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营。
满脸是血的曹操,在许褚等从虎卫的拥簇下,匆匆忙忙进入了大营。
四周的魏军士卒们,见得曹操此状,无不是大惊失色,议论纷起。
“快传医官,传医官~~”
许褚翻身下马,抱起曹操边往王帐冲,口中边是大叫。
程昱,曹仁等众臣,一窝蜂的围上来。
“仲康,这是怎么回事,大王为何会成这样?”
曹仁跟着扶住曹操,口中惊问道。
许褚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
“你们也不拦着点那信使,怎能让他去关前给大王送信?”
“大王当时正被张辽那叛贼羞辱,闻知洛阳失陷的消息,急怒攻心之下才吐血昏厥了啊!”
曹仁等恍然大悟,皆是顾不得自责,扶着曹操进了王帐。
左右魏军士卒,闻知洛阳失陷消息,立时又是一片惊哗议论。
王帐内。
许褚刚一入帐,曹操紧闭的双眼便睁开,拍了拍许褚的脑壳。
许褚会意,忙将曹操小心翼翼的放了下来,程昱则顺势将拐杖递上。
众人原本慌乱的神色,瞬间消失全无。
“大王,你刚才演的也太像了,臣还以为大王真的吐了血,心里边捏了把汗呢。”
许褚挠着后脑壳,一脸心有余悸的憨笑道。
曹操则将手里一小瓶子扔在了案几上,笑看向了司马懿:
“若非仲达这一计,孤又怎吐得出这一口怒血,又焉能骗过张辽那叛贼。”
此乃司马懿之计。
瓶子里边装的,乃是事先备好的鲜血,曹操提前就已攥在了手心。
适才关前一会,背对张辽时偷偷摸摸灌入口中,方才能营造出怒急吐血的假象。
众人皆笑,气氛一时轻松。
司马懿则神色冷静,拱手提醒道:
“大王,臣担心那萧和不等会合刘备,便会率军前来虎牢关,未免夜长梦多,我们当速速行程卫尉之计才是。”
曹操脸上笑容收起,遂拂手道:
“仲达言之有理,尔等依仲德之计,速速放出风声,就说孤吐血昏厥不省人事,我军军心已乱。”
“今晚一入夜,先后退十里安营,坐等张辽那叛贼上钩!”
众臣欣然领命。
曹操则拄着拐杖,来到了帐门,微微掀起一隙,向着虎牢关方向望去。
这就是程昱引蛇出洞之计。
先邀张辽关前一会,佯作阵前招降,却令信使当着张辽的面,呈报洛阳失守的噩耗。
如此一来,他就能当着张辽的面,上演一出气急攻心,吐血昏厥的戏。
再然后放出他迷醒不省,曹仁代掌兵权,不得不下令兵退十里,魏军军心动荡…
以张辽的将才,岂能看不出,这是其趁势出击,大破魏军的天赐良机。
只要能击破魏军主力,刘萧主力随后东出虎牢关,便将是摧枯拉朽,无往而不利…
那么刘备攻取兖州,他张辽和关上冯习,向宠等楚将,便为首功之臣。
这样的巨大的诱惑,应该能将张辽引出来了吧。
然后,他们便能设下埋伏,坐等张辽入瓮。
再然后,击破张辽所部,趁胜追击西进,就能一举拿下虎牢关。
只要虎牢关在手,他就有了阻挡刘备二十万大军东进的资本!
“张辽,孤是否还有天命,就要看你会不会被孤引出来了…”
…
虎牢关。
张辽,冯习,向宠三人,正屹立关城,远望着魏营方向。
“文远将军,那曹贼吐血昏厥,魏军定然军心大乱,我们何不趁势突袭魏营,未必不能大破之!”
向宠目光转向张辽,言语眉宇间透着一丝兴奋。
“我们若能抢在大王和太尉主力赶来前,能大破曹贼主力,则大王东出虎牢,扫荡兖州岂非易如反掌?”
“如此,则大王平定兖州,我三人岂非首功?”
冯习也是跃跃欲战,满脸兴奋的鼓动道。
张辽拳头轻击城垛,兴奋的眼神中,又搀杂着一丝犹豫。
此番洛阳之战,他三人的功劳不能说小,却也大不到哪里去。
最大的功劳,自然是攻打洛阳一战。
可惜他们没份分一杯羹。
诚如冯向二人所说,击破近六万魏军主力,攻取兖州首功…
想想就让人心痒难耐。
“曹贼素来狡诈,我军贸然出关一战,吾只怕会有所闪失。”
张辽强压下激动,道出了顾虑的那一层面。
向宠却一笑,不以为然道:
“文远将军,那曹贼是诡诈不错,这要只是传闻他吐血昏厥,那必定有诈,咱们自然不能贸然追击。”
“可昨日关前一会,咱们是亲眼看到曹贼因闻洛阳失守急怒攻心,当场吐血昏厥。”
“你我就在咫尺之间,看的是清清楚楚。”
“既是如此,魏军军心定然大震,这般一举破敌的天赐良机,咱们岂能错过?”
张辽若有所思,眉宇间的犹豫,渐渐褪色。
就在这时。
数骑斥侯,由关外飞驰而归。
“启禀张将军,魏营已人去楼空,我等活捉几名遗留的伪魏伤卒,拷问得知曹贼昨日吐血昏厥,魏军军心大乱,那曹仁下令连夜弃营向荥阳方向撤退。”
关城之上,众人精神大振。
向宠激动到握紧拳头,兴奋道:
“张将军,魏军果然军心大乱,否则曹仁焉能接管兵权,又怎会连夜弃营东撤?”
冯习也眼中精光大作,拱手道:
“文远将军啊,机不可失,若是给那曹贼全师退回荥阳城,我们就错失了一举破敌的良机了。”
“文远将军,下令出兵吧!”
张辽眼中的犹豫不决,已渐为熊熊杀机取代。
身为武将,争功乃是本能。
魏军虽有六万之众,军心既乱,又有何惧哉?
当年合肥一役,孙权十万江东军他都敢以八百虎贲破之,今日又怎会胆怯。
唯一的顾虑,就是主动出战,是否有违军令了。
“文远将军,我记得太尉给我们的命令,只是夺取并守住虎牢关,并非严令我们不得出战。”
“如此来看,我们抓住战机,挥师出关追击曹贼,并不算违抗太尉军令吧。”
冯习看出了张辽顾虑,当即开解道。
张辽眼眸一聚,猛一拍城垛,豪然喝道:
“既然如此,这般天赐战机,我等岂能视而不见。”
“传我将令,全军出关,追袭魏军!”
冯习向宠精神大振,慨然领命。
当下张辽便尽起虎牢七千兵马,浩浩荡荡开出虎牢,追击退走的魏军而去。
不过,张辽到底是张辽,并非只顾争功,什么也不管不顾的莽夫。
他率军出关之前,特意写了一道军报,派信使快马加鞭,送往洛阳向萧和禀明。
一骑飞驰而出,沿着西去大道,直奔洛阳而去。
信使出虎牢不到三十里,前方却看到一支大军,浩浩荡荡沿官道东来。
大军之中。
萧和策马徐行,悠闲的目光,欣赏着沿途风光。
“夫君,妾身有些不太明白。”
“不是说好了等大王率军来洛阳会合,然后我们再一起挥师东进,前往虎牢的吗?”
“怎么现下夫君却改了主意,不等大王主力前来会师,就这般急匆匆前往虎牢?”
身边的妻子关银屏忍不住问道。
萧和目光从四周景色中收回,望向了虎牢方向:
“曹贼若知洛阳失陷,必会不择手段拿下虎牢,唯有如此他才有机会挡住我军东进兖州。”
“若不然,我二十万大军一出虎牢,往东便是一马平川,曹贼如何抵挡得住?”
关银屏“哦”了一声,若有所悟。
明眸转了几转后,却又道:
“可那张文远何等将才,还有向宠冯习为副将辅佐,虎牢关他守了近半个月,不也安然无恙么?”
“当年孙权十万大军攻合肥,都被他给击退,何况现下曹贼兵马不过六万而已,又岂奈何得了他?”
关银屏对张辽的实力,还是相当肯定的。
毕竟塞北斩蹋顿,合肥破孙权的赫赫战绩摆在那里。
自归顺楚国之后,张辽也是屡立大功。
父亲关羽,每每提及张辽,亦是盛赞不已。
这般情况下,关银屏自然对张辽的实力是毫无怀疑。
“孙权那鼠辈,给曹操提鞋都不配,何况曹操麾下,还有程昱,贾诩,司马懿这些个老狐狸。”
“文远倒还算稳重,只是冯习向宠这两个年轻一辈,只怕他们是争功心切,会影响到文远的判断,做出什么冒险之举。”
“为夫还是早去虎牢关主持大局,更为稳妥几分。”
萧和道出了心中顾虑。
关银屏似懂非懂。
正待再问时,一骑信使飞奔而至。
“启禀太尉,昨日曹贼邀我们张将军关前一会,企图说服张将军归降,结果却闻知洛阳失守的噩耗,当场怒急攻心,吐血昏厥。”
“魏军现下已军心大乱,由曹仁统军连夜东撤往荥阳。”
“张将军与向冯两位将军一商量,决定抓住时机,率军出关追袭魏军,一举击破其主力,特命小人向太尉禀报。”
信使半跪在半,将张辽手书献上。
关银屏花容一变,一把代萧和接过,忙是将张辽手书展开。
“夫君,张文远他们当真如你所料,率军出关了。”
“不过曹贼吐血昏厥,魏军军心大乱,这正是他们破敌的天赐良机啊。”
关银屏却满面惊喜,忙将手书奉上。
萧和却看出不看,只冷冷一笑:
“曹贼早不吐血,晚不吐血,偏偏招降文远之时吐血,明显是做戏而已。”
“文远终究是挨不住向冯两个愣头青撺掇,还是被曹贼给引出来了,他不一头扎进曹贼给他撑起的麻袋里才怪!”
关银屏神色一震,笑容陡然为惊色取代。
萧和却不再解释,马鞭一扬:
“传令全军,丢下所有辎重,即刻轻装急行军,务必在今晚前追上张辽所部。”
“去晚了,咱们楚王可就要折一员能入武庙的上将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