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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抱春楼(九)

作者:派翠克大星星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故今注意力在不远处的聆音身上,净静呼吸加重,死死盯着小路,指甲刻入窗棂之中。


    抱春楼分前中后,前院寻欢作乐,中院独立是姑娘们休息的地方,后院就是一些仆役和没闯出名堂的姑娘的大通铺,储物间,再往后,就是这不似人世的小路与小楼。


    更深露重,人影脚下身上笼罩着白色的水汽。


    故今转过身,挪动屁股下了床,踩上鞋:“我去看看。”净静好似出声唤她,又好似没有。故今没再回头,绕着院子凭借方向感找着那条小路,说来奇怪,后院这里一点雾气都没有,故今原地思索片刻,又进了屋。


    净静竟然还维持着那个姿势,如同睡熟一样一动不动。故今扒拉她一下:“躺床上睡……你没睡啊?”


    净静许是熬狠了,眼缝红红的:“还不困……”


    故今:“还是快睡吧,参加花魁大选得有个好状态,给我让个地……”她借着净静下意识让出来的地从窗户翻了出去,净静唬了一跳,伸手捞她,嗓音莫名尖利:“快回来!”


    故今把窗户一压,半合上,道:“没事,你快睡吧,我去看看。”


    屋里没再出声,她猫着腰快速接近了小路上的那道身影。


    水汽沾身即溶,又凉又粘,衣服像层皮贴在身上,挥之不去的湿滑感。故今定了定神,站直迎面就走向了聆音。


    聆音:“……”


    她在原地停下了。


    故今上前几步:“聆音姑娘,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我送你回去吧?”


    聆音往日梳得得体的发丝被水汽打湿,几绺黏在眼皮上,像似感觉不到扎眼一样,皮笑肉不笑起来:“不用了,我想一人散散心。”


    凑的近了,聆音眼睑有些下坠,脸像即将溶在水里的画,边缘虚虚实实,故今皱起眉,放缓声音:“走夜路,不太安全……我不出声打扰,跟在您身后,送您回去。”


    “你是听不懂话?!”聆音骤然升高的语调几乎斩开水汽,狰狞的面容清晰起来,看山看水看人皆有情的眼里无山无水无人,有的是被这怪异水汽沾染一片的湿凉,故今忍下她的喜怒无常,笑了笑:“那就不打扰姑娘了。”


    故今看着聆音,深粉色的罩纱扫过她鞋面,沙沙出声。


    要选花魁压力太大了?找楼主倾诉?


    故今撇嘴,抬起脚面,顿了顿。浅灰色的鞋面沾了一点粉,动了动脚。故今露出一点惊疑……聆音早上穿的是白色的罩纱。


    “抽空换了身衣裳?粉的确实比白的好看……”她蹲下身去揩鞋,身子顿住了,就着弯腰的姿势拧头朝自己身后看过去。


    近了,地上被水汽遮掩的脚印无所遁形,猩红勾勒着女子绣鞋的繁复花纹,晃晃就要割裂地面,故今收回揩鞋的手,一路沿着脚印而去……越来越深,越来越深,从脚印变成模糊的一滩血,大团大团如同那日画舫上争先热放的牡丹——————白色罩纱沾了血,一点点晕染成了深粉。


    水汽浓了。


    明明不过几十米便是后院,此处却截然不同,不远处是阁楼小筑,也就是楼主,魁首的所在地,故今提着衣摆,似有所感,眼眸倏忽转绿,缩瞳看向小楼上。


    一抹浓艳的红倚窗而立,烟杆“嗑哒”一声敲在栏杆上,烟雾缓缓飘出。


    故今再一眨眼,人影消失了。


    她转身扭头就跑,沿着聆音逐渐淡却的脚印,跑过后院,径直到否然门前,双手抓住门一使劲。


    故今:“?”


    拽了好多下没也没开,故今站在门口彻底懵了。


    故今:“???”


    阿旺手掌垫在下巴上,听见声音眼睛移到门上,然后又移到在美人榻坐着的否然上:“恩公,门口有人。”


    否然衣裳整齐的坐在美人榻上,门响动之后,他也动了起来。


    不是下地开门,而是脱下外套,整齐叠好放在床头,姿态优雅地躺进床里,将被拉到下巴下,用下巴抵住,闭眼。


    “不用管,睡吧。”


    “哦。”阿旺回身趴进弄好的地铺,蜷起身子也闭上眼。


    门吱嘎吱嘎的动,仿佛不打开不罢休,否然睁开眼,阿旺耳朵一动,脑袋支起来,尽职尽责当起了传声筒:“不是吧,居然锁门?”


    “给我把门打开,别躲在里面不出声!”


    锁门?否然闭上眼。昨晚也不应该让她进来。他伸了伸脚,隔着被碰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一使劲儿把那东西踢得更远。


    “快开门,我有急事,别闹了!”


    急事?否然睁开眼,过了一会才坐起来,阿旺还在学着故今的口气小声叨叨。否然拿起床头叠起来的外套穿好蹬上鞋,慢吞吞走向门,阿旺的声音停下来,跟在否然身后。


    门开了,门外空无一人。


    否然抿着唇,睫毛垂下,掩住目光,关门的瞬间头被迫一抬,故今一手摸着手臂,呲牙挤进来,一手掐着否然的丸子发髻:“你个臭小子,太过分了吧?你知道这里晚上有多冷?”


    阿旺冲上来:“你放开恩公!”


    故今另外一手捏着否然抓她的手,抽空回道:“你管我,坐下!”


    “我可是来说正经事的!”几人坐下,故今恨不得拿眼白看人,没好气道:“要不说你是小孩,只知道置气,还锁门,那你别放我进来啊。”


    否然扎好发髻,一瞬间简直难以应对故今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小人嘴脸,震惊地都愣住了,差点都不记得倒打一耙这四个字怎么写,喘了半天憋出来一句话:“你,说完急事,赶紧走!”


    故今脸色大变,从桌底甩出一物,冲着否然和阿旺的脸就伸了过去,否然眼前一花,反应过来凳子都被踢倒了,眼眶红着,哆哆嗦嗦指故今:“你!!!!”


    “欺人太甚!”


    故今:“啊?”


    阿旺圆眼大睁:“恩公锁门,你居然让恩公闻你鞋,你你你你,你太过分了!”


    故今拿着鞋看了看,扔到桌上,比他们还气:“什么呀,鞋有什么好闻的。我是让你们看,这是不是血!”


    否然胸膛起伏不停,一张小脸神色不停变换,许久才坐过来,斜着眼风看桌上的鞋。灰布面上粉色晕开,层次渐变。


    阿旺歪头看了看,鼻子微微动了下,故今问他:“是吧,是血?”


    阿旺看她一眼,捂住鼻子:“……臭味。”


    故今:“……”她抓起鞋子越过桌子就向阿旺脸上怼:“你给我好好分辨下,除了臭味还有什么?!”


    “哎不是不是!”阿旺大个子站起身躲来躲去:“是血,但是还有腐烂的臭味!”


    故今作罢,把鞋子一扔,压低声音讲了晚上的事:“……小楼那个红衣人,不像什么好人,”她凑向否然,扬起下颌一点阿旺:“也不用指望他保护我们了,第一面遇见他他就伤成那样,对上小楼那个,我们都得搭进去……我们走吧。”


    否然躲开:“你怎么总是出尔反尔,阿猫也还未归,如此胆小怕事,一开始就别应承别人。”


    否然用方才故今的话堵了回来,顺便还埋汰她了一把,故今无语,嗤笑:“你要帮别人也得有能力,现在我们自己都危险,哪还有那个精力帮别人,再说……”


    故今转向阿旺:“我们碰见你时,你怎么伤成那样?”


    阿旺方才垂耳耷腮,看着故今和否然争吵,听见这话眼睛亮了起来,呲出犬齿:“我本来去阳云城找人,没找到便回来,结果不知是谁盗用了我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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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篷船上的传送阵,还引了伙强盗在那处蹲我,妄图打劫,我反过来把他们都劫了……但传送阵没了,我只好徒步回锡林城,回程遇到不少修士追着我打,便受伤了,连打劫回来的包袱都丢了……”他说到这里,眼中凶光大盛,犬齿露出一寸:“让我知道是谁盗了我的传送阵……汪呜……”


    未尽之言全在阿旺凶狠的表情中。


    故今身体一僵,眼神瞥向否然,神情一变,眼疾手快捂住否然的嘴,无声呐喊:“你要干什么!”


    “你说什么?哦,让阿旺打点水回来,行,阿旺你听见了吧,你恩公要点水,热的,快去快去!”


    阿旺收了牙,挠挠脑袋:“啊?恩公说话了,我咋没听见……”


    他离开,故今松开手:“你要告诉他是我们不小心用了传送阵,那我们就更难了。”


    否然用手背狠狠擦嘴,擦红了才张口:“是我们用了他的传送阵,他才会受伤,他根本就不必跟着我们耽误时间。”


    “什么叫耽误时……你告诉他,他就要跟我们没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报完恩自然就走了,皆大欢喜。”


    “谁欢喜?抱春楼既然古怪危险,那就更应该告诉他真相让他尽早离去!”


    “呦!”故今阴阳怪气:“你知道?这么担心一个妖的安危,叫你几声恩公真就把自己当恩公了,对他性命负责到底是吧,咱们两个命就不算命?”


    否然站上凳子:“强词夺理!事情根本没到那个地步!”


    故今也站起来:“到那个地步就晚了!”


    门突然推开,阿旺进来,端着一盆热水看着二人。


    故今:“……”


    否然:“……”他低头一看,耳垂红了,连忙从凳子上下来。


    阿旺惴惴把热水端过来:“恩公,热水……”


    “给我!”故今一把抢过,拧着帕子浸湿,水流哗啦啦,否然板正地坐在椅子上,梗着脖子,气还没顺,脸被湿帕糊了一把,脑袋上传来声音:“药呢?!”


    “松开……哦,握自己……呜呜呜能擦。”


    见故今松开他去摸美人榻,否然连忙拦住:“不用你,我自己可以!”


    故今把湿帕扔回盆里,冷脸坐着看否然涂药,阿旺把盆端出去倒水,故今出声:“不能让阿旺知道千里归音是你的……就不能让他看见,他走了我自然会给你。”


    “铛啷”一声,否然失手碰到装药的瓷瓶,紧紧咬住唇:“千里,千里归音是我的,你没有权利拿着,还我!”


    故今再次露出了冷硬的姿态,对付小孩,她一贯随心所欲。


    “说什么都没用,由不得你。”


    否然捏紧拳头。


    吵架要站在凳子上,挥出去的拳头虚弱无力,身体里一丝灵力都没有,连如同凡人的故今一只手都能制住他。


    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咬着牙,看着故今。


    门又吱呀一声,阿旺再次回来,左脚进屋步伐开始踌躇。方才气势热火朝天的二人像极速入冬,气氛急转直下,他不敢发出声音,屁股搭在凳子边角,左看右看。


    故今谁也没看,指尖点了点桌面,琢磨着:“什么地方能买到防身的东西呢?”


    阿旺找到自己能说话的地方,终于松了口气:“符箓法器,鬼市都可以买……现在就可以去,鬼市夜间开门。”


    “你知道怎么去鬼市?”


    阿旺点头。


    故今迟疑道:“没钱也能买东西吗?”


    阿旺拍拍胸脯:“我有钱,而且看好了也可以以物换物。”


    “你有钱……”故今挑起眉头,伸手:“医馆和抱春楼的契银还我,十两……不,二十两。”


    阿旺:“……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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