啸阑声音有些哑。
赵柔柯点点头,没瞧见他的异样,只想着身上这身衣服实在是太沉重,她得换下来。
沐浴后,周啸阑推开松风阁的门,听见了一声轻呼:“等等。”赵柔柯正在屏风后换衣裳,平日这里就她一人,便也没什么讲究,没想到他沐浴回来如此之快。
周啸阑推开门,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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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屏风后面,女子的曼妙身影在烛光下愈发清晰,纤细的肩,修长的颈,不堪一握的腰。周啸阑自认也算是君子,被这眼前一幕震得心间发麻。他喉结滚动,哑声开口:“对不住。”
说完他便关上门,只是胸中似有火在烧,立在那儿进退两难,整个人都要着了,便寻了个借口匆匆离开。
府中的小厮刚将浴房整理好,便瞧见少爷又回来了。
“少爷。”
“嗯。下去吧,我要沐浴。”
几人面面相觑,内心嘀咕:这不是刚刚沐浴过么。只是谁都没敢问。
“那小的去烧水。”
周啸阑面色淡淡:“不必,你们下去吧。”
几人一前一后下去了。浴房中只剩他一人,周啸阑一桶凉水兜头而下才平息刚刚那股子自下而上的燥意。
他伸手抹去脸上的水,重新穿好衣裳,脑中却对刚刚在松风阁看到的画面挥之不去。他镇定心神,扭头去看刚刚上好药的肩膀,纱布已经湿透,伤口渗出斑斑血迹。这伤,怕是又得重新上药了。
看着这伤,思绪回到那日在九泽山山顶,他原以为沈沐川会将他了结在那,毕竟那时他很好下手。可意外的是,沈沐川只是眼睁睁看着他在山崖上挣扎了很久,在跌落那一刻,才伸出手。
“玉髓草被摘下后,需得要放在引魂囊中润养,否则会变成一株枯草。”
周啸阑这段时间一直在民间寻这传说中的引魂囊,脸上这新伤就是在寻找路上所受的。无论沈沐川是为了什么对自己动了杀心,又是为什么一念之间出手救了他,他都不关心。他关心的是,啾啾已经将那血符摘下,往后她的身体只怕是会越来越虚弱。
引魂囊如今已经找到,只是按照沈沐川所说,这玉髓草是灵草,摘下后要先在囊中润养数,希望这段时日,啾啾能够平安度过。那血符的真相,罢了.......还是暂时先不要告诉她为好。
*
自周啸阑回来已有半个多月,一晃就是除夕,周府张灯结彩,丫鬟婆子天还没亮就在忙活,穿梭在厅堂和厨房。小厮搬了好几箱烟花爆竹,就等着晚间开宴,让整个府中热热闹闹的。请帖上邀请的那些客,李思朝和陆心棠是第一批到的,赵柔柯抱着踏雪在门口,老远就看见两人一人抱了两盆金桔。
“这是?”赵柔柯指着那金桔有些不解。
陆心棠替她解释:“思朝她表兄不是南下经商嘛,据说在他们那,到了年节家家户户会摆金桔,寓意大橘大利。”
赵柔柯一脸恍然大悟,摸着下巴向她挑眉:“所以这是思朝的礼?你就空手前来?”
陆心棠知道这是在逗她,便不慌不忙地撅着屁股将几盆金桔搬到了厅中摆放好,拍了拍手,这才从怀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物。
“喏。给你的画本子提供的最新故事。我嘛。一文钱都要掰成两半花,只能以这个作为礼物了。”说完嘴角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坏笑。
“!”
赵柔柯翻开了几页,一把又将那书合上了。
李思朝这几日在斋舍一直见陆心棠埋头写那本书,每次她要看都被拒绝,此时好奇探头,却被赵柔柯一把推开。
赵柔柯却是脸都红透了。刚刚,她居然看到了自己和周啸阑的名字?故事情节还如此香艳?这陆心棠.......刚认识还觉得她是个小古板,怎么现如今......她真是交友不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