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外城区交界处,一辆黑车平稳的行驶着,路边的灌木丛时不时被风带的簌簌作响。
侯存响始终精神紧绷着,明明一夜没睡,眼白都被红血丝侵占了,还如惊弓之鸟般死死的盯着窗外。
副局长不解,“你在看什么?”
男人摇摇头,“没什么。”
话是这么说,他的头自始至终没有移动过,副局长瞄了眼侯存响背后的鼓包,断裂的骨翼仅仅长出来一个尖尖,造不成什么威胁。
将心放回肚子,副局长按住男人的肩将他的头扭了过来,劝慰道:“休息一会吧,你看起来很疲惫。”
侯存响哪里敢睡,他对着副局长露出一个苦笑,“我不困,您放心吧。”
他的神情和话语严重不符,或许是熬夜的副作用,男人看什么都糊了一层马赛克,要睁大了眼,仔仔细细的看,才能看清副局长耳后的红色。
红色?
奇怪的眨了眨眼,侯存响突然愣住了,恐惧在那张写满了倦意的脸上浮现,他尖叫起来:“快躲开!”
然而他还是慢了一步,鲜红的丝线钢筋一般扎进了车身,连人带车向上一挑。
“轰!”
黑车被整个掀翻了,副局长和男人撞在一起,他如今是异化者,身体素质远超普通人,副局长可就遭罪了。
“嘶——”吸了口气,副局长没心情管自己被撞得胀痛的肋骨,推开车门爬了出去,保镖们也迅速跑了过来,将两人围在中间。
“人比我想得多啊。”
站在空中的诡异轻轻笑起来,贪婪的视线从下首的人脸上一一扫过,“看来今天可以吃顿好的了。”
非人的外表和鲜明的特征直接点明了他的身份——A级诡异,邀光。
侯存响已经抖成了筛子,哆哆嗦嗦的藏到副局长身后,这就是不听燕堇警告的后果吗?
这可是A级诡异!
他紧紧的抓住副局长的衣服,迫切的想要求得安全感,但副局长的脸色也不比他好看多少。
A级诡异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手指伸进口袋里,副局长不动声色的按下了紧急求助按钮,这里是内外城区的交界线,内城区的守卫很快就能赶过来。
只要能拖五分钟…副局长咽了口唾沫,对着保镖之一使了个眼色。
邀光将副局长的举动尽收眼底,手指动了动,一根红线离弦的箭般飞了出去,圈住那名保镖的脖子用力一扯。
“呃啊啊!”近两米高的男人直接被红绳拽着脖子拖了出去。
他像是一只缺氧的鱼,大张着嘴躺在地上挣扎,面色越来越红,额头青筋直跳。
这毫无疑问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哪怕是身为异化者的保镖在邀光面前也只是一团会动的肉块。
男人已经腿软到站不住了,他想要伸手摸摸自己的脖子,又被指尖过低的温度冻得打了个抖。
他会死吗?
答案是会。
一众人眼睁睁的看着保镖没了动静,却没人敢上前阻拦、营救,他们沉浸在对A级诡异的恐惧之中,大脑空白了似的,在这一刻,所有人都是地上的保镖。
他们无力反抗。
邀光玩味的笑着问:“下一个,谁来?”
没人说话。
他像是猫戏老鼠一样勾了勾手指,被他选中的男人脸色变了变,紧接着当场露出了异化形态。
邀光还在笑,对他来说,杀人和杀异化者没有任何区别。
“噗嗤!!”
丝线贯穿血肉,包围圈外围的四个人同时倒了下去,血肉转瞬间消失殆尽,只剩下一张变形的人皮。
“不、不要…”
侯存响跪在地上痛哭流涕,他不该冒险的,如果昨晚他听了燕堇的话留在外城区,就不会遇到诡异了。
他要回去。
燕堇、燕堇、救救我吧!
濒死之时,侯存响祈求的不是生命神,而是燕堇。
此时的外城区,灾难像是从来没有发生过,但他们切切实实的体验了恐惧和分别。
裂开的地缝里埋葬了多少具尸体,人们不得而知。
“你还真是神啊?”问出这句话的时候,邬俞的大脑显然还没转过来。
“是啊。”
燕堇慢悠悠的走了回来,“该兑现你的诺言了。”
给神当狗,听起来像教廷的人爱做的事。
邬俞摸了摸鼻尖,饶是他这么没脸没皮的人现在都有些尴尬,他低声咳嗽了两下,清了清嗓子。
“汪儿!”
多么有力,多么标准。
燕堇失笑,“怎么还有儿化音?”
万事开头难,过了第一次,邬俞又恢复了他一贯的性格:“wer!这样总行了吧。”
这狗还是喝过洋墨水的。
两人正说着,劫后余生的人们已经慢慢围了过来,他们用惶恐的、敬畏的眼神望着燕堇,看两秒就撇开眼,免得冒犯到他。
他们认识邬俞身上的制服,将燕堇也归为了强大的异化者。
“长官,”一名老人家扶着拐杖,颤颤巍巍的说:“感谢您出手相助。”
“我不是长官。”
转过身,背对着破旧的公交站台,漂亮的青年笑吟吟的说:“我是神。”
风来得恰到好处,燕堇的黑发在风中招摇,笑起来时鼻侧的小痣也跟着动了动,他的唇有些薄,比刀片更锋利。
这么荒诞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就让人不得不相信。
“…您…”老人张了张嘴,握着拐杖的手不安的捏紧,“神主大人,敢问您是哪位神?”
神明救了他们,他们却连燕堇是哪位神明都分辨不出来,老人心中发慌,生怕燕堇一发怒把他们都杀了。
邬俞也在等燕堇的回答,之前燕堇说他是救世神,邬俞不信。
先不说燕堇的形象和教廷宣传的白衣温和青年全然不符,就这通身阴冷的气质,哪里和“救世”二字挂钩?
燕堇被老人的问题逗笑了,他环顾四周,看到了远远跑过来的污染管理局成员,不急不缓的说:“神只有一个,除了我,其他所有神都是伪神。”
他怎么能面不改色的说出这样的话?
邬俞想,如果不是因为燕堇刚刚展示了力量,他恐怕要被其他神明的信徒群起而攻之。
方才问话的老人喃喃失语,赶来的污染管理局成员更是两眼一黑,他们没看到燕堇展现的神迹,只知道燕堇那话堪称全民公敌。
否认其他所有神的存在?
他疯了吗?
教廷的拥护者会把他撕成碎片!
紧张的污染管理局成员硬着头皮挡在了燕堇前面,出乎意料的,本该暴动的民众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表情复杂。
没人会在此刻质疑燕堇的话,死去的诡异就是最好的警告。
燕堇推开挡在他身前、面露疑惑的污染管理局成员,理所当然的命令道:“记得回收诡异的残骸。”
男人愣了一下,下意识接道:“是。”
一个根本不算不上污染管理局内部人员的年轻人就这么取代了方队的位置,居然没有人指出问题。
燕堇说完随便找了个方向走了,这里的人似乎都不值得他多分点眼神。
邬俞眯起眼,长腿一跨追了上去。
“燕医生,”他故意使用了这个名不副实的称呼,“您要出名了。”
“比不上你。”
燕堇斜了他一眼,道:“我们接下来去哪?”
“去找易童。”
邬俞不抱希望的说:“其实就是在街上随便逛逛,易童想换脸就换脸,我们根本抓不到它。”
燕堇闻言,若有所思的笑了声。
【今日签到任务:杀死任意一名诡异或异化者已完成,获得奖励:无死角透明防御罩三分钟。】
好一个有点用又不是很有用的奖励。
燕堇一边沿着街道散步一边看奖励下面的介绍,当他使用道具时,别人是看不到的这个罩子的,连风都吹不到他身上。
【燕堇:如果我在水里呢?】
【系统:你拥有了一个仅三分钟效果的水下透明潜艇。】
邬俞说带燕堇巡逻,实际上就是假公济私,先是一人买了一杯饮品,再是找了个饭店打包了点菜,最后在娱乐活动少得可怜的外城区找到了一家濒临倒闭的KTV。
“随便玩,”邬俞笑嘻嘻的说:“局里报销。”
刻意调暗的灯光、喧闹的音乐、仅有他们俩的封闭房间。
邬俞亲昵的凑到燕堇颈侧,用气音问:“你说你是神,教廷也可以说你是诡异,你怎么办?”
邬俞不相信燕堇是神,哪怕发生了之前的事,他依然能给燕堇的力量找到各种解释。
对于羸弱的人类来说,诡异和神明有什么不同吗?
燕堇握着麦克风,脑袋向着邬俞的方向歪了过来,两人额头抵着额头,如此近的距离,却感觉不到半点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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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
“你想说什么?”燕堇问。
“我怀疑你是诡异,但是我感觉不到你身上的诡异气息。”
邬俞靠得更近了,他伸出手就可以把燕堇抱进怀里,同样的,这个距离,燕堇也可以扭断他的脖子。
“那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吧,”燕堇似笑非笑的勾了勾手指,“耳朵靠过来。”
上一次面临同样的情况,邬俞被吓得控制器爆炸,这一次,谁知道是不是又是一个陷阱。
要跳进去吗?
邬俞抬眸,看着燕堇阴郁艳丽的脸,忽的笑出了声,跳就跳呗,有什么不敢的?
“说吧,”邬俞附耳过去,自信的说:“我今天已经不会再被任何事情吓到了。”
“我是易童。”
!
“啪!”桌上的玻璃杯摔了下去,在地毯上碎得七零八落,邬俞活脱脱一个大傻子,张着嘴瞪圆了眼坐在沙发上。
易童、等会儿?易童?哪个易童?
这对吗?
直到两人回到污染管理局,邬俞的脑子里还盘旋着燕堇的话。
上次燕堇还说他是救世神呢…这次应该也是骗他的。
邬俞有些拿不准燕堇嘴里到底有几句实话,精神病是他最好的保护罩,无论说什么都能用“发病了”三个字盖过去。
白天发生的事已经在局里传遍了,没人真的相信燕堇是神,他们只当他是强大的异化者,路过两人时都绕着路走。
饮水间
捧着茶杯的男人说:“燕堇没戴控制器,要是他哪天失控了…”
“那你就等死吧。”同事冷淡的说。
“我说真的,”那人着急的拧起眉,“燕堇有精神病,还是异化者,他要是发起病来谁拦得住?”
“谁跟你说他是异化者的。”靠在饮水机边的男人挑眉。
“不是异化者怎么可能杀死诡异?”
男人抓了抓发痒的脖子,全身爬了虫一样扭动了几下,“你没听那些人怎么说吗?他动动手就杀了B级诡异,还让坍塌的楼房恢复原样,人类怎么可能做得到?”
靠在饮水机边的男人嗤笑一声,“他们说什么你就信?你看见了?”
没有。
他们都没看见,当时在场的只有邬俞,等其他人赶到的时候,早已尘埃落定。
“你自己也是异化者,我问你,”靠在饮水机边的男人站直了身体,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继续道:“你感觉到他身上的气味了吗?”
男人摇摇头。
异化者也好、诡异也好,他们能够彼此感知,燕堇明显不是异化者。
那他是诡异,还是…神?
夜幕降临,弯月如钩,不速之客又一次出现了。
邀光没有问燕堇身上怎么闻不到诡异的味道了,上下打量了他一遍,道:“黑发确实比红发更适合这张脸。”
燕堇不置可否,翘着二郎腿问:“你让他们跑了?”
听他提起这事,邀光撇了撇嘴说:“我本来已经把人全控制住了,内城区的守卫把他们救走了。”
燕堇“嗯”了一声,没说话,眼神却像是在看废物。
邀光被他刺激到了,双手抱臂不悦的说:“看什么看,换你去不也一样?”
非要说的话,易童武力值还不如他呢。
燕堇垂下眸,细密的阴影落在眼下,“你急什么?”
邀光冷笑,“我没急,我只是看不得你什么事都不做天天躲在人堆里,脏活累活都让我干了。”
“你看,又急。”
燕堇弯起唇,金瞳熠熠生辉:“别告诉我你一口都没吃到。”
邀光不但浅吃了一点,还没给燕堇带,他双手叉腰,表情傲慢的说:“虽然是异化者,但是味道也就那样,我还是更喜欢纯粹的人类。”
简单来说,喜欢原味。
“哦,”邀光想起来什么似的,道:“那些人里有一个是青鸩的猎物。”
“穿绿袍的那个?”
“对,他已经被青鸩污染了。”
神明庇佑信徒不受诡异侵害的方法很简单,把他们划定为自己的猎物,比祂弱的诡异自然不会主动夺食。
邀光放过了那个绝望的男人,任由他被守卫救走,那张死气沉沉的脸上浮起惊喜的一刻,邀光也笑了。
“多可怜,”银发诡异弯下腰,用手臂勾住燕堇的肩,低声说:“他还是要死。”
只不过是死在“生命神”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