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3年2月5日清晨六点，曼彻斯特的雾气还未散尽，克里斯蒂亚诺已经醒了。他光着脚溜到父母卧室门口，把耳朵贴在门板上——里面传来父亲低沉的鼾声。
“克里斯？”艾米莉突然拉开房门，儿子差点栽进她怀里，“生日快乐，小冠军！”
克里斯蒂亚诺的棕绿色眼睛亮得惊人：“妈妈！我能现在拆礼物吗？就拆一个！”
艾米莉笑着把儿子推进浴室：“先刷牙洗脸。礼物要等爸爸起床一起拆。”
厨房飘来烤蛋糕的香气。克里斯蒂亚诺坐在餐桌前，脚丫悬空晃荡着，盯着墙上的挂钟数秒针转动。当坎通纳穿着睡袍出现时，他立刻跳下椅子：“爸爸！今天能让我当球童吗？弗格森先生答应过的！”
坎通纳往咖啡杯里丢了两块方糖：“先吃完早餐。还有——”他指了指墙角的训练包，“下午比赛前，完成三十次传中练习。”
“今天是我生日！”克里斯蒂亚诺抗议。
“所以给你减了二十次。”坎通纳抿了口咖啡，“职业球员的生日在球场过才有意义。”
艾米莉端来插着八根蜡烛的煎蛋吐司：“许个愿吧。”
克里斯蒂亚诺闭眼三秒，吹灭蜡烛：“我许愿爸爸进三个球！”
“说出来就不灵了，”坎通纳敲了下儿子的额头，“而且谢周三的后卫不是木头人。”
上午十点，老特拉福德的工作人员正在布置生日惊喜。克里斯蒂亚诺被母亲蒙着眼睛带进球场，耳边突然响起山呼海啸般的“生日快乐”——两百名季票球迷举着红白气球，在看台拼出巨大的“CR8”。
“这是……给我的？”克里斯蒂亚诺结结巴巴地问，小手攥紧了母亲的外套。
弗格森从球员通道走出，手里拎着件迷你版7号球衣：“小子，今天你是老特拉福德的小王子。不过——”他故意板起脸，“球童工作不能马虎。”
更衣室里，坎通纳正在缠绷带。克里斯蒂亚诺抱着装满足球的塑料筐蹭过来：“爸爸，球迷们叫我CR8，和你的7号好像！”
“因为你是八岁的小麻烦，”坎通纳用绷带尾巴扫过儿子鼻尖，“过来，帮我检查鞋钉。”
克里斯蒂亚诺坐在地上一颗颗拧动鞋钉，突然发现父亲的小腿上有处瘀青：“这是上次德比战的伤吗？”
“职业球员的勋章，”坎通纳套上球袜遮住伤痕，“记住，疼的时候要跑得更快。”
正午时分，家属看台飘起红色气球。克里斯蒂亚诺戴着特制的“CR8”袖标，在球童休息室来回踱步。工作人员老杰克递给他对讲机：“小寿星，今天你负责西侧角旗区。”
“我能和爸爸击掌吗？像其他球童那样？”
“除非他正好在你这边庆祝进球。”
开场哨响时，克里斯蒂亚诺看见父亲在中圈开球后突然加速，像把红色匕首直插对方腹地。
“传中！快传中！”他对着空气比划，直到被老杰克按回座位：“冷静点，你爸听得见吗？”
第二十三分钟，坎通纳在禁区边缘被放倒。克里斯蒂亚诺抱着急救箱就要冲出去，被老杰克一把薅住后领：“那是队医的活！你只负责捡球！”
任意球位置极佳。坎通纳后退五步，目光扫过球门右上角。克里斯蒂亚诺突然福至心灵，跳起来对着父亲比划“搓弧线”的手势——这是他们特训时的暗号。
助跑，起脚，足球划出诡异弧线绕过人墙。谢周三门将扑救时手套蹭到皮球，却无法阻止它钻入网窝！
“Goal！！！！”
“坎通纳的生日礼物——送给他儿子的世界波！”解说员的声音响彻球场。
克里斯蒂亚诺冲向角旗区，被安保人员拦在广告牌外。坎通纳却径直跑来，隔着护栏捧住儿子发烫的小脸：“看到弧线了吗？”
“像彩虹！”克里斯蒂亚诺尖叫。
“不，像八岁男孩的笑脸。”坎通纳的拇指擦过儿子眼角的泪花，转身跑回球场时，红衣翻涌如战旗。
比赛第三十七分钟，谢周三的进攻浪潮被曼联后防瓦解。布鲁斯一记精准长传找到坎通纳，红衣7号背身接球，突然用脚后跟将球磕向空当。吉格斯如红色闪电切入禁区，小角度推射破门。
克里斯蒂亚诺在西侧角旗区蹦跳着欢呼，怀里的备用球撒了一地。工作人员杰克手忙脚乱地捡球：“小祖宗！你得保证这里随时有备用球！”
“知道啦！”克里斯蒂亚诺嘴上答应，眼睛却死死盯着正在庆祝的父亲。坎通纳没有像往常那样竖起衣领，而是对着家属看台比出“八”的手势。艾米莉所在的区域立刻爆发出欢呼，生日歌的旋律短暂压过了助威声。
上半场补时阶段，谢周三获得角球。克里斯蒂亚诺抱着球跑到角旗区，发现对方高大的中锋正瞪着自己。
“小鬼，把球给我。”中锋的约克郡口音混着唾沫星子。
克里斯蒂亚诺昂起头，用排练过无数次的英语回应：“请、请说‘请’。”
裁判忍俊不禁，看台传来哄笑。中锋涨红着脸弯下腰：“请给我球，小朋友。”
“给你！”克里斯蒂亚诺用力把球抛过去，转身对杰克得意挑眉，“爸爸说，礼貌能打乱对手节奏！”
角球开出瞬间，坎通纳突然回撤到门线前。当所有人以为他要头球解围时，他却用大腿将球卸下，顺势趟过两名防守队员。老特拉福德屏住呼吸，只见他从中场开始奔袭，红衣掠过之处草屑飞溅。
克里斯蒂亚诺扒着广告牌，指甲几乎抠进塑料板里。谢周三的后卫且战且退，坎通纳在禁区弧顶突然急停，左脚兜出完美弧线——
“砰！”
足球击中横梁下沿砸入门线，反弹瞬间被门将捞出。裁判示意进球有效，谢周三球员立刻围住边裁抗议。
克里斯蒂亚诺的心脏快要跳出喉咙。他看见父亲径直走向场边摄像机，掀起球衣露出内衬上的金色字样：“ＣＲ８ ＨＡＰＰＹ ＢＩＲＴＨＤＡＹ”。
“妈妈！妈妈你看！”克里斯蒂亚诺指着大屏幕尖叫，全然忘记自己正在执勤。艾米莉在看台上抹眼泪，周围球迷纷纷伸手揉乱她的头发：“你们坎通纳家的男人都是魔术师！”
中场休息时，克里斯蒂亚诺被特许进入更衣室。他抱着冰桶挨个给球员递毛巾，轮到父亲时突然变戏法似的从背后掏出一块蛋糕：“弗格森先生特批的！只许吃一口！”
坎通纳的指尖沾了点奶油抹在儿子鼻尖：“下半场坐回妈妈身边，我要专心踢球。”
“你保证再进一个？”
“我保证让谢周三后悔今天穿鞋出门。”
球员通道里，谢周三教练正对着队员咆哮。坎通纳路过多媒体室时停住脚步——克里斯蒂亚诺被弗格森按在战术屏幕前，小手跟着录像回放比划跑位路线。
“……这里应该内切，对吗先生？”
“聪明！不过要当心协防的后卫……”
坎通纳的嘴角微微扬起。他转身走向球场，红色战袍被通道的风鼓起，像一面猎猎作响的旗帜。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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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场开赛前，克里斯蒂亚诺被艾米莉带回家属看台。他裹着父亲的红围巾，双手紧握栏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球员通道。当坎通纳第一个跑出通道时，他立刻跳起来大喊：“爸爸！这里！”
坎通纳抬头看向看台，对着儿子的方向轻轻点头。阳光穿过老特拉福德的顶棚，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红色球衣在绿茵场上格外醒目。
“妈妈，爸爸会帽子戏法吗？”克里斯蒂亚诺拽着艾米莉的袖子问道。
艾米莉笑着揉了揉儿子的卷发：“足球比赛可没那么简单，亲爱的。谢周三肯定会加强防守。”
果然，下半场开始后，谢周三的防守变得异常凶狠。坎通纳每次拿球都会遭到两到三名球员的围堵。第五十三分钟，对方后卫一记飞铲将坎通纳放倒在地，裁判立刻掏出黄牌。
克里斯蒂亚诺紧张地抓住栏杆：“爸爸没事吧？”
坎通纳慢慢站起来，拍了拍膝盖上的草屑，脸上依然带着那种标志性的冷静。他走到罚球点前，将球稳稳放好，后退几步，目光锁定球门右上角。
助跑，起脚——
足球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绕过人墙，直挂死角！
“Ｇoal！！！！”
“坎通纳！帽子戏法！给儿子八岁生日的最佳礼物！”解说员的声音响彻整个老特拉福德。
克里斯蒂亚诺在看台上又蹦又跳，眼泪不自觉地流下来。他看见父亲跑到角旗区，对着看台比出“八”的手势，然后双手比心。全场球迷齐声高唱：“There''s only one Eric Cantona！There''s only one Eric Cantona！”
比赛第七十八分钟，弗格森将坎通纳换下场，让他独自接受全场球迷的掌声。克里斯蒂亚诺趴在栏杆上，拼命挥手，直到父亲的身影消失在球员通道。
终场哨响，曼联4：０完胜谢周三。克里斯蒂亚诺迫不及待地冲向更衣室，却被工作人员拦在门外：“罗纳尔多，稍等片刻，你爸爸在采访。”
更衣室里，记者们围着坎通纳七嘴八舌地提问：“埃里克，今天是你儿子的生日，这场胜利是送给他的礼物吗？”
坎通纳擦了擦汗，难得地露出微笑：“不，是他给我的礼物。每次看到他坐在看台上，我就想踢得更好一点。”
克里斯蒂亚诺听到这句话，鼻子一酸。他悄悄抹了抹眼睛，挺直腰板站在门外，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大人。
十分钟后，更衣室门开了，记者们鱼贯而出。坎通纳走出来，手里拿着比赛用球：“给，生日礼物。”
克里斯蒂亚诺接过球，发现上面签满了曼联球员的名字，最上面是父亲的字迹：“致ＣＲ８，愿你的梦想比老特拉福德更大。——爸爸”
“爸爸，今天是我最棒的生日！”克里斯蒂亚诺紧紧抱着球，抬头看着父亲，“我以后也要在这里踢球，像你一样！”
坎通纳蹲下身，平视儿子的眼睛：“记住今天的感觉。足球不仅仅是进球和胜利，更是……”他指了指克里斯蒂亚诺的胸口，“这里的热爱。”
回家的车上，克里斯蒂亚诺抱着比赛用球，时不时偷瞄父亲。坎通纳手握方向盘，目视前方，但嘴角微微上扬。
“爸爸，”克里斯蒂亚诺突然开口，“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说。”
“为什么你总能进那么多球？”
坎通纳沉默片刻，轻声回答：“因为我从没停止奔跑，即使看不到球门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