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安初定、大梁不接,元武更是倾举国之力陈兵虎威。蛮狗蠢蠢欲动,北伐之战,朕若不打,就得留给后世之君来打。
只待凉州大捷,徐沧定会挥师亭山。蛮狗可南下,我大周亦可北上。
身为皇室贵胄,你眼光岂能如此狭隘。”
听闻此言,纪梦蝶跪下叩首。“父皇这是养虎为患罢了!真打还是假打,做做样子,谁知道呢?
您与徐沧自是君臣相谊,他若知恩,又岂会让您这般为难?试问这六国天下间,除了大周,何来如此藩王?
即便武敬山乃元帝一母同胞,他戍边元东多年,也未及靖北王府这般势大。
您明明可以借着凉州战事堂而皇之的削弱北境,却又一再手软。如今要儿臣下嫁,且不说儿臣愿否,他徐家又会接纳吗?”
“所以你觉得,朕该除掉靖北王府?”隆圣帝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几分复杂。“二十万大军陈兵边境,没有他们抵御蛮狗,你如何在这深宫之中享受万民供奉?恩将仇报,混账!”言罢,他一掌扇在了其女的脸庞之上。
“原来是儿臣恩将仇报吗?“纪梦蝶扶着脸颊缓缓抬头,正对上其父眼底的寒光。“分明是您想削藩,又不想处置徐家父子。徐远山对您自是有教养之恩,儿臣可不欠他北境。
您这般顾念旧情,徐平又是如何做的?他的所作所为难道没有徐沧的默许?
父皇,心慈手软最终只会害了您……”话到此处,她忽然明白,为什么纪晓蝶死后纪凌既不追责韩府,也不抚恤宗世。“看来在父皇的眼里,不管儿臣也好,还是姐姐也罢,都需要被磨掉利爪,沦为您施恩的筹码。
请恕儿臣直言,徐平领兵大梁,倘若靖北王府有自知之明,徐沧就该双手将虎关大印呈上,让韩布率军接掌。
为君者姿态在前,为臣子,难道不该忠君所需,奉君所忧?连五姐徐平都可以拿去当饵料诱敌,儿臣这个毫无瓜葛之人,您认为徐沧会是何态度?”
……
“够了!!!”隆圣帝勃然大怒,险些将之一掌抽翻。强压住躁动的怒火,他深深吸了口气。“既有伴幼之情,又有同袍之谊,你说得不错,朕要削藩,但绝不是要他父子二人的命。”
“笑话!”纪梦蝶爬起身来,颇有些无畏的直视着纪凌。“父皇,即便徐家愿意,徐沧麾下的部众呢?他靖北王府帐下的兵马呢?他们也愿意吗?
或是掉脑袋、或是赋闲在家、亦或是被逐步边缘,利益之争,退则死!!!”
“你……”对方的话隆圣帝又岂能不知?遥想当年,自己初入北境,虽不受恩宠,徐远山却依旧待如亲子。
燕岭关外,徐沧与之贴背杀敌。亭山脚下,两人相互搀扶。定平关外,更是千里相救……每念及此,纪凌的心中总是无比煎熬。
当初夺嫡,他第一个响应,而如今,君臣之隔反而成了两人永远无法拉近的距离……
见隆圣帝有些愣神,纪梦蝶不由的摇头轻叹。“父皇可曾想过,若是女儿也像姐姐一般死了呢?”说着,她再度俯首一拜。“到时候,再给女儿也赐块匾额,就挂在他靖北王府的门庭之上,以彰父皇仁德!”
此话一出,隆圣帝沉默良久。
片刻之后,他从腰间解下一块玉佩,玉佩上刻着“靖北”二字。“这是徐远山留给朕的。当年朕还是皇子,于北境历练,是他将此物系在朕的腰间,言见玉如见亲。”说着,隆圣帝将玉佩一把塞进纪梦蝶掌心。“你来说,朕要是断了他的后,九泉之下如何与先帝交代?又如何与徐远山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