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事难预料。
入睡前,花言满心怀着“吃完药睡一觉,等到明天身体就会变得舒服,还有假期没用完,正好和向怀谦约会”的美好愿望。
起床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嗷的一声惨叫。
两只眼睛怎么肿成这个鬼样子了!
她想起来自己在二十几年的人生里,有那么几次,在春天爆发了过敏。
所以这次是流感并发过敏?
就是说,人怎么能倒霉到这个程度啊!
总之,紧急通知向怀谦今天约会取消。
也许未来有一天,她能坦诚把所有的样子都展示给对方看,但是现在,眼下——
她绝对不要这幅丑样子被看见!
强硬勒令向怀谦不准来探望之后,花言有气无力躺回床上。
事已至此,也没有别的事情可做,只好玩手机。
这一玩,事情更加糟糕了。
也不知道大数据怎么想的,竟然给花言推送了一系列刑事大案纪实文章。
其中一起案件,是说工厂老板某甲与供货商某乙起了冲突,某甲怀恨在心,出资二十万元委托认识的无业人员某丙杀害某乙。
某丙拿到十万元订金后,拿出五万元转手委托某丁杀害某乙。
某丁于是开车去撞某乙,并在事后向某丙索取更多报酬,某丙不肯,两人大打出手。
同时,某乙并没有被撞死,事故后立刻报警,声称“不是事故,一定是某甲故意所为”。
警察开始调查,虽然撞上某乙的汽车并非某甲所有,但是某丁和某丙因为打架被捕,一不小心就把买凶的事情说漏嘴了。
至此,某甲丙丁全部锒铛入狱。
花言目瞪口呆。
这个年代,这个社会,买凶杀人竟然是存在的吗?
而且,竟然全程如此拙劣。
那,意思是说……向国邦完全可能利用自己的海量资源,策划一起较为精致的买凶杀人,然后逃脱法网?
啊啊啊啊啊!
完了!会被杀!
昨天还是春光灿烂,今天已是万念俱灰。
花言扔开手机,继续睡大觉。
睡觉就是人体重启。
睡一觉之后,心情一定会变好。
醒来之后,又已是天黑。
心情一点也没有变好。
没关系,还有最后的绝招:冰激凌。
花言用冷水胡乱洗一把脸,乱糟糟的头发扎到头顶,睡衣外面随便套上一件针织衫,带上口罩,噔噔噔下楼去,穿过昏暗老旧街巷,进入梦幻的冰激凌王国,花费小小巨款豪爽购入猛料大杯,两手捧着杯子出了店面,就近找了个人少的角落,靠着栏杆,摘掉口罩,虔诚开吃。
真材实料、质感扎实的牛奶冰激凌,里面混合着密密麻麻的巧克力碎、奇脆碎和芝士块,脂肪糖分都爆炸,一口下去,款满足感也爆炸~~~
身侧传来熟悉的方言:“小花?这么巧啊?”
转头一看,是天籁琴行的毛老板。
他捏着着一支双球蛋筒,伸头一看,大惊失色:“哎哟,你这眼睛是怎么了?”
花言瓮声稳翁气:“你离我远点,我流感,别传染给你了。”
毛老板毫不在意的样子,凑近了,一顿仔细端详,发出一连串感慨:“哎呀呀呀呀呀,怎么会这样,看着真是好凄惨、好可怜啊!”
花言:……
我谢谢您呐。
她又挖了一大勺冰激凌吃下去,突然想起个重要的事情。
“对了,杨光和你联系过吗?他那个直播做的怎么样了?”
毛老板一时脸色千变万化。
花言心道不好,果然下一秒就听到毛老板道:“他把老板打了。”
眼睛瞪得圆溜溜。
Hello?Excuseme?
把老板打了?
这个小屁孩怎么回事?是没救了吗?
毛老板连连叹气,“还好老板自己也心虚,没敢报警。小光跑出来之后没地方可去,暂时住在我家里,接下来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他现在在你家里?不是,等一下,老板为什么心虚?该不会是设计了什么不法活动吧?”
听见“不法活动”四个字,毛老板的脸完全皱缩起来。
“唉,我叫他出来吧,让他自己解释。”
他掏出电话,拨号。
“小光啊,在干嘛?出来,请你吃DQ。猛料大杯?没问题。快点过来。”
花言吃完最后一口冰激凌,黑衣少年出现了。
他两手插兜,吊儿郎当晃荡过来,一屁股坐在栏杆上,拿胳膊去挤毛老板,嘻嘻笑着,“大叔今天怎么这么大方?”
毛老板往后一仰,露出另一侧的花言。
少年立刻想跑,被毛老板狠狠拽住。
花言戴好口罩,使劲瞪着少年:“怎么回事?你又打人?你明明答应过我不要再打架的,自己说的话当屁放了吗?”
少年沉默。
毛老板摇晃他:“你说话啊!”
少年还是沉默。
毛老板无奈,只能自己解释:“哎呀,这事也不能怪他,那个直播……是搞擦边,要脱衣服的。我们小光不答应,那个老板就动手动脚的,然后就……”
花言:?
花言:!
她在口罩里瓮声瓮气但是语气坚定:“打得好。”
少年投来惊诧目光。
毛老板在旁边絮絮叨叨:“是吧,我也觉得是。万万没想到男孩子也会遇到这种事……还好是男孩子,能爆起打人……”
少年似乎轻松了点,挠挠头,“我想来想去,进厂打工算了。我不能再好高骛远了。这世上根本没有能让我轻松赚钱的路子。”
毛老板:“要不就在我店里打工好了。进厂很辛苦的……”
少年毫不犹豫摇头:“我不想欠你太多。”
毛老板无言以答,只能叹气。
花言也说不出话。
她太不甘心了。
可是,不甘心又有什么用?没用。
她无计可施,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个才华横溢的小孩自我埋葬。
杨光转头看到还有表情,吓了一跳。
“哎呀,你别生气……你这样子,我心里也怪难受的。”
花言气得大叫:“你也知道我生气啊!”
来电铃声响起。
竟然是林如玉。
她说话的语气仍然是那样颐指气使理所当然:“喂?有空吗?一起吃饭吧。”
花言闷闷道:“吃不了,我流感。”
“啊?这么不巧。我们的春季演出结束了,接下来我就要回首都了。还想着离开之前和你聚一下呢。”
花言也觉得有点可惜,“你什么时候走?等我好点了再聚吧。”
“明天。”
花言:……
电话里长长叹气:“看来我们没有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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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言心想,这是缘分的问题吗?你是临时知道自己要走吗?你但凡前天约呢?不就约上了吗?
这位大小姐,还真是想一出是一处,理所当然觉得所有人都要迁就她呢!
她呵呵笑:“是啊,没有缘分呢。”
不对,等一下。
花言忽然想到什么,转头看着杨光,忍不住大叫一声。
林如玉控诉:“你干嘛呀!耳膜都被你刺破了!”
花言大声道:“你现在在哪里?音乐厅?你且不要走动,我现在去找你!”
一行三人直奔音乐厅。
下了车,被门卫大叔放进白色铁门,经过石子小道,踏上台阶,正式进入那间神圣的建筑。
毛老板四处张望,压低声音:“小花!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会认识这样的大佛?”
花言挥挥手:“这样那样的就认识了。”
她转头叮嘱杨光:“一会儿好好表现,知道吗?啊,但是也不要过度图表现。总之听话就对了,她叫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不要做多余的事。”
杨光烦躁道:“知道了知道了,你不用说这么多遍。”
一边烦躁,一边难免露出紧张来。
花言赶紧道:“别紧张!放轻松!正常发挥就好!”
杨光:“烦死了,你少说几句吧!”
话音未落,那扇厚重木门被猛地拉开,林如玉柳眉倒竖:“一直不进来,在门口吵什么?”
她扫视门口三人,视线最后落在杨光身上,微微眯眼,没说话,直接转身进去了。
杨光全身紧绷。
花言和毛老板对视一眼。
第一次见啊。
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暴躁少年,第一次见他如此紧张。
林如玉走了几步,回过身,两手抱胸,表情淡淡:“大致情况,花言都跟我说过了。她跟我说,你很有天赋,只是被一些旁的事情耽误了。”
三个人站在对面,大气不敢出,等着林老师的下文。
林如玉瞥一眼花言,冷哼一声,“真是外行人才会说出这话。”
她的视线重新落回杨光身上,“我不觉得你有天赋。”
杨光猛抬头。
花言急了:“你都还没听——”
林如玉举起手,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真正的天赋,是狂热。放弃?不存在的。钢琴不是一个选项,是和吃饭睡觉同等重量的东西。你能不吃饭不睡觉吗?不能吧。”
她歪头看着杨光,“可是你却主动放弃了呢。”
花言正要说话,林如玉再度举手打断她,用下巴指了一下房间中央那架纯白的三角钢琴,“你喜欢什么曲子,弹吧。”
杨光咬了一下嘴唇,手掌用力攥拳,又放开,移动步子,在琴凳落座。
他弹了德彪西的《月光》。
一曲完毕,林如玉只是淡淡发令:“继续。”
少年又弹了李斯特的《爱之梦》。
一曲完毕,在“继续”的指令下,又连续弹了三支肖邦。
时间已经过去将近一个小时。
林如玉摸着下巴,表情晦暗不明。
“我大概知道你的水准了,让我最后看看你的技术……《诺玛的回忆》能弹吗?”
杨光没说话,深呼吸,指尖落在琴键上,开始疯狂跳跃。
终于完毕时,汗珠从少年额角滑下。
三个人都在惴惴不安等待着。
等待着大师的审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