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荷月最近两天住在林蓉家,林蓉新租的房子是她帮忙找的,位置不错交通便利,房型采光好,又被林蓉收拾得极其温馨可爱,让人一住就不想走了。
其实这也是她年少时的愿望,希望能跟爱人与闺蜜天天见面,互相陪伴过一过平淡的日子,这样就很满足了。
听起来也许不难,但后来她长大了,发现失去的远比得到的多,便不敢再奢求美梦成真。
就连这一点清闲快乐的时间,倒都像是偷来的。
现在是十二月份,初冬时节,天气总是多变,临近傍晚时,外面竟下起雨来,寒意侵袭,雨里还夹杂着零星雪花。
“哇,冷死了,天气预报也没说今天有雨夹雪啊!”林蓉刚想开窗,被迎面而来的寒风吹了个激灵,赶紧又关上,“小月你今晚不要回去了,我待会儿煮点饺子,是你最喜欢的香菇猪肉馅,晚上咱俩再放个电影看怎么样?”
“好,没问题。”温荷月正在客厅帮她换沙发罩,闻言随口应了一声,“对了,差点忘记问你,你公司的问题解决了吗?”
“解决了!”林蓉兴奋地从厨房探头,“贺总说三天给我答复,果然很守信用,三天之后我就没再见那个败类来上班了!”
“那太好了,你可以继续安心工作了。”
“没想到贺总人还挺好的。”林蓉想了想,见温荷月表情似乎有点不太对劲,又试探性问了一句,“……小月,他到底真是个热心的资本家,还是纯粹只为了给你卖人情,才愿意帮我啊?”
温荷月下意识摇头:“他应该也是为了企业声誉,和我没什么关系。”
“可我总感觉,他看你的眼神不怎么清白……”
林蓉说完,自己也觉得离谱,按照伦理关系来讲,温荷月是贺明琛的弟妹,哪有大哥对弟妹动心思的?
温荷月一顿,正要告诫林蓉不要再胡思乱想,谁知还没开口,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来电显示是贺云野的助理陈政。
她疑惑接听:“陈特助,有事吗?”
电话那边,陈政的声音听上去非常迟疑,他谨慎问她:“夫人,您现在在哪?”
“在朋友家做客。”
“贺总他……和您联系了吗?”
“他不是要去K国半个月,还有三天才回来吗?”
“不是的,计划有变。”陈政低声道,“因为K国那边大面积爆发流感,所以贺总提前回来了。”
“……他病了?”
“据说身体状态是不太好,随行人员想送他去医院,但被他拒绝了,我刚刚去了别墅,发现贺总也没回家。”
温荷月轻声回答:“没回家的话,也许是回兰小姐的住处了,你别担心。”
“不,我不这么认为。”陈政叹息一声,“虽然这样可能有些逾越,但是夫人,我想我知道贺总去了哪里。”
温荷月很聪明,她当然明白陈政打这个电话来的用意是什么,但她还没想好怎么回复。
她说:“你打算让我去找他?他明明都没有联系我,我去了也只是打扰他。”
“您相信我,贺总会希望您去接他的。”陈政的语气里,隐约带了几分哀求,“贺总不擅长表达自己,其实很在乎您对他的态度,尤其是在今天这种日子。”
“今天是什么日子?”
“是……贺总母亲的祭日。”
无数复杂的情绪一瞬涌来,温荷月沉默许久,直到那边的陈政反复确认。
“夫人,夫人,您还在听吗?”
“我在听。”她无奈道,“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做?”
陈政像是终于松了口气:“麻烦您给个地址,半个小时后我去接您。”
“好。”
林蓉也知道温荷月在接电话,她拎着一袋面粉站在厨房门口,关心询问。
“有什么事吗小月?我正要和面呢。”
“对不起蓉蓉,我可能得回去一趟,饺子咱们下次再吃。”
“噢……”林蓉一脸失望,“是贺云野回来了?”
“是,我正要去接他。”
林蓉用力咬了下后槽牙,尽量不使自己表现得太过生气:“他一个大男人有多娇贵,还得你亲自去接?我看他平时也没多需要你啊。”
“今天情况有点特殊,我也是刚听说。”
“他不是都快和你离婚了吗?现在又来演什么小别胜新婚的戏?”
温荷月笑了笑,好脾气地回答:“我既然受过他的恩,只要还没离婚,就得尽到责任。”
“我下次再去玉灵寺,会求求佛祖,让那个狗男人尽早还你自由。”林蓉不情不愿给她拿来外套,又嘱咐一句,“外面很冷的,你记得带上伞。”
“好,你放心。”
* * * * * *
这些年,在A城关于贺家的种种传说里,主角永远只围绕着贺君山、贺明琛和贺云野父子三人,却从不曾出现过关于贺家女主人的只言片语。
自然,贺云野也没主动提起过自己的母亲。
尽管温荷月平时不常参与上流社会的交际,却多少也听到过一点风言风语。
贺明琛与贺云野同父异母,大约十年前,贺君山与原配妻子清算财产后离婚,这才把流落在外的私生子贺云野接回贺家,而同年,贺云野的生母因病去世。
一个与母亲生离,另一个与母亲死别,两人却依然要在贺君山面前藏起恨意,扮演兄友弟恭的戏码。
这是他们痛苦的根源。
人生总是这样,越痛苦越疯狂,偏偏还要毁灭本心,去争去抢。
……
车停在百华山公墓外的小路尽头,陈政绕过驾驶位给温荷月开门,并把伞恭敬地递到她手里。
“5排17号,辛苦夫人。”
“好。”
温荷月点点头,撑伞往公墓的深处走去。
天色已暗,方圆数里空空荡荡,天地间只余风声和雨声。
她沿着蜿蜒小路走走停停,不时驻足辨认方向,直到找到陈政所说的5排17号。
她站在两侧冰冷的墓碑中间,抬起头来望向不远处。
她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贺云野果然在那里。
他穿一身肃穆的黑风衣与黑西装,登机箱还放在一边,显然是从机场直接赶来的。
碑前放了一束雪白的百合花,他半蹲着,没有打伞,任凭全身都被雨水浇透,只是盯着墓碑上的照片出神。
不知为何,温荷月在此刻仿佛也清晰感知到了他的悲伤。
她沉默了一会儿,缓步走上前去,安静将伞撑在他头顶。
雨点落在伞面上,发出淅淅沥沥的声响。
贺云野神色微怔,登时回眸。
她穿了他前不久刚买的那件羊绒风衣,暖融融的鹅黄色,给这沉暗压抑的环境,莫名增添了一丝光亮。
她弯腰将伞倾斜给他,清透明净的目光,温柔落在他脸上。
这是他未曾料到的画面。
“你怎么来了?”
他的嗓音哑得厉害。
“是陈特助送我来的,他打电话说你病了,又没回家,所以……”
“你接了陈政的电话,却不肯回我信息?”
温荷月愣住,她第一反应是翻看手机,结果发现贺云野确实发过一条信息,就在三个小时前。
他问她:晚饭吃什么?
因为她没有给他置顶,最近又跟幻界公司那边合作,双方对接的信息太多,刚好被压下去了。
“对不起啊。”她轻声道歉,“我没看到。”
贺云野低头咳嗽两声,他站起身,面无表情推开她的伞,快步朝来时路走去。
温荷月垂眸看了一眼墓碑,照片上是个非常美丽优雅的女人,碑上刻着:生母杨琬之墓。
她回过神来,连忙追上去,试图拉住他的手臂。
“等等,把伞撑着,你本来就病了。”
“用不着。”
贺云野冷淡抬手,在伞柄上用力一推。
路面湿滑,温荷月没有防备,顿时被这股力道带歪,连人带伞一起摔倒在地。
风衣沾满泥水,膝盖磕在石板路上钻心疼痛,她双手撑着地面愣了好久,直至眼眶泛红,涌起了极度的无力感。
那一瞬间她回忆起了许多往事,不是关于贺云野,却都拥有一张与他相似的脸。
那时的她不必担心被推开,因为永远会有人牵紧她的手,笑着安慰。
——阿月别怕,我在这呢。
真可惜,如今没有人愿意再牵紧她的手了。
……
贺云野今天身体状态极差,心情也沉郁烦乱,几乎全凭意志力在支撑着。
他没注意自己刚才推那一下造成了什么后果,直到往前又走了一段路,才后知后觉发现温荷月没跟上来。
他转过身,正看见温荷月一身狼狈,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
她捡回了伞,也没再理他,独自绕了另一条路,往公墓的出口走去。
心底慌了一瞬,贺云野快步追上她,接过伞撑在她头顶。
“摔哪了?”
“没关系。”温荷月顿了一顿,仰头注视着他微笑,“看你应该没病得很严重,这我就放心了。”
“……”
“另外,我确实不是故意不回你消息,毕竟我也不清楚你哪天会突然联系我。”
她转身欲走,却被他紧紧拉住,贺云野无奈叹了口气,身体似乎下意识往她的方向倾了几分。
“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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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故意的。”他缓声道,“所以……晚饭到底吃什么?”
“你应该去问厨师,我没有准备。”
“回去你给我煮碗粥,行吗?”
他等了半晌,没听到温荷月回答,却也没像往常那样生气她忽略自己,只是耐心又重复了一遍。
“不愿意煮就算了,今晚就陪陪我,行吗?”
这场雨丝毫没有停歇的迹象,风又急又冷,温荷月见他猛烈咳嗽起来,担心真病得厉害了,于是把自己的围巾替他围上。
他难得服软,她也不想在这种地方争执,实在没有意义。
“先回家,陈特助在外面等着呢。”
她这么说,就意味着答应了,贺云野心底稍宽,他单手撑伞,配合着她的脚步,一起朝墓园外走去。
“你刚是不是又哭了?”他语气很轻地问了句,“怎么总是哭。”
借着雨声掩护,温荷月只当没听清,她低头走路,悬在眼睫的那滴泪,此时终于无声随雨水落下。
两人并肩而行,直至身影远去,完全消失在被雨幕覆盖的夜色里。
* * * * * *
陈政将两人送回别墅,一进门,温荷月收了伞,赶紧让贺云野脱掉湿衣服,去浴室冲个热水澡。
“我去给你煮粥。”她嘱咐他,“冲完澡就去床上休息,盖好被子,待会儿我把粥和药一起拿过去。”
她对照食谱研究半天,决定用砂锅煮个山药小米粥,放生姜丝和苏叶,据说对重感冒患者有好处。
粥熬了四十分钟,等她端进卧室时,见贺云野已经睡着了。
他昏沉沉的,脸和唇都缺少血色,即使在梦里也皱紧眉头,很难受的样子。
“云野。”她轻拍他的肩膀,温柔呼唤,“起来吃点东西,然后才能喝药。”
头痛欲裂,贺云野几乎失去了睁眼的力气,但他听到了她的声音,像是记忆里遥远的回音,比任何一次都更熟悉。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只是本能握住了她的手。
他低喃着:“兰兰。”
这个称呼一出口,两人都愣住了。
贺云野挣扎着清醒过来,他支撑起身体,与床边的温荷月对视。
温荷月神色平静,似乎并没有因此产生任何波澜,她将那碗山药小米粥放在床头柜上,淡声叮嘱他。
“趁热喝吧,我就在书房,有事叫我。”
“等等。”他一把攥住她的手,却没想好怎么解释,“刚才我……”
“生病时脆弱,想起最惦念的人也很正常,我能理解。”她反而安慰他,“如果需要兰小姐来探视的话,明天我可以出门回避。”
无尽的烦乱与愤怒,就在那一瞬间涌上贺云野本就剧痛的脑海,他重重躺回床上,嗓音沙哑,想吼又吼不出声。
“谁说我要她探视?别的女人来家里,你为什么需要回避?!”
“我听你叫兰小姐的名字,还以为你是这么想的。”温荷月沉吟片刻,试探性询问,“你们吵架了?”
“……”
“误会说清楚就好,别太胡思乱想,你先把粥喝了。”
“我不喝!”
这男人究竟又在发什么疯?
温荷月不和病人一般计较,她点点头,作势起身。
“那好,我先给你放在这,你想吃就吃,凉了我再去重新加热。”
结果她还没来得及离开,就被贺云野攥着手腕又扯回了原地,贺云野像是要说什么,可下一秒却剧烈喘息,伏在枕边咳嗽了很久。
她伸手替他抚着后背,半晌轻声道:“我去给你斟杯水吧。”
“……不用了。”
贺云野抬起头,眼眶发红地注视着她,良久没有移开视线。
结婚三年了,任凭两人再怎么相处,他也始终这样困惑着。
她多么温柔,温柔得像戴了一张假面,人前人后都对他百依百顺,连流泪都悄无声息。
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她似乎永远不会被激怒,他的所有情绪投向她,都如同被淹没在水流里,最终遍寻不见。
他和钟兰雅的关系,外面传遍了风言风语,身为妻子,她却对钟兰雅毫无敌意,甚至已经做好了让钟兰雅取代自己的准备。
于她而言,他到底算是什么?
她早就等待这一天了,是吗?
“算了,去忙你的吧,粥和药我都会记得吃。”他闭了下眼睛,语气疲惫不堪,“我就一个要求,今晚来房里睡。”
通常他只要不主动提,温荷月大部分时间都会选择住楼下卧室。
但今天已经约定好要陪他了,她当然不会拒绝,当即温声应着。
“好,我一会儿就来,你有事随时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