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孟仪的身被他逼的向后撤了好几步。
她无言,他却不放,两人对视间眸光流淌,竟是让旁边的顾羡安看了有些退意。
但他没动。
倒是陆初时在此时给她解了围,孤勇的往焦孟仪身前一站,声音更大了些,“坏爹爹,不许欺负娘亲。”
“......”
“......”
三人同时沉默了。
陆乘渊望着儿子如此模样,竟是没来由升起一股骄傲,他儿子被他教的很好,自小就这样演技非凡,等大了还能了得。
陆乘渊点了点头,忽然意味深长说了句:“原来身份是娘亲......”
“......”
“大人!”
正当焦孟仪不知该回什么,那后方突然来了些许下属,行色匆匆,上前禀报:“外面有异,大人!”
陆乘渊眯了眯眼眸。
那些随从警惕的看了顾羡安一眼,正考虑要不要直接说,那方顾羡安却是主动问了:“可是有些人跟随?”
“是,顾大人。”
几个随从的话让在场两个男人同时陷入沉默,顾羡安狐疑看了陆乘渊,倒是在此时思考起什么事。
焦孟仪心提了起来。
想这个时辰,又是常仆寺周围,能被陆乘渊随从如此禀报,那必是不容忽视的大事。
但若这事发生在长安,发生在任何一个州县都不奇怪,偏偏在一个与世无争的寺庙。
这不得不联想到缘由是陆乘渊或者顾羡安。
陆乘渊勾了唇。
一副好不慌乱模样,他不看顾羡安,只淡淡问了句:“是那些人?”
“大人,您还是躲躲好,”跟随道,“毕竟您来这里冯总管并不知道。”
“他怎会不知?”陆乘渊淡笑了声,对他极其了解说:“虽说本官如今可以不用忌惮他,但他的多疑不会消失。”
“他派人来也不奇怪,不过——”
陆乘渊这才看向顾羡安。
“就是不知,找事的是不是一批人......”
“不用猜了。”
顾羡安忽然发话,“陆大人和冯贼的纷争顾某不感兴趣,今晚外面那些人,应是冲着顾某来的。”
顾羡安挺诚实。
如实告诉他,又顿时回头看焦孟仪,一脸歉意又果断决绝,“却尘,今晚是我连累你,你先带孩子进屋,我立刻便走!”
“顾......”
焦孟仪竟是着急了。
顾羡安不像陆乘渊,就算他已和哥哥反抗霍家皇室很久,但她仍不放心他能在面对那些人时有脱身的本领,而她也不能正大光明的抓住他说你不要走,还是从长计议好。
更令她在意的是,陆乘渊还紧紧盯着她。
焦孟仪将想说的话咽下,低头准备想对策。
然而,突然陆乘渊开口了:“需要我帮忙?”
“......”
焦孟仪抬头看他。
陆乘渊一脸平和笑意,甚至带着几分轻松,“却尘小师父放心不下心上人,正巧本官尚有能力可以施以援手——”
“不必!”
顾羡安率先拒绝。
但陆乘渊压根也没征求他意见,只一味望着她,焦孟仪紧咬下唇,知道他想要什么。
她......
她没正面回答,时间紧迫,她只问:“你有全身而退的法子?”
陆乘渊笑了笑。
这法子对他来说可太多了,他与冯励斗智斗勇这么久,不用多思考便能猜到对付顾羡安的人是哪一波。
说麻烦,也麻烦。
但都不及今晚能促成他和焦孟仪关系来的好。
陆乘渊静静看她,手指在衣上轻轻敲了两下,“也不是多么难......”
“好。”
焦孟仪顷刻开口,不顾顾羡安惊错的眸光,决断十分迅速:“你帮他。”
陆乘渊耸了耸肩。
一脸骄傲看顾羡安,半晌抬手说:“顾大人,请随我这边来......”
。。。。。。
这之后的时间,再没有任何动静。
焦孟仪领着陆初时回房,思绪就未曾舒畅过。她担心顾羡安,又一直在想陆乘渊最后带他走的那个画面。
陆初时睡的沉。
小孩子环着她脖颈,直到第二日天蒙蒙亮,两人盖了同一床被子,陆初时身上滚烫,看着好像发了烧。
焦孟仪叹息一声。
孩子果然不经折腾,经过淋雨,又经过昨晚,陆初时这病来的快,不仅浑身烫的像个火炉,还哭闹不止。
他一直喊着娘。
焦孟仪的心真是被他揪起来了,望见怀里这个小人难受的喊,她手上的佛珠竟也压制不了她的心燥,反复确认后,她抱起了他。
母性的将孩子抱在臂弯,手掌轻轻拍着,低声回应:“娘在...初初,娘亲在。”
......
寺里早课。
师姐来叫她,她破天荒请了假,刚绞了帕子放在陆初时额头,她实在无心去干别的。
“却尘,你可从不会耽误......”师姐担忧看着:“你如今这样,是要被这孩子绊住了?”
“他...离不开人。”
焦孟仪无奈,“师姐,早课我会过后与师父补上...这孩子——”
“娘亲...初初好难受...好疼......”
“娘亲在...初初,娘亲......”
寺里的师姐退了出来。
哪知刚走没几步,竟是见到几人扶着陆乘渊向这边走,那个神色冷淡,衣着华贵的男人面色惨白,手捂着胸肋一边,发出低低的痛吟——
“快,快去同却尘师父说一声,我们大人...肋骨断了!”
随从拦住师姐。
那小尼姑楞了半晌,不由又看了陆乘渊好几眼,她终反应过来,点了点头,说了句好。
“却尘,却尘——”
小尼姑推开房门。
焦孟仪正抱的陆初时抱的紧。
“这个孩子的爹,他...他也出事了,却尘,你快去外面看看——他,”
师姐的话没说完。
焦孟仪已放下孩子向外走去。
这一刻,她心里什么也没想,只双腿不自觉的向外走了,在听到他出事的消息.......
“孟仪。”
陆乘渊的身在厢房外。
相隔不远,这男人一如他儿子一般,在脆弱时喊出的名字,带着几分难以比拟的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