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山桥任由焚风魔君携着他步出长风殿,沿着回廊往寝宫方向缓行。青石廊道曲长幽深,每隔三五丈便悬着浑圆剔透的夜明珠,珠光摇曳间,将两人并肩的身影时而拉长,时而缩短,在砖墙上交织出斑驳的光影。
不知是否有意为之,焚风魔君所行之处皆是人来人往的要道。沿途不断有侍从侍女垂首敛衽,恭谨行礼。待他们走过,细碎的私语声在身后悄然响起,窸窸窣窣,此起彼伏。
涂山桥本来还想打趣,毕竟自己原本的使命就是要靠美色魅惑焚风魔君,可当他眼尾余光瞥到身侧之人上扬的嘴角时,笑意骤然凝固,心中蓦地沉重。
更何况,涂山桥清晰地听到侍女们的议论。
“你们看见了吗?魔君竟牵他的手……”
“红衣公子生得这般昳丽,也难怪魔君动了心。”
“快看,魔君在笑!我当真是头一回见。”
……
涂山桥将那个念头压在心底,欲言又止。两人就这样牵着手,踏着满地摇晃的珠光,在悠长的回廊里沉默前行。
终于到了寝宫门前,焚风魔君松开手,抬手请涂山桥入内。屋内早已备下一桌珍馐,金樽玉盏盛着陈年佳酿,水晶盘里各色奇珍异果堆成小山,馥郁香气萦绕鼻尖。
“阿桥,看看可有合你心意的?”焚风魔君执起酒壶,玫瑰色的酒液流入夜光杯,“若不合口味,我即刻命人重做。”说着将酒杯轻轻推到涂山桥面前。
涂山桥望着杯中摇曳的酒光,神色淡然:“不必麻烦。我等修士早已辟谷,这些饮食不过是为了满足口腹之欲罢了。”
“阿桥,你在躲着我。”焚风魔君目光紧锁对方闪躲的眼神。
“魔君,你该不会……”涂山桥话出口便后悔,后半句吞回喉间。
“阿桥,本座觉得,我喜欢上你了。”焚风魔君倾身逼近,字字灼热。
“魔君什么样的美色没见过?何必羞辱在下。”涂山桥淡漠说道。
“本座发誓,我绝不是玩弄你,我是真心的!”焚风魔君神色骤变,双手牢牢扣住涂山桥肩膀,迫使他直面自己。
涂山桥却别过头,拒绝看对方。
“为何不肯看我?”焚风魔君松开手,玄衣下的身影竟显出几分单薄,沙哑地质问。
涂山桥冷冷说道:“魔君若需要美色,宫内美女如云,她们比在下合适。”
说完就要起身,却被一双臂膀牢牢按在怀里。
对方力气出奇得大,涂山桥怎么挣扎也脱不开。
“为什么?本座法力高强、位高权重、相貌俊美,还对你如此深情,你为什么就不能直面我的感情?”
剧烈起伏的胸膛,混着颤抖的低语,无一不在昭示着这份炽热得近乎疯狂的真心。
越是这样,涂山桥越不知如何是好。
若是贪图美色还好说,可没想到对方竟动了真情。
“阿桥,我对你说忘了血肉消融疼不疼是假的。那种痛苦,过了一万年我还清晰地记着。可你的到来,让我避免再次体验那种痛苦。你还告诉我,我可以背离使命,选择自己的人生。”
“听到你这句话,我才觉得自己好像活过来了。上万年的岁月我都经历了,却在此时,好像才苏醒。阿桥,我想与你永不分离。”
焚风魔君话音未落,双臂骤然收紧,将人牢牢嵌进怀中,仿佛要将满心滚烫都揉进对方骨血。
“阿桥,宫内女子虽多,我却从未与她们有半分纠葛。真的,否则这么多年,你也没听闻我有孩子罢。”
呼吸急促间,温热的气息拂过颈侧:“在遇见你之前,我向来蔑视情爱。每日除了闭关苦修、清理异己,便是逗弄灵兽园中那些坐骑。”环在腰间的手臂微微发颤,“可你不一样,若这番心意有假,我甘愿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邢戚,我信你,但我无法与一个屠戮人间、残杀同族的魔头谈感情。”涂山桥漠然说道。
“你骗人……”焚风魔君一把推开涂山桥,“你当初救我时,可不是这么说的……”
“邢戚,你我此生无缘……”
“你还是在介意我是魔头。”焚风魔君眼眶发红,眸子泛起异样的红光,周身魔气不自觉翻涌,“出身不过是天定,可你却总揪着不放。”
“出身只是天意安排,你做过什么,确是不争的事实。先不说妖界,这百十年来,人间民众活下来的,不过十之二三,除去战争、瘟疫等缘故,主要便是魔界操纵的胡掳南下所为。”
“我天马山的洞府里,收留着许多侍女。她们本是普通凡人,我将她们从妖魔爪下救出,却不知该送她们去何处——她们的父兄,早已因种种缘故离世。”
“或许在魔君眼中,她们不过是能提升灵力的灵石。可她们也是人,有父兄亲朋,有喜怒哀乐,有自己的希望与憧憬。她们是活生生的生命,不是蝼蚁,不是任人宰割的两脚羊,更不是供人汲取灵力的工具!”
涂山桥话音落定,目光沉静地望着焚风魔君。对方脸上痛苦之色愈发浓重,紧咬的牙关微微发颤。
“原来从一开始,我就没有机会,是吗?”焚风魔君声音哽咽,眼眶泛红,周身翻涌的魔气如怒涛般肆虐,似要将周遭一切吞噬。
涂山桥心中泛起一丝怅然,轻叹道:“未曾想,你竟是这般情深。若有来世……我定不会负你。”他转身欲走,却不料手腕一紧,整个人又被拽入那炽热的怀抱。
“阿桥,陪我饮两杯再走,可好?”焚风魔君近乎哀求地低声询问,透出几分卑微。
未等涂山桥回应,他已半扶半揽着人落座,随即又倒上一杯酒,递给涂山桥。
“这是你喜欢的葡萄酒,虽不如照月白,但也醇香甘甜。方才我特意派人去天马山打探了你的喜好。”
案几上摆满炒栗子、糖山楂、酸酪、樱桃、杏干等吃食,“都是你爱吃的。”他推了推几案,喉结微动,“尝尝?”
涂山桥木然接过焚风魔君递过来的吃食,放进口中后,咽下去却十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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艰难。
他此生受够了虚情假意,却没成想换来了一个十恶不赦魔头的真心。
这等真心却不可接受。
想到这里,一滴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涌出,静静滑落。
“阿桥,是我又让你为难了?”焚风魔君喉间发紧,颤抖的手指悬在半空,最终轻轻拭去涂山桥颊边泪痕,“只是想请你吃些东西,也错了吗?”他声音沙哑,带着强压的哽咽,“若实在不愿见我,便走吧。只要你能好好活着……”
这话如重锤砸在涂山桥心口,他浑身僵住,喉结动了动才挤出破碎的字句:“我……怕是没多少日子了。”
焚风魔君如遭雷击,指尖死死攥住对方袖口:“你说什么?这话到底什么意思?”
涂山桥忽然扯出一抹嘲讽的笑,猛地转头直视焚风魔君:“邢戚,影身不过是用完即弃的棋子,完成使命就该烟消云散。”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几分解脱般的苍凉:“我的任务本就是让你动情,好破了魔功根基。方才我突然明白,一切都结束了。”
焚风魔君僵在原地,双目猩红地摇头:“不可能……,你在骗我!阿桥,你一定是在骗我!”
涂山桥淡淡一笑,显出几分凄美,他突然上前两步,轻轻抬头,亲了下焚风魔君的脸颊。
“临死前,还要谢谢你热情款待。”
焚风魔君浑身僵硬,满脸不可思议。
涂山桥亲完,转身欲走,不料手腕突然被紧紧攥住。
焚风魔君猛地将他扳过来,滚烫的手掌扣住他后颈,带着颤抖的吻狠狠压下来。这个吻霸道又生涩,像是要把满心的惊惶、不甘都揉进这最后的触碰里。涂山桥被吻得几乎喘不过气,却在这近乎失控的亲吻中,真切触到了对方灼人的真心。
这一吻像是没有尽头,焚风魔君的手死死扣着他的后颈,力道大得几乎要将人揉进骨血里。涂山桥没挣扎,直到感觉窒息得喘不过气来,喉咙发腥才抬手推了推。
“轰隆”一声巨响,殿门被撞得粉碎。少兰提剑冲进来,声音都变了调:“放开阿桥!”
两人猛地分开。涂山桥踉跄着后退,还没站稳就被少兰一把拽到身后。少兰剑尖寒光直指焚风魔君,他却像被钉住了似的,看着涂山桥被拉走,连一步都没迈出。
见焚风魔君并未出手,少兰转头看向涂山桥,满脸愧疚和自责,却又立即转为惊异和恐慌:“阿桥,你怎么回事?为何气息这么虚弱?难不成……,莫非这魔头已将你炼为炉鼎,方才在采补你?”
涂山桥面上还有些发红,连忙解释,“不是这样的,兰姐姐你莫要误会……”
少兰神色复杂,很不是滋味:“阿桥,兰姐姐知道你身为男子,有的事难以启齿。但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不肯说实话么?我们罗刹谷有炉鼎受伤后如何恢复的秘术,等我们回去后就为你施展。”
涂山桥知道一时解释不清,只好转移话题:“兰姐姐,三日之期未到,怎么你一个人来了?皇甫上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