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已至,转眼间便到了江府去缘法寺礼佛的日子。可陆氏却恰巧染上了风寒卧床不起。
江府女眷每年三月初七时都去香山的缘法寺祈福,这个习惯是从锦岁祖母那里传下来的。自锦岁的祖母逝世后,便由母亲陆氏每年领着她去祈福。
可如今陆氏一病不起,这桩事便落在了锦岁的身上。锦岁虽不愿,但看到陆氏病怏怏的躺在床榻上时也终究是妥协了。
锦岁垂下头,仔细回想着那日母亲反复交代她的事情。往年都是她跟着母亲去礼佛,如今真让她独自一人,她反倒心里没底了。上山祈福到下山回府约莫要三日,想来待她回府后母亲便能痊愈了。
正当沉思之际,耳边传来秋月的声音。
“夫人,小姐,缘法寺到了。”
锦岁回过神,在春雨的搀扶下走下马车。
刚下马车,秋月一脸神秘地拉过锦岁,悄声说道:“小姐,我方才似乎瞧见了李家的马车。”
锦岁心下一惊:“当真?”
秋月回想了一下,笃定的答道:“之前李家的少爷过来拜访大少爷的时候我瞧见过李家的马车。我瞧得真切,那马车就是李家少爷那日所乘马车的模样。就是李家的马车。”
她不明白为什么李家的马车会在这里。香山在京郊,除了江家有每年过来祈福的惯例,却也从未听闻李家也有?锦岁有些疑惑,但到底也没放在心上。
锦岁回过神随后给缘法寺的慧真主持问安。在春雨和秋月的跟随下进入大殿上香。
跨过朱漆门槛只见殿内香烟袅袅,锦岁仰头望着坐在宝相莲上庄严的鎏金佛像,但见菩萨低垂的眉目间皆是慈悲,香案上的青铜炉中,青烟正顺着镂空处蜿蜒攀上经幡。
她接过主持递过来的三柱香后,跪在蒲团上。深深鞠躬后将香插入香炉中。
往年陆氏都要在这寺中求签,如今锦岁也按照以往的惯例掷起签文来。签筒中的竹签发出碰撞的声响,在大殿中尤为刺耳。
一支签文应声而落,秋月拾起签文。看到的第一眼便变了脸色。
是大凶。
锦岁接过签文后面色并无变化,她扭头看向住持:“劳烦慧真住持解签。”
慧真住持端详了一阵,继而道:“小姐也无需过于担心,虽是凶签。但是小姐吉星高照,必遇贵人逢凶化吉。”
锦岁不大相信这些事情,她也不信一支签文能对她有影响。即便如此,她仍面带微笑:“多谢住持。”
穿堂风裹着经幡尾端的金铃,忽地掀起锦岁鬓边碎发。锦岁头上的那支绯色玛瑙步摇上的珠翠发出清脆的碰撞声音。
锦岁走向一旁的慧真住持,面带歉意道:“家母偶感风寒,只能由我来代替母亲过来祈福,慧真住持莫要见怪。”
慧真住持点点头:“还望江小姐代贫僧向夫人问安。”随后他抬手做了一个请的姿态,面带微笑的对锦岁道:“江小姐,客房已经按照惯例准备好。小姐若是觉得乏累,可早些回去歇息。”
说完,又见他面露难色:“这些日子山匪猖獗,前几日山匪洗劫了好几处村子。虽说朝廷已派人剿匪,可终归不太平。还望小姐礼佛期间不要离开缘法寺,好确保小姐的安全。”
慧真住持这番话惹得锦岁心中有些许不安,不过此次外出也带了不少护卫,想来应该也是无事吧。
好在礼佛的这两日也没有特别的事情发生,于是锦岁准备打道回府。在拜别住持后,锦岁便打算回程。
这两日礼佛使得锦岁疲惫不堪,往年礼佛都是她看着母亲做的,如今到她做的时候她才明白这个流程有多繁琐。想到这里,心中又不禁暗自敬佩起母亲来。
于是刚坐进马车,便晕晕欲睡起来。
迷迷糊糊间便听见随行护卫的惨叫声,随后秋月在马车外大喊:“小姐、小姐快醒醒!”
被这声音吵醒后,锦岁抬手掀开马车的帷幔,便被入眼的惨状惊住了。约莫着十几个山匪只见他们的玄色衣袍沾满泥浆与鲜血,最前方的匪首赤着膊,手中的利刃泛着青光,提着雁翎刀正直劈向一个江府侍卫的肩甲。
刀锋撕开空气的刹那,侍卫腰间刀刃脱鞘而出,却在半空被削成两截,血珠伴着断刀挥洒而下。
匪首见此状况直接大笑起来,随后对身后的喽啰喝道:“马车里有位京城来的贵小姐,金贵的很。给我活捉了!谁先捉住,重重有赏!”
于是首领身后跟的几十个山匪喽啰瞬间沸腾起来,向马车那边走去。虽说带了不少江府的护卫,但是与嗜血残暴的山匪相比仍是处于下风。
锦岁浑身的血液凝固住。
“是山匪,小姐快下车!”
春雨进来伸手抓住锦岁的手腕,要把锦岁往外面拉。
锦岁走下马车,面色苍白。
春雨此刻的声音止不住的颤抖:“他们是如何得知咱们小姐是来礼佛的?”
身后是山匪与护卫的厮杀声音,锦岁后颈的发丝被冷汗浸得冰凉,马车帷幔在风中簌簌作响,将身后此起彼伏的闷哼与兵器碰撞声筛成破碎的鼓点。
她的指尖深深抠进掌心,嗅到咸腥的血腥气时才让她意识到自己正在发抖。尽管内心很是害怕,但仍是冷静下来沉着思考。现在这个状况得快些去报官,可香山在京郊,一时半会如何能去得了官府?
秋月立刻反应过来,伸手去解锦岁身上的斗篷。
“管不了这么多了,小姐,快些把身上的斗篷取下。我扮作小姐,好歹也能拖住那些山匪一时半会。”
“是的小姐,我和秋月能拖一会是一会。小姐你快跑,别管我们。”
锦岁直接拒绝:“可我怎能弃你们于不顾?”
秋月此刻已经将斗篷换上,用宽大的斗篷遮住了锦岁:“现在别说这么多了小姐,小姐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话刚说完,只听见身后传来山匪的声音:“她们在这,别给她们放跑了。”随后便提着沾血的刀向她们走来。
春雨和秋月也同时挡在锦岁身前,催促着锦岁快跑。锦岁突然被推了个踉跄,心下一横,扭头跑去。
她要去官驿求救,她一定要过去求救。
不知跑了又多久,身后突然传来骑马的声音,以及山匪独眼龙那粗鄙不堪的嗓音:“小娘子,你还真以为你能跑得脱么?乖乖听话才不会吃苦头哈哈哈!像你们这种京城来的贵人,能卖出不少价钱。”
独眼龙对锦岁像是猎人看向玩物,不立马捉住,反而是享受追捕的过程。于是他架起弓箭,故意朝锦岁射偏,就是享受她惊慌失措的模样。
锦岁被飞来的箭簇吓了一跳,脚一软,便摔了个跟头。
独眼龙见状后哈哈大笑,纵身下马后慢慢走向锦岁:“你这小娘子如花似玉地像是玉做得一般。”
他左眼狰狞的刀疤因狞笑而扭曲,粗糙的手指捏起少女尖俏的下巴,“瞧瞧这双桃花眼柔情似水的,倒比窑子里那些腌臜货强上百倍。”
锦岁扬起手,立马拔下头上的那支玛瑙步摇刺向独眼龙。独眼龙的手被锦岁划破了一个口子,怒骂了一句脏话后立刻恼羞成怒的扼住锦岁的衣领。
“臭丫头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有的是手段折磨你。”
锦岁泪眼婆娑地看向独眼龙,当眸中仍是倔强和不屈:“我父亲是江尚书,哥哥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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职京城通判。你若是敢动我,你们都没有好下场。”
锦岁的手中紧紧攥着那支步摇,心中的绝望不断将她侵蚀。
听见锦岁的话后山匪又仰头笑了起来,粗鄙的声音不断地刺激着锦岁的耳膜。
“当老子是那些见了官家小姐就腿软的怂包?”
他猛地将人摔在泥地上,长靴碾住她攥着步摇的手腕,“江尚书?老子寨里还拴着三个员外千金呢!”
锦岁感觉自己腕骨传来钻心的疼痛,冷汗浸透的碎发黏在煞白的脸上。山匪突然俯身,浓重的酒气喷在她耳畔:“等弟兄们轮流疼过你,老子再把你卖到窑子里,好挫挫你这官家千金的锐气。”
锦岁整个人因为恐惧而瑟瑟发抖,攥着步摇的那只手也渐渐失了力气。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她就算死也不愿受此等屈辱。正当她准备将步摇抵住自己的喉咙时,只听得独眼龙传来一声惨叫。
锋利的箭矢穿透他的心脏,温热的血液撒到了锦岁的身上。
独眼龙倒地的瞬间,锦岁看清了来人。
那张脸,是她在心底念念不忘的那张脸。
锦岁在血泊里仰头,正迎上那人垂落的视线。分明阳光正好,他的瞳孔却像终年积雪的寒潭。玄色披风下,隐约可见银甲护肩收束着的劲瘦腰身。
裴霁明收起长弓,翻身下马朝锦岁走去。
一年前的盛夏,酷暑难消。江锦书偏带她去朱雀楼解闷,她与江锦书一同坐在三楼的雅间内。白瓷碗里的酸梅汤冰块相撞出碎玉声,混着说书先生惊堂木的脆响。
蝉鸣聒噪,锦岁无心听楼下说书先生的侃侃而谈,只得将注意力放向窗外。
而这匆匆一瞥,她的目光便被那抹长街策马的身影吸引。他的眉宇间像是化不开的冰霜,牵马的缰绳勒出他指节的青筋,马蹄铁踏碎青石板,所到之处皆扬起烟尘。
她装作漫不经心的问江锦书他是谁。
“哦,他啊。裴府的少将军裴霁明。”
“你没事吧。”
冰冷的声线传入锦岁的耳中,锦岁从回忆中回过神,又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一切。心脏狂跳不止,她不明白是劫后余生的庆幸还是生死攸关之际被心上人救下的喜悦。
锦岁瘫坐在地上喃喃自语:“大凶、贵人、逢凶化吉....”
裴霁明打量着瘫坐在地上的锦岁,视线看向锦岁手中的发钗后,沉声问道:“你是江锦书的妹妹?”
他对这支发钗有些印象。前些日子是江锦书妹妹的生辰,江锦书下了封邀贴给他。他自是没空去,不过碍于情面他也是送了一份贺礼。随手从库房选了一个价值不菲的步摇便差人送了过去。
这段时日他奉旨来这香山剿匪,没想到今日竟然如此凑巧碰上江府的小姐。
锦岁反应过来,然后踉跄着起来,跌跌撞撞的跑向裴霁明。
“将军,我来缘法寺礼佛,不料返途遇见了山匪,江府的护卫还在同山匪缠斗。还请将军过去支援。”
纤瘦肩头仍在细微发颤。方才匪首掐在她脖颈间的灼痛尚未消退,此刻锁骨处被撕破的衣料正随风翻卷,将将露出凝脂般的肌肤。
裴霁明的视线看向她楚楚可怜的眸子,里面噙满了泪水。顺着脸颊往下可以隐隐瞧见她的锁骨。
裴霁明将头撇到一边不再看她,随后将身上的披风取下披在了锦岁的身上。
“失礼了。”暗云纹袖口擦过她耳畔时,传来淡淡檀香气息。
心跳如鼓点,锦岁不敢抬头看他。
裴霁明的目光始终避开她凌乱的衣襟,“人在何处,劳烦江小姐给末将指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