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能说什么呢?
再争辩下去,只会惹得父亲更加不快。
“女儿……知道了。”她低下头,声音沙哑,带着一丝认命的疲惫。
李格非见女儿终于不再执拗,脸色缓和了些。
他叹了口气,走上前,轻轻拍了拍女儿的肩膀。
“清照,爹爹也是为你好。”
“赵明诚那孩子,爹爹见过,确实是个不错的。”
“你见了他,或许就改了主意。”
“莫要辜负了爹爹的一片苦心。”
李清照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她的目光,再次落在那本《近贤诗词集》上。
后日,赏花。
与一个素未谋面的男子,在繁花似锦之下,强颜欢笑,培养所谓的情分。
这场景,想来便觉得讽刺。
她的愁,又有谁能懂?又有谁能载动?
李格非又嘱咐了几句,见女儿始终沉默不语,也觉得有些无趣,便转身离开了。
房间内,再次恢复了寂静。
李清照缓缓走到窗前,推开窗户。
春风温柔,花香醉人。
只是她的心,却像是被一层厚厚的阴云笼罩,再也寻不到方才读诗时的那份欣喜与激动了。
汴梁城的繁华,此刻在她眼中,也变得索然无味。
她拿起那本诗集,再次翻到陈风的《武陵春》。
指尖轻轻拂过那冰冷的墨字,仿佛能感受到诗人落笔时的那份深情与无奈。
“唉……”
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消散在春风里。
陈府。
后院,两道身影交织碰撞。
扈三娘手中一杆银枪,大开大合,迅猛如风。
白凝则手持一柄青锋剑,剑法灵动飘逸,守中有攻,招式精妙。
两人你来我往,斗了数十回合,依旧难分高下。
枪影如龙,剑光似雪,看得一旁的潘金莲和江家姐妹眼花缭乱。
“三娘姐姐好枪法!”江惜灵拍着小手,大声喝彩。
江惜玉也连连点头:“白姐姐的剑法也厉害!”
潘金莲则端着一盘新切的西瓜,笑盈盈地看着。
扈三娘虽然初来乍到,但性子爽朗,不似寻常大家闺秀那般扭捏。
白凝外冷内热,对扈三娘的武艺也颇为欣赏。
相处了几天,这小院倒是比往日更多了几分热闹与生气。
又斗了片刻,两人枪剑一触即分,各自后退几步,收了招式。
潘金莲连忙上前,将帕子递给两人:“快擦擦汗,歇会儿,尝尝这冰镇的西瓜。”
“多谢潘姐姐。”扈三娘接过帕子,嫣然一笑。
几人围坐在石桌旁,吃着西瓜,闲聊着。
扈三娘看着这温馨和睦的景象,心中那份离家的愁绪,也淡了许多。
陈风站在廊下,静静地看着院中的一切,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白凝的剑术已非寻常江湖好手可比。
扈三娘更是将门虎女,家学渊源,一身武艺在梁山女性头领中也是顶尖的存在。
这样两个武力值爆表的女子,若只是待在后宅,未免太过可惜。
他的目光在白凝和扈三娘身上流转,心中已有了初步的盘算。
“陈大哥!陈大哥!”
院门外,突然传来江惜灵清脆的呼喊声。
“张公子来了!”
话音未落,张乐辰那略显急促的脚步声便由远及近。
“陈兄!陈兄可在?”
陈风闻声,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迈步迎了出去。
“张公子,何事如此匆忙?”
只见张乐辰快步走进院子,脸上带着几分掩饰不住的兴奋。
他身后跟着两个健仆,各自抬着一个沉甸甸的箱子。
“陈兄,你可算回来了!”张乐辰一见陈风,便热情地拱手。
“小弟可是等你多时了!”
他目光扫过院内,看到白凝和扈三娘,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但很快便恢复如常。
如今的张乐辰,在琉璃生意上历练了一番,见识也长了不少。
“让张公子久等了。”陈风笑道,“快请屋里坐。”
他示意潘金莲看茶,自己则引着张乐辰往正堂走去。
那两个下人将箱子抬进堂屋,发出一声闷响。
光听这声音,便知分量不轻。
“陈兄,这是这个月琉璃窑厂的盈利。”张乐辰指着那两个箱子,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
“除去各项开支和预留的周转资金,这是你我分成后,属于陈兄你的那三成。”
他上前一步,亲自打开了其中一个箱子。
只见箱内码放得整整齐齐,尽是金条和银锭!
饶是陈风早有预料,见到这般景象,也不由得心中一跳。
这琉璃生意,当真是日进斗金!
“这个月生意如此之好?”陈风压下心中的惊讶,看向张乐辰。
张乐辰哈哈一笑,得意道:“何止是好!简直是好到爆了!”
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端起潘金莲刚奉上的茶,灌了一大口。
“陈兄,你是不知道啊!”
“咱们的琉璃,如今在东平府,乃至周边州府,都是抢手货!”
“那些富商大贾,官宦人家,为了几件精美的琉璃器,简直要打破头!”
他眉飞色舞地说道:“我爹动用了些关系,如今,咱们的琉璃,已经卖到京城去了!”
“汴梁城的那些达官贵人,王孙公子,见了咱们的琉璃,也是赞不绝口!”
“窑厂那边,日夜赶工,都快供不应求了!”
京城?
陈风闻言,眉头微微一挑。
“张府尊在京城的政敌,不会借此机会,给他下绊子吗?”陈风沉声问道。
他深知官场险恶,这等暴利生意,最易引人觊觎。
张乐辰闻言,脸上的得意之色微微收敛,随即却又摆了摆手,故作轻松道:
“陈兄多虑了。”
“我爹说了,这琉璃生意要打开京城的销路,就必须用他的名头。”
“朝廷里那些魑魅魍魉,见我爹这般大张旗鼓地做生意,只会认为他老人家是想趁着最后这几年,为我多捞些家底。”
他自嘲般地笑了笑:“他们巴不得我这生意做得红红火火呢!”
“等我爹哪天真的去了……他们想拿捏我这个没了靠山的纨绔子弟,岂不是易如反掌?”
“到时候,这偌大的家业,还不是任由他们瓜分?”
陈风听到这话,不由得笑出了声。
他看着张乐辰,“你既然看得如此通透,怎么还这般乐观?”
“张府尊若真有个万一,你不就大难临头了吗?”
陈风的语气平静,却将张乐辰强撑的乐观刺破。
张乐辰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化为一声轻叹。
他端起茶杯,眼神有些飘忽:“唉,能享受一日是一日吧。”
“船到桥头自然直,想那么多也没用。”
他话锋一转,脸上露出几分感激之色:
“说起来,还得多谢陈兄和白姑娘。”
“白姑娘开的药方,当真是神效!”
“家父这些时日服药下来,那多年的风痹之症,已然大为减轻,整个人的气色都好了许多。”
“前几日,都能下床在院子里稍微走动了。”
张乐辰说到此处,眼中带着一丝激动:“家父还说,改日定要请陈兄和白姑娘过府一叙,当面致谢呢!”
“张大人身体好转,那便是天大的好事。”陈风点头笑道。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琉璃窑厂的近况。
“陈兄,那小弟便不多打扰了。”张乐辰起身告辞。
“窑厂那边还有些事务需要处理,我得过去盯着。”
“好,张公子慢走。”陈风将他送到门口。
张乐辰离开后,陈风回到堂屋,看着那两个装满金银的箱子,陷入了沉思。
钱,有了!
接下来,便是要将这些金钱,转化为真正的实力。
潘金莲和江家姐妹已经识趣地退了出去,没有打扰他的思绪。
院子里,扈三娘似乎也有些累了,被潘金莲拉着回房休息。
陈风沉吟片刻,起身朝着白凝的房间走去。
有些事情,他需要和她商议一下。
白凝不仅武艺高强,心思也缜密,或许能给他一些有用的建议。
“凝儿。”陈风走到白凝房门外,轻轻叩了叩门。
“进来。”
陈风推门而入,只见白凝正坐在窗边的书案前,手中拿着的并非医书,似乎在写着什么。
见他进来,白凝放下手中的笔,抬眸看向他,眼神带着一丝询问。
“军师,何事?”
陈风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目光落在她刚写下的字迹上。
他没有急着开口,而是先问道:“在整理药方?”
白凝微微颔首:“嗯,之前给张大人开的方子,我又做了些调整,想看看能否进一步巩固疗效。”
她顿了顿,又道:“方才张公子所言,张大人的病情好转,我也放心了些。”
陈风笑了笑:“凝儿的医术,我自然是信得过的。”
他话锋一转,神色也变得认真起来。
“凝儿,我今日找你,是想和你商量一件事情。”
白凝见他神色郑重,也收起了手中的纸张,静静地看着他,等待下文。
“我想……招募一些人手。”陈风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清晰。
“凤鸣涧是时候壮大一下了。”
梁山可是有上万的兵众,相比之下,他凤鸣涧这些可完全不够看。
他看着白凝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现在有钱了,有些事情是时候去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