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沈氏下令后,裴霁明就一直在祠堂待着不曾出来。
今日又落了雨,细雨如丝。祠堂怕是一整个潮气难耐。锦岁面容担忧的看向祠堂的方向道:“难不成祖母真的要夫君跪上整整两日么?”
春雨蹲在香炉旁,将燃尽的香灰小心翼翼地取出,香炉边缘还沾着几缕未散的青烟。听见锦岁的询问,她动作一顿,重重叹了口气。
“少夫人你就是太善良,你不记得新婚当夜少爷如何对你的了?要我说啊,罚他跪两日都算轻的,就应该.....”
话没说完,秋月握拳捶了一下春雨的头,春雨吃痛的闭嘴。
“秋月你干嘛...”
秋月的拳头在春雨面前晃了晃:“你再说,嘴巴没个把门的什么都往外说。你还真以为是在咱们尚书府呢?”
春雨这下乖乖闭嘴,自顾自的干起手头的活来。
好在秋月是个懂事的,她走到锦岁身边轻声安慰:“老夫人也是为了你好,少夫人你且宽心吧。”
听见二人这么说,心中的忧虑并没有减少。思来想去后她还是决定偷偷去给裴霁明送些吃食。
她心中的想法也没告诉春雨和秋月,支开了二人,一切准备好后,锦岁提了食盒,朝着裴氏祠堂的方向走去。
裴家历代从武,裴氏祠堂供奉的裴家英烈大部分都是战死沙场。想到这里,锦岁的心中就心怀敬畏。
锦岁推开雕花的门扉,提起裙裾小心翼翼的朝里走去。
映入眼帘的是那抹绷直脊背跪着的裴霁明。
“是谁。”
他的耳力极好,哪怕锦岁已经放轻脚步,却仍被他捕捉到。
“是我。”
听见是锦岁的声音,裴霁明并没有扭头,只是冷淡的询问道:“你过来干什么?”
怎的还对她这般冷冰冰的,她咬了咬唇,然后有些赌气似的走到裴霁明面前,将手中的食盒放下。
“我怕夫君饿坏了,拿来了些点心。”
锦岁一边说着,一边从食盒中端出她准备的桂花糕。几块方形的桂花糕整齐码在碟中,边缘还沾着新鲜的糖霜。
女子袖间的桂花香混着她身上淡淡的白玉兰香气,裴霁明下意识的紧绷了一下身体,竟鬼使神差地屏住了呼吸。他强压下心头翻涌的异样情绪,后背绷得笔直,手臂上的青筋隐约可见,仿佛一尊僵硬的木雕。
衣袖间的手紧握成拳,一把将头扭过去。
“祖母说了,不准任何人送吃食。你是想被罚么?”
锦岁也未察觉出身旁人的异样,她还是认为裴霁明竟然讨厌她到连这点好意都不愿意接受。
她垂下头,小声的嘟囔道:“我是偷偷过来送的,祖母应当是不会发现的....”她指尖绞着帕子边角又补充了一句:“我支开了下人,绕了好远的路才过来的....”
这点锦岁可没说谎。裴府是个大宅子,她才来裴家没几天,只依稀记着祠堂的方位。又不敢问下人,只好慢慢摸索着过来。
锦岁余光撇向一旁跪的笔直的男人,心想着倘若裴霁明连续跪上整整两日,那身体怕是要吃不消的吧。
“你拿走罢,祖母既然罚我,我也不会违背。”
裴霁明态度决绝让锦岁犯了难,犹豫半晌后道:“可....连续跪上两日..又不许进食的话,我怕夫君身体吃不消。”
“想来那天晚上我已经说的够清楚了,我不是你夫君。”裴霁明的声音低沉,最后三个字几乎是从齿间碾出来的,他别过脸不去看她的表情。
裴霁明话音刚落,空气瞬间凝固。锦岁僵在原地。
锦岁这下才认同了春雨的话,裴霁明就是块没心肝的木头。祠堂的青砖寒气重,今日又落了雨,祖母又不许下人给他送吃食。她心里边担心裴霁明,这下她开始觉着自己的担心像是多余的。
她好歹也是闺秀,分明是对他的关心,如今倒显得自己一直在倒贴他。
想到此处,锦岁就有些愠怒,立刻反驳裴霁明道:“我们成了亲拜了堂,你自然是我夫君。”
还没等裴霁明反应,锦岁立刻起身,打算离开。她不要再当这个好人了,既然裴霁明不要,那她再也不会给他送了。
走到廊下,锦岁撑着油纸伞出来。锦岁抬脚踩进水洼,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裙角。她攥紧伞柄,想到被人这般冷待,泪水终于不受控地滚落。
“再也不送了。”她对着雨幕喃喃自语,说完,踩着满地水痕,头也不回地消失在雨雾中。
雨下得愈发大了,锦岁回到寝居后已是戌时一刻。
春雨先是瞧见的锦岁,转而看见锦岁手里提着的食盒,似乎心领神会了些什么,面带笑意的问道:“少夫人这是干什么去了?”
锦岁有些心虚,随后立刻扯开话题:“没做什么。我有些饿了,什么时候用饭?”
秋月从屋内走出来:“晚膳已经备好,少夫人快些过来用饭罢。”
锦岁点头,把手中的油纸伞和食盒递给春雨后准备去用晚膳。刚坐下,还未动筷,就听见春雨在一旁念叨:“入夜后雨怕是会下得更大了。”
锦岁心里突然“咯噔”一下,有些害怕自己的小心思被两个人精丫头看出来,所以故作镇定的开始用饭。
秋月在一旁边布菜边道:“是啊,入夜后许是有些冷。晚上少夫人歇息时盖好被子。”
锦岁又若有所思的看向祠堂的方向。
不行,她都想好了不再管他了。裴霁明对她的态度一直不冷不热的,哪怕她再满眼的喜欢他,她都不愿再做多余的事了。
心情烦闷的用完饭后,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变作了倾盆之势,雨水裹着夜风撞在雕花窗棂上。
春雨瞧了瞧外边,感叹了一句:“这雨势...”
“我有些累了,我想歇息了。”锦岁又一次胡乱打发了二人。
待二人离开后,锦岁又偷偷拿了油纸伞。然后去往一旁的木制架子取下玄色披风。
披风厚重,且能御寒。
雨势太大,锦岁再次返回祠堂时肩头已经沾上了不少雨水,连前额的发丝都被雨水浸湿。但是怀中的披风仍是完好无损。
她推开祠堂的大门后打了个寒颤,又不受控制的打了个喷嚏。
这次的动静引得跪在地上的男人回头侧目。
裴霁明难得主动的开口:“雨下得这般大,你过来干什么?”
锦岁收了油纸伞,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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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进入祠堂。当她低头撇见那盘桂花糕丝毫未动后,心中又失落了一下。
锦岁走到裴霁明身边,跪坐在一旁的蒲团上。抬手将玄色披风披在了裴霁明的身上。
“入夜要下大雨,祠堂阴冷潮湿。我怕夫君生病。”
他常年习武,若是这点苦寒都受不住,将来如何能领兵打仗。裴霁明刚想反驳她,但瞧见锦岁被冻得瑟瑟发抖的肩头后便没再说什么。
锦岁乖巧的跪坐在他身侧,一缕若有若无的气息萦绕在裴霁明鼻尖,似是带着晨露的白玉兰,清冽中透着温婉。
“这个披风是上次夫君救下我后披在我身上的...”锦岁不好意思的垂下脑袋,手指不断绞弄着衣角的不料。
“我已经把披风浣洗干净,并把破损的地方缝补好了。”
裴霁明点点头:“嗯,多谢。”
三个字简短而有力,锦岁心中的阴霾总算扫净。
“我原想着早些还你的,可一直没找到机会。也没想到是在这种场合下还....”
“给你”二字还未脱口,一道闪电闪过,伴随而来的是轰鸣的雷声。
锦岁被这声响雷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捂住耳朵。自从在香山遇到山匪过后,她变得极害怕突如其来的响声。
裴霁明看着锦岁受惊的模样,下意识想要安慰一下她。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无数安慰的话语在脑海中翻涌,可真要开口时,那些滚烫的字句却像是被冻住了一般,卡在喉咙里发不出声。
他不大会讲话,话到嘴边就变成了:“打雷而已,有何可惧?”
话一脱口,他也不晓得为什么自己有种后悔的感觉。许是因为瞧见了锦岁此刻的模样,发现她正低着头,发钗的珍珠流苏随着轻颤的肩膀晃动,像极了受惊的小鹿。
锦岁听后也安慰起自己没什么好怕的,可这雷声仿佛无休无止一般,雷声愈发汹涌,如千军万马奔腾而过,轰隆隆的巨响穿透雕花窗棂。
锦岁的脸此刻已经煞白,但仍强撑着露出一抹微笑:“没关系的,我先回去了。”
刚要起身,裴霁明粗砺的大手忽而拉住锦岁的手腕。许是一时情急,在裴霁明拉住手腕的那一瞬又立刻缩回手来。
二人皆被这一举动吓了一跳。
他艰难的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冷淡又随意:“等雨势小点再回去罢。”
少女纤细手腕的触感仍在手中残留,裴霁明的手指轻微动了一下,随后握紧拳头将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薄茧里。
锦岁的眸光闪烁了一下,似有一丝甜蜜在心底悄然蔓延。她又坐回蒲团上,此刻心中想的是,若是雨一直下便好了。
而在此刻的沈氏院落内,沈氏若有所思的看着这瓢泼大雨。
如意从门外走进来,进门后小心的关上门。
“如何?”
如意满脸笑意:“还真如老夫人所料,少夫人悄悄去了祠堂给少爷送东西。”
沈氏这才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又对如意说道:“你且去把祠堂附近的下人都调开,莫要让他们坏了少爷少夫人的好事。”
“诶诶好嘞老夫人。”见沈氏心情大好后,如意去办事的脚步也更加轻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