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惴惴不安等待着审判。
良久,林如玉终于发话了。
“你技术很粗糙……你都这么大的年纪了,可见你平时练习真的不用功。可是我很惊讶,你对曲子中的情绪理解很深,表达也很强……”
她又歪头了,眼睛里是纯真的疑惑:“我不明白,你弹琴的时候应该是很投入、很享受、很快乐的,为什么你会放弃?”
花言大声道:“因为生活里有很多其他糟糕的事情拖后腿啊!你说弹钢琴就像吃饭睡觉,可是这世上有很多人吃不饱也睡不安心。吃饭睡觉也不是那么理所当然的事情!”
林如玉睁大眼睛,似乎在努力理解花言这番话。
杨光突然站起来,朝着林如玉深深鞠了一个躬。
“谢谢您听我弹琴。能听到您对我的肯定,我这十几年学琴生涯也算是有了个圆满结局。”
他转头看向花言:“我们走吧。”
林如玉一脸惊讶:“这就走了?你们不是来求我帮忙的吗?”
花言愣住,然后原地跳起来:“帮忙?你能帮忙?怎么帮?”
说实话,她根本不敢想那么多。
她只是不甘心,她坚信杨光有天赋,所以想请林如玉这位大师帮她作证。
但是,眼下听这口气,竟然不止如此——
林如玉看着杨光:“你是打算考上院?”
杨光摇头:“我应该是考不上。”
林如玉点头:“我看你也是考不上。至少目前这个状态不行。”
她摊开手:“上院的话我帮不上忙,但是如果你想考央院,我可以帮你介绍老师。”
杨光瞳孔地震。
他表情剧烈变幻,百转千回,嘴唇动来动去,似乎挣扎着要出声。
林如玉一拍掌,“啊,对了,我看你这身衣服也挺简陋的,估计家里挺穷吧?央院老师的授课费可不便宜……唉,也对,穷人弹钢琴确实是更加不容易,这一点是我欠考虑了。我倒是认识几个爱才的老教授,愿意免费教徒弟,但是他们要求会特别高,我可以帮你牵线,但是保证不了结果……哦,还有,你在首都有没有住的地方?没有?这倒是小问题,我名下好几套空着的公寓,借一套给你住好了。”
杨光凝固了。
花言也凝固了。
不敢相信,横亘在少年面前、高耸、巨大、怎么看都绝对无法翻越的障碍,就这样被轻易搬开了。
花言望着林如玉,眼神迷离,低声喃喃:“你怎么这么好?”
林如玉哼了一声,“这就叫做好了?你可真容易满足。哦,我知道了,因为你们是穷人。我随手洒洒水,对你们来说就像下大雨一样。”
花言:……
我的大小姐,虽然你很好,但是还可以更好哦,比如说,不会说话可以不用说的。
嘎吱——
厚重的深色木质大门被推开,大家齐齐望过去。
是向怀谦。
高大的男人一身藏蓝外套配同色长裤,里面是雪白笔挺的衬衫,整个人看起来清爽又锋利。
他站在门口,不咸不淡开口:“好热闹啊。大家都在,只有我没被邀请吗?”
林如玉:“我邀请了你啊。”
向怀谦不置可否,眼神只一味落在花言身上,“你还挺忙的啊。和这么多人见面,就是不愿意见我。”
花言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什么也没听见。
向怀谦的眉毛打起结来。
然后忽然看到了什么,几步冲到花言面前,惊呼:“你的眼睛怎么回事?”
花言被握着胳膊,仰着头,睁着红肿的眼睛看着向怀谦。
但是她的眼神并没有聚焦。
她仍然沉浸在“杨光的事情忽然之间就被解决掉了”的震惊中。
这件事太不符合她的认知了。
但是……如果把这件事加进认知库,重新整理出一个世界观的话……
人是预测不到明天的。
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
花言痴痴看着向怀谦。
我觉得他不会为了一个外人和亲爸爸决裂。
我觉得即使决裂,他也赢不了。
可是我凭什么自说自话推测这一切?
我根本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堂堂正正,做应该做的事情。
我应该以诚相待。
我应该把一切告诉他,和他一起想办法。
啊,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盘旋在头顶的乌云,一下子全部散开了。
向怀谦手下摇晃:“喂,你听见我说话了吗?”
然后看着女孩露出一种极致欢欣快又梦幻的笑容,眼睛里水光闪烁,花瓣一样的嘴唇微微张开,然后……
像一滩烂泥一样软下去。
流感不是小事。
花言全身酸痛、发热昏沉、难受得不行,她只是因为心里存着事,一直强打精神。
这一刻,她终于放下精神重担,爽快地昏倒了。
新过来的时候,在不知什么医院的单人病房里。
向怀谦坐在床边,看到人醒来,欣喜了一瞬,低气压随即涌出来。
“你是小孩吗?病得那么重了,还到处乱跑?而且为什么不让我去看你?你带杨光去找林如玉,这事为什么瞒着我?”
花言脑子昏沉沉,像是生了锈的齿轮,嘎吱嘎吱的,有点转不动。
我带杨光去找林如玉?对哦,是有这事。
但是也没有特意瞒着你啊,只是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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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地没想起你来……
随着神志清醒,全身的酸痛也涌了上来。
这会儿的酸痛,和之前完全不是一个级别。
明明躺得好好的,整个脊背却像是要裂开一般,剧痛无比。
花言委屈得要命。
她这辈子没生过这么严重的病!
说起来,责任全在向国邦。
她的免疫力一直超强,几乎从来不生病。这一次都是因为向国邦说了那些讨厌的话,让她心理压力过重,直接导致免疫崩坏——
向怀谦伸手拂拂被子,仔细交代着:“已经帮你打了抗病毒药物,接下来应该会好转。身体难受吗?难受的话,我去找医生开点止痛药来。”
他惊讶睁大眼,看着女孩子像开了水龙头一样,眼泪汩汩而出。
“怎么了?很难受吗?我去找医生来!”
正要出门,手被抓住了。
花言用尽全身力气——其实一共也没多少力气——大叫出声:“都是你爸爸的错!”
她一张脸憋得通红,愤怒大喊:“有钱了不起吗?就能把人当作蝼蚁吗?随便碾死吗?凭什么?我不接受!”
向怀谦:???
花言挣扎着坐起来,紧紧抓着向怀谦的手,两眼通红,声音嘶哑,开始讲那天被向国邦叫去吃晚饭的事。
从向国邦的真实态度、敷衍话语,到他最后的威胁,从头到尾,详细说来。
她一边说,一边不受控制颤抖着,好几次差点说不下去,却强逼自己继续。
向怀谦脸色越来越差,到最后,变得非常可怕。
他攥了一下拳头,深呼吸,勉强装出轻松样子:“别怕。他只是吓你,不会真的去做那些事的。”
花言崩溃大叫:“你怎么知道他不会!他要是真的做了怎么办?到时候等他干成了,我都死了,你再跟他吵架吗?”
向怀谦试图去扶住面前过度激动的病人,“不会的——”
花言觉得自己又要晕过去了。
不会?
什么叫做不会?
为什么你一直敷衍我?
啊,你果然是他爸爸的好儿子,而我只是一个不相干的外人——
她猛地打开向怀谦的手,大叫:“那你就等我死了再帮我收尸吧!”
这一句话仿佛卸掉了所有能量和力气,她无助地倒回枕头上,喘息不止,只有眼泪汹涌着,一颗接一颗,从眼尾不断滑落。
向怀谦变得异常平静。
他轻轻握了一下花言的手,“是不是很难受?我去找医生来。”
说完,他起身,出了病房。
几分钟之后,医生过来了。
但是向怀谦没有同行。
确切说来,从那一刻起,向怀谦就彻底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