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彻斯特飘起了细雪，克里斯蒂亚诺趴在窗台上，看着雪花落在后院新装的球门网上——那是昨天父亲特意为他准备的搬家礼物，比在利兹的那个更大，网兜上还绣着“CR7”的字样。
“克里斯！把围巾戴上！”艾米莉的声音从楼下传来，“今天球场会很冷。”
克里斯蒂亚诺抓起曼联配发的红白条纹围巾，笨拙地在脖子上绕了两圈。今天是父亲加盟曼联后的首秀，对手还是曼城。他昨晚几乎没睡着，梦里全是父亲在红色海洋中进球的画面。
厨房里，坎通纳正在吃早餐，桌上摊开着曼城的战术分析报告。克里斯蒂亚诺滑进对面的椅子，小声问：“爸爸，紧张吗？”
坎通纳从报告中抬起头，嘴角微微上扬：“紧张是留给没有准备的人的。尝尝这个，曼彻斯特特产的蜂蜜面包。”
“弗格森教练说你会首发吗？”克里斯蒂亚诺咬了一口面包，蜂蜜粘在嘴角。
“不仅首发，”坎通纳用拇指擦掉儿子脸上的蜂蜜，“还会是进攻核心。快吃，我们得提前去球场适应。”
老特拉福德在细雪中如同燃烧的红色堡垒。克里斯蒂亚亦步亦趋地跟着父亲走进球员通道，小手紧紧抓住父亲的外套下摆。更衣室门口，弗格森正和助教讨论战术，看到他们立刻张开双臂：“啊哈！我们的小吉祥物来了！”
克里斯蒂亚诺害羞地躲到父亲身后，但又忍不住偷看更衣室内部——红色球衣整齐地挂在每个柜门前，防滑钉鞋在地上摆成一排，空气里弥漫着药膏和皮革混合的气息。
“老板，”坎通纳把儿子往前轻轻一推，“家属席在哪个区域？”
“西看台最好的位置。”弗格森蹲下来平视克里斯蒂亚诺，“听着，小子。今天你爸爸会让整个曼彻斯特记住他的名字。你要做的就是——”他做了个振臂高呼的动作，“像这样给他加油！”
热身时，克里斯蒂亚诺和艾米莉坐在家属区，周围的球迷纷纷向他们投来友善的目光。有个白发老人甚至脱下自己的红围巾给克里斯蒂亚诺：“孩子，这可是历史性的一天，你得打扮得体面些。”
球场渐渐坐满，欢呼声如同滚雷。克里斯蒂亚诺跪坐在椅子上，看着父亲在草坪上做着拉伸运动。当现场广播念出“埃里克·坎通纳”的名字时，整个老特拉福德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震得他差点从椅子上滑下来。
“妈妈！他们在喊爸爸的名字！”克里斯蒂亚诺激动地抓住母亲的胳膊。
艾米莉微笑着点头：“这就是我们选择曼联的原因。”
比赛开始后，克里斯蒂亚诺立刻发现了不同——这里的球迷比利兹的更疯狂，每次父亲触球，看台上就会掀起一阵声浪。曼城的防守球员像牛皮糖一样粘着坎通纳，有次甚至直接从背后把他铲倒。
“红牌！”克里斯蒂亚诺跳起来大喊，学着周围球迷的样子挥舞拳头，“那是个肮脏的犯规！”
裁判只给了黄牌。坎通纳慢慢站起来，拍了拍膝盖上的草屑，脸上带着危险的平静。克里斯蒂亚诺太熟悉这个表情了——每次父亲露出这种神情，接下来就会爆发。
果然，五分钟后，坎通纳在前场接到传球。他先用一个假动作晃过一名防守队员，随后在两人包夹中突然用脚后跟将球磕给插上的队友马克·休斯，自己则快速前插。休斯的传中恰到好处，坎通纳凌空抽射——
“Goal！！！！”
克里斯蒂亚诺尖叫着爬上座椅，周围的欢呼声几乎掀翻顶棚。他看见父亲做出了那个日后成为传奇的庆祝动作——竖起衣领，昂首环视球场，如同君临天下的国王。
“妈妈！爸爸进球了！在德比战！”克里斯蒂亚诺的声音淹没在声浪中，眼泪不自觉地流下来。
中场休息时，克里斯蒂亚诺的脸颊已经冻得通红，却浑然不觉。他捧着工作人员送来的热可可，眼睛一刻不离球场大屏幕上的进球回放。
“看到爸爸那个脚后跟传球了吗？”他拽着艾米莉的袖子，“我们在后院练过这个！不过爸爸说我还不能用这招比赛……”
邻座的白发老人——后来克里斯蒂亚诺知道他叫马特，是个看了四十年曼联比赛的老球迷——笑眯眯地插话：“孩子，你父亲今天踢得像红魔附体。那个进球，啧啧，典型的坎通纳式美学。”
“美学是什么？”克里斯蒂亚诺眨了眨眼睛。
“就是……像芭蕾舞一样漂亮的足球。”马特比划着。
下半场开始后，曼城明显加强了对坎通纳的盯防。每当父亲拿球，至少两名防守队员立刻围堵。克里斯蒂亚诺紧张地啃着围巾流苏，直到尝到羊毛的涩味才反应过来。
“他们为什么总针对爸爸？”他不满地嘟囔。
“因为害怕，”马特的眼睛闪着光，“真正的巨星都会让对手恐惧。”
第六十八分钟，坎通纳在中场接到传球，突然一个转身摆脱防守，送出一记三十码的精准长传。边路的吉格斯像道红色闪电切入禁区，轻松推射破门。
“2-0！！！”现场解说员的声音激动得发颤，“坎通纳的助攻！多么美妙的视野！”
克里斯蒂亚诺跳起来模仿父亲传球的样子，差点撞翻马特的啤酒。整个西看台都在高唱新编的坎通纳赞歌，调子借用法国国歌《马赛曲》。
然而好景不长，曼城在七分钟后扳回一球。对方前锋突破曼联防线时，坎通纳回追到禁区协防，却被裁判误判犯规。点球。
“这不公平！”克里斯蒂亚诺急得直跺脚，“爸爸根本没碰到他！”
艾米莉按住儿子的肩膀：“足球就是这样，要学会接受误判。”
曼城球员一蹴而就，比分变成2-1。接下来的十五分钟变得异常煎熬。克里斯蒂亚诺把围巾拧成了麻花，每当曼城进攻就屏住呼吸，直到皮球远离禁区才敢喘气。
第八十九分钟，坎通纳在前场被放倒，为曼联赢得一个位置极佳的任意球。他亲自站在球前，老特拉福德瞬间安静下来。克里斯蒂亚诺捂住眼睛，又从指缝偷看——
助跑，起脚，足球划出一道美妙的弧线，却在最后时刻擦着横梁飞出。
“哎呀！”整个球场同时发出叹息。坎通纳摇摇头，向看台做了个抱歉的手势。克里斯蒂亚诺却站起来拼命鼓掌：“已经很棒了！爸爸！超级棒！”
补时阶段，曼城发起疯狂反扑。坎通纳罕见地回撤到中卫位置，用一记干净利落的滑铲破坏对方进攻。裁判吹响终场哨时，老特拉福德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
“我们赢了！妈妈！德比战！”克里斯蒂亚诺扑进艾米莉怀里，随即想起什么似的掏出口袋里的记事本——上面歪歪扭扭记着：“12月6日，爸爸首秀，1进球1助攻，曼联2-1赢！”
球员通道外，等候采访的记者挤得水泄不通。克里斯蒂亚诺被安保人员扛在肩上，看见父亲被团团围住。BBC的话筒几乎戳到坎通纳脸上：“埃里克，首秀就统治德比，你现在什么感受？”
坎通纳的目光越过人群，准确找到儿子所在的位置。他用手指了指克里斯蒂亚诺，对着话筒说：“今天有个七岁的小男孩第一次理解了什么是曼联精神。这比任何进球都珍贵。”
回更衣室的路上，克里斯蒂亚诺终于有机会近距离触摸老特拉福德的草皮。他蹲下来揪了一小撮草叶，小心地放进外套口袋——就像两年前离开马赛时，诺亚教他保存记忆的方式。
“爸爸会在这里创造历史，”他对着掌心呵出一团白气，“而我，要成为下一个站在这里的人。”
曼联更衣室里的香槟气味扑面而来，克里斯蒂亚诺刚探进半个脑袋就被吉格斯一把抱起。威尔士人身上还带着汗水和草屑的气息，把小家伙举到装满冰块的浴桶上方作势要扔。
“救命！爸爸！”克里斯蒂亚诺在空中扑腾，却咯咯笑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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坎通纳正用毛巾擦拭湿发，见状挑了挑眉：“瑞恩，你敢把我儿子扔进去，下周训练我就专攻你的防区。”
吉格斯立刻把克里斯蒂亚诺稳稳放在地上，还顺手揉了揉他的卷发：“开个玩笑嘛，老大。”
更衣室里爆发出一阵哄笑。克里斯蒂亚诺好奇地环顾四周——这里比利兹联的更衣室大得多，红色球衣随意搭在柜门上，地板上散落着绷带和胶布，空气中混合着药膏、汗水和胜利的亢奋。
“过来，”坎通纳招手让儿子坐在自己身边，递给他一瓶插着吸管的橙汁，“尝尝，胜利的味道。”
弗格森推门而入，手里拿着战术板：“安静！小伙子们，今天踢得不错，但……”他故意停顿，环视众人，“这才刚刚开始。”
更衣室瞬间肃静。克里斯蒂亚诺不自觉挺直腰板，仿佛自己也是其中一员。弗格森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苏格兰口音带着罕见的温和：“小子，你爸爸今天像个真正的红魔。希望有一天，我也能这样评价你。”
“我会的，先生！”克里斯蒂亚诺脱口而出，“我会比爸爸进更多球！”
更衣室再次爆发出笑声和口哨声。布鲁斯队长走过来，把比赛用球塞进克里斯蒂亚诺怀里：“拿着，给你的纪念品。上面有全队签名。”
坎通纳接过球转了转，突然从马克·休斯的柜子里摸出支马克笔，在空白处加了一行小字：致克里斯，你的第一个德比纪念。——爸爸
回程的车上，克里斯蒂亚诺抱着比赛用球不肯松手。雪已经停了，曼彻斯特的街灯在车窗上投下流动的光影。
“爸爸，为什么大家都叫你‘老大’？”他忽然问道。
坎通纳从后视镜看了儿子一眼：“因为足球场上，实力就是一切。他们尊重我的踢法，就像我尊重他们的专业。”
“那弗格森教练呢？你叫他‘老板’。”
“因为他是掌控一切的人，”坎通纳的声音罕见地带着敬畏，“记住，克里斯，再伟大的球员也需要明师指引。”
克里斯蒂亚诺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突然指向窗外：“看！曼联的旗帜！”
一家体育用品店的橱窗里，赫然陈列着印有坎通纳名字的7号球衣。艾米莉惊讶地捂住嘴：“天哪，埃里克，你的球衣昨天才公布……”
坎通纳把车停在路边，走进店铺。五分钟后，他拿着件儿童版7号球衣回来：“给你的。不过要等圣诞节才能穿。”
克里斯蒂亚诺把脸埋进柔软的红色布料里，突然打了个喷嚏——是绣线中残留的工厂粉尘。
回到家已是深夜。克里斯蒂亚诺坚持要把比赛用球放在床头，艾米莉不得不用胶带固定防止它滚落。坎通纳靠在门框上，看着儿子对着球上的签名一个个辨认：“这个是吉格斯叔叔……这个是布鲁斯队长……”
“克里斯，”坎通纳突然说，“明天开始，每周六上午我带你去卡灵顿训练基地。”
克里斯蒂亚诺猛地抬头，差点扭到脖子：“真的吗？我能和一线队一起训练？”
“不，是青训营，”坎通纳走过来坐在床边，“但如果你表现够好，也许能见到青年队的教练。”
克里斯蒂亚诺扑进父亲怀里，小胳膊紧紧环住他的脖子：“我会成为最好的！我保证！”
“我不要你成为最好的，”坎通纳轻轻拍着儿子的后背，“我要你享受足球本身。睡吧，明天是新的一天。”
关灯后，克里斯蒂亚诺在黑暗中睁着眼睛。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正好照在床尾的红色球衣上。他悄悄爬起来，把球衣套在睡衣外面，对着衣柜镜子摆出父亲进球后的姿势——竖起衣领，昂首挺胸。
镜中的男孩还带着婴儿肥，但眼神已经初现锋芒。窗外，老特拉福德的方向隐约传来球迷的歌声，像潮水般起起落落。克里斯蒂亚诺蹑手蹑脚地回到床上，把比赛用球搂在怀里，如同拥抱着一个鲜红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