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点多。
秦父秦母举家回来的时候,是浩浩荡荡的两辆车。
除了去领导家的秦霄和在学校图书馆的秦风,一家人都在。
进屋刚脱鞋,秦母就嘀咕一声:“这家里真安静,稀奇了,咱们回来珊珊竟然没闹?”
秦珊自小被惯着,别的坏毛病先不说,首先她就自大,总觉得大家理所当然要照顾她,还要包容她的坏情绪。
但这也怪不了谁。
毕竟秦珊出生的时候,秦望山都四十一二了,秦母年纪也不小,而那时候夫妻俩在单位刚稳定下来,底下三个孩子又都过了邀宠的年纪。
老来得女,怎么能不宠着?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怨得了谁?
换做以前,一家子出门不带上秦珊,她早该闹了。
现在静悄悄的,秦母反而心里不安。
秦父也知道这个女儿的性子,试探性的问道:“会不会睡着了,没听见咱们回来?”
大嫂温红梅也觉得是这样,就道:“妈先歇一会,我去她房间看看就知道了。”
她牵着妮妮朝秦珊的房间走,正想着要不要敲敲门,就发现房门压根没锁,还开出一条狭窄的缝来。
不过这样也好,省得敲门了。
温红梅轻手轻脚的推开门,进去后,却被迎面的冷风吹了个浑身发凉——
此刻的屋里里哪还有秦珊的身影?
只见那扇本该紧闭的窗户大开着,床上的棉被掀开堆在床脚,衣柜的门也敞开怀抱,甚至地上还躺着几件衣裳,寒风更是把摊开的书吹得哗哗作响,房间冷得像冰窟!
“啊——”
看到这一幕的妮妮大喊一声:“小姑姑跑了!”
听到动静,秦母拿着茶杯喝水的手一颤,错愕转过头。
温红梅脸色慌张的朝她补充说道:“妈,珊珊屋里装行李的箱子都不见了!”
“什么?”
秦望山和妻子对视一眼,快步上前,不信邪的望进屋里,然后齐刷刷被眼前的一幕吓到怔住!
“这,这……”
秦母一颗心像是坠崖,脸上是藏不住地慌张,她手足无措,以至于急忙绕到门后面,看看秦珊是不是躲着了的蠢事。
可眼前的事实叫她心碎:
“珊珊真跑了,可她又没有钱,能跑哪去啊?”
这时又传来秦朗沉稳的声音:“爸妈,你们先别担心,珊珊跑之前好像把家里的钱偷了。”
循着声音望去,秦朗站着的地方,正好是秦望山这个一家之主的房间。
秦望山又上前,看完之后气得发笑!
好个秦珊,跑了还知道先偷一把钱,关键偷就算了,还不把放着钱的抽屉塞回去,就这么赤条条拉开,生怕没人知道她留下的烂摊子一样!
“行,还知道不亏待自己!”
秦望山咬了咬牙,在脑海里盘算着怎么收拾秦珊:“别慌,我特地交代了警卫员,不许放秦珊出去。”
“她现在肯定是多在什么地方,咱们出去找找!”
这句话就像定海神针,让秦母慌乱的心很快安定下来。
“对,没有咱们的允许,她跑不出大院。”
秦母风风火火的披上外套就出门:“这死丫头,还敢用这种手段吓老娘,等老娘抓到她,非收拾她不可!”
秦望山则有条不紊:“别急,老大你去门口问问警卫员,红梅你去宋家问问,我和你妈去问问其他邻居。”
刚回家的几人还没坐下,就火急火燎的出门了,满大院的找着秦珊的身影。
“珊珊你在哪——”
“小姑姑,奶奶说不打你,你快回家吧——”
大大小小的声音在大院回荡,没一会的功夫,整个大院都知道秦珊使性子藏起来了。
有不少人还自发加入找人的队伍。
出门遛狗的刘大娘一听,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笑了一声:“什么藏起来,别是跟那个叫张生的小白脸跑了!”
找人心切的秦母听不得这话,没好气的反驳:
“呸呸呸,我家丫头才不会干这种傻事,大娘您要是不帮忙,就别在这说风凉话!”
“谁说风凉话了,我看你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刘大娘‘嘿’了一声,叉着腰道:“我前几天还看见张生在大院门口转悠,说不定就是秦珊趁着你们出门的功夫,跟他私奔了!”
‘私奔’二字一出,秦母脸色煞白!
虽然现在是新社会了,主张自由恋爱,但不少老人还抱着以前的观念转不过来。
自家姑娘真被扣上跟男人私奔的帽子,那名声就毁了!
这么一想,秦母有些站不稳,她紧攥着拳头:“不会的,我怎么没看见张生在门口转悠?”
“大娘你就是瞎说!”
大院的人多少知道刘大娘的性子,这会看着她的眼神不善:“本来孩子不见就是个麻烦,大娘你就别添乱了!”
“大娘你要不回屋歇着得了。”
“就是,这种话可不兴说!”
刘大娘跳脚,气得干瘦的脸上眼角抽搐:“我瞎说?”
“好啊,那就找警卫员来跟我对峙,看看张生到底有没有在大院门口晃悠!”
“我可告诉你们,我只是老了眼花,不是瞎了,前几天张生就出现在大院门口,还跟你老二未婚妻陆棠拉拉扯扯,陆棠给了他一封信,她让陆棠帮忙给你家秦珊传话!”
秦母当即斥道:“不可能,棠棠怎么可能干出这种事?”
跟她一同来的人也不信。
毕竟秦珊被骗着谈恋爱的事还是陆棠发现的,她真要帮忙,一开始就不会说出来!
刘大娘心中怒意更甚。
这群人脑子里装的水吧,竟然不相信自己!
“反正我和警卫员都亲眼看见了,你爱信不信!”
“你一个当妈的,宁愿相信陆棠一个外人,也不相信自己的女儿,活该她跟别的男人跑了!”
讥讽完她冷哼一声,牵着狗继续溜达。
站在原地的秦母却如遭雷击一般,身躯晃着,要不是身边有人扶着,她就要狼狈倒在地上!
“棠棠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走,我们问警卫员去……”
秦母手脚发凉,丢了魂似的朝大门口走去,迫切想要验证这话的真伪。
不等她走远,温红梅又从后面追上来,手里拿着一封信:“不好了妈,你快看看这封信!”
她被动的接过,只见信上明显的男人的字迹。
但上面的‘珊珊’二字像黑夜中闪亮的灯塔一样显眼。
一下就抓住她的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