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发长辫子的青年僵硬着脸推开门,手中提着一袋子绷带,像是走神一样精神飘忽,他尽量踩着长度相同的步伐,卡顿着走到工位上坐下。
在掏出表发现刚好过去十分钟,一秒不多,一秒不少后。他才摊开桌面上累积的文件,从第一张开始书写。
抱着一摞文件摇摇晃晃的白发青年走过,迟疑一下又后退回来,有些拘谨的关心道:“那个,国木田先生,你还好吗?”
“嗯,敦啊,我还好。太宰那家伙呢?”
被称为国木田先生的金发男人抬起头,扶了下微微下滑的眼镜,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后脸色平和下来,虽然在念到太宰这个名字时语气还是有些咬牙切齿。
太宰,太宰治,武装侦探社的成员,一个有着惊人智慧但却不务正业的男人——
“在这里!哦哟,国木田君,这就是给我的绷带吧,真是友善到我要哭了啊。”
似乎是因为听到自己的名字被提起,一个青年从茶水间走出来,一头蓬松的黑发与鸢色的眼睛,身着沙色的风衣。脚步格外轻快得靠近国木田的办公位,毫不客气地打开袋子捏了捏每一个绷带,像在进行与绷带打招呼的仪式。
国木田独步额角轻跳,为青年不着调的语气而羞怒:“你这家伙,要不是打赌输给了你我才不会给你买这种只是会纵容你浪费的器材!快去把上次的任务总结写出来啊。”
原本就意识到了的。
原本就该意识到的。
这家伙死缠着非要跟他打赌,肯定没有安任何好心。
国木田独步深吸一口气,回忆起十几分钟前太宰治恳求一样睁着双眼要和他打赌的情形,在他一口回绝后,太宰治,太宰治他——
给出了一个对国木田来说无法拒绝的赌注,青年轻快的声音仿佛还回荡在耳边:如果国木田君赢了,我以后就不再尝试任何自杀行为,同时贯彻国木田君的工作法则,做到跟国木田君一样遵守时间。
早该意识到的,哪有那么好的事呢。一时被打动入局的下场便是今天的计划都被打乱,花了十分钟跑去给这家伙买绷带。
“嗯?国木田君,你是不是没有认真挑选——”
“嗯?”
国木田独步捏紧钢笔,气势汹汹地看向太宰治,中岛敦早在察觉情形不妙后匆匆抱着一摞文件离开。太宰治眨眨眼,一脸无辜的派头:“可是国木田君,这些绷带居然有两种款式啊。”
“啊,是这样啊。”
突然回想起来什么,国木田汹汹的气势退却下去,显然,没有买到对方常买的绷带还是有让他纠结,可如果再跑去别的店购买绷带的话,所花的时间就要远超十分钟了,那会再次给国木田原本规定好的计划带来一次沉重打击。
国木田带着那种挣扎如此叙述道:“店员小姐说你原本常买的那一款余量只剩一卷了,还未来得及进货。”
没错,时不时翘班买绷带的太宰治已经被店员熟识,对于一个在初次见面就邀请人一同殉情的人很难不印象深刻。相应的,偶尔会在门口等待他的国木田独步也落了个眼熟。其实武装侦探社内部是有医务室的,至于太宰治为什么不去那里索要绷带,那就是一些,稍微不能说的秘密了。
太宰治对国木田独步流露的挣扎有所察觉,毕竟这种结局就是他引导而成的,他以一种刻意黏糊的恶心腔调道:“我倒是不怎么挑这个啦,毕竟是国木田君亲自给我买来的,我会都好好珍惜的啦。那款绷带据我所知,除我以外很少有人买啦,藏得也很隐蔽——真是的,本来还以为至少会剩两三卷呢。”
为什么要每一句话尾都带那种听着很具少女心的JK语气词?国木田独步额角抽搐。不,还有所以你已经预料到那款绷带快卖空了,故意让我去那里纠结的吗?换做别人可能不会让国木田想太多,可这个人是太宰治啊。
不过,“说起来,那位店员小姐提到过一句,有一个行色匆匆的男人居然有跟你同样的爱好,已经拎着半袋绷带了,却还是走进来要求把所有款式的绷带都拿一卷,真是无法理解的爱好。”
缠绷带难道已经成为一种潮流了吗?偶尔也会有种跟不上流行的感觉啊,说到最后,国木田的话里难免掺了些感慨,不过这种潮流还是算了吧,他可没有在理想里计划要勇跟前线时尚的打算……暂时没有。
“这就是潮流了呢,要跟上时尚的步伐才对啊国木田君。”
太宰治似乎从国木田的脸上看出了对方未言明的话语,脸上带着怂恿般的笑容,眼神却带着些捉摸不透的思考。他用手指捏出那卷款式唯一的绷带,从被封好的开头扯开,拿着那卷绷带在胳膊上比划。
**
灯光的照射是惨白的,铺在地面像给尸体的存在渲染一种恐怖色彩。津岛修治略带困倦地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扯着精心挑选出的那卷绷带,边比划着边慢慢在手腕上缠了一圈又一圈。他身上是一身崭新的衣服没错,但换的时间太晚,泡过水的旧衣服曾经湿哒哒黏在他的身上,直至被体温熨得半干。
后遗症状便是如此诞生的,经由落过的水,秋天的风而带来一阵滚烫,他原本就不算上健康的身体逐渐开始升温,像头颅里的大脑在蒸一场桑拿,他心不在焉地想。
偶尔也会想要尝试发热自杀法,但这种落后的自杀方式在大多数情况都只会让大脑的运转变得格外缓慢,对大脑的损伤又不会直接让他死掉。
啊啊,好麻烦嘛。
如果不被横插一脚捞出来的话,说不定现在已经得偿所愿,心怀感恩地见到三途川的河水了呢,明明距离死亡只有一线之遥,意识都已经昏昏沉沉,即将失去理智了。可偏偏就是有那种突发的阻拦因素,真糟糕嘛。
发热的症状给他带来了一些说好不算好,说平静又称不上平静的负面症状,即便刚刚还对这个崭新的世界燃起些兴趣,又在瞬间趋近于零,他堪称冷漠地审视自己的内心,发现一片空洞中什么都没能存活,只有些深邃的抱怨,诉说着对死亡的期待。
以及,不被死亡眷顾的怨恨。
打住,这是一种发热带来的虚无状态吧,渴求死亡可不能对死亡有任何怨词,瞎说的,嘁。他神色恹恹地扫过地面上的几具尸体,渗出的血液在氧气的反应下已经逐渐变得更深。他把绷带在手腕上打了个不算太规整的结,随后冷漠地看向小田守业,这里除他以外,唯一活下来的,胆小且懦弱的人。
小田守业看向他的眼中带着恐惧。
啊,这也不奇怪,毕竟对方心里称呼他说不定都用上魔鬼那种词了,真失礼啊,居然过度魔化他。
小田守业被一双空洞的双眼审视着,牙齿几乎发颤,后背逐渐渗出汗水。觉察到他的恐惧,津岛修治扫兴般挪开视线,继续注视着地面上的尸体,良久,以一种模棱两可的态度开口:“说起来,你足够幸运啊。这个组织里现在说不定只有你一个人存活下来了吧,恭喜你啊,从可怜的打工人晋升为一方组织的小首领,接下来没准有更多的机会等待着你呢。与你对比的话,什么都没获得的我还真是不幸运呢。”
津岛修治以一种平静的语气如此叙述,话语虽然有刻意拉长音调,可由于语气的无情感,听起来没有任何鼓舞感,反倒像掺杂一种讽刺。
不过这椅子坐得有些不舒服啊。他直起身子,向后挪挪,依靠在椅背上,唔,舒服一点点。对于这把椅子来说,他的身形太过瘦小,这使得他整个人几乎笼罩在椅背所投射下来的阴影中,无端增加一种阴郁的氛围感。
小田守业不能理解对方的鼓舞与否,只是那讽刺实在过于清晰,分不清是意指前半段还是后半段,他喉头耸动,由于紧张所分泌的唾液几乎堵在喉咙里,他小心翼翼瞄着对方的脸询问:“存活下来不是一件好事吗?”
真是熟悉的论断啊,津岛修治平静地想。基本上所有见到津岛修治的人,在得知他对于死亡的追求后都会说出这句话,这些匮乏的,所谓正常的话语,他始终无法理解,就像对方无法理解他一样。
如同天生存在的某种隔阂,津岛修治始终与所谓的正常相处两边,或许谁也没办法走近谁的吧。
津岛修治平静道:“才不是呢。”
“谋划已久的自杀阴差阳错被打断这件事我很不爽的。”
话语的最后,他的声音明显低了下来,语气似乎一种实质的冰,冻结了小田守业的语言能力。偏偏这种恐怖的话,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态度在,像是如实叙述自己的感受一样,不如说就是在叙述。
小田守业一时无法开口,他被冻结的喉咙无法支撑他的发言,他想要逃离这里,可脚也不听使唤,他的证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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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枪,全部能让他有些勇气作出逃离的事物全都被对方掌控。
津岛修治不需要看向对方便能知道对方的念头了,唉,真讨厌嘛!他稍微收敛了些那深邃的冰冷,压抑在内心深处,无趣地摆出些少年该有的态度,从发热的大脑里挑出一个比较重要的词汇来:“你对港口黑手党的了解有多少?”
小田守业从被冻结的状态中惊醒,在大脑理解了对方的话语后,几乎是有些惊悚的边回忆边开口:“港口黑手党对我们这种小组织与其说是一个庞大的组织,倒不如说像是一个帝国。不过我对于港口黑手党的了解不算太多,他们最近惹上了什么别的麻烦,应该无暇顾及我们的。这是...我的首领说的,所以这次首领选择在这里交易一些港口黑手党禁止的货物。”
“港口黑手党组织构成的话,似乎是以一位首领为核心,那位首领的情报我们目前没有掌握。下设五个干部位,似乎还有那种类似军警的武装部队?名字好像是黑蜥蜴……啊,五位干部的消息很少。目前的话,一位干部似乎是女性,手段也格外恐怖。除了这位之外,我的首领曾经说过有一位干部是靠金钱上位的,以及还有一位很有威慑力的干部,港口黑手党的重力使……”
重力使…津岛修治一边听着小田守业的叙述,一边无趣地扒拉了几下缠好的结。
在还未来到这个世界的几天前,他曾经被「羊」的成员堵住,本以为是什么打劫之类,结果却是邀请,当时那几个小鬼信心满满地说着什么:啊,我们老大可是有操纵重力的能力,能碾碎所有人这之类的话来邀请他加入。
而很明显,津岛修治对加入一个未成年组织毫无兴趣,他跟这世界上大多数人都聊不来,哪怕年龄相同的小鬼也没什么好聊的。
那几个小鬼明显就是把那个老大当做组织卖点,或许只是当做一件兵器也说不准。在那几个小鬼的话语中,他构想出整个「羊」给他的感觉:依靠庇护便以为成了狼的羊。真是愚昧,这个组织很愚昧,「羊」的首领显然也聪明不到哪去。津岛修治当时连任何伪装都懒得扮上,给予的回答只是冰冷的五个字:没什么兴趣。
那么,这个港口黑手党的重力使会与八年前「羊」的老大有什么关系吗?毕竟这个世界「羊」已经不存在了吧。
暂时存疑。
小田守业苦思冥想讲出所有自己能回忆的情报后便停下,一边注视着津岛修治的脸色一边小心翼翼:“您…要与港口黑手党为敌吗?”
所以才说无法理解嘛,都已经加入违反港口黑手党规定的组织了,还这么怕港口黑手党说出来很丢脸啊。不过偶尔也是会有这种情况的了,但是那么渴望生的话,就不要在开始便抱有侥幸心理做蠢事嘛。
都怪下意识要分析这种人,感觉自己都变迟钝了。
津岛修治不被察觉的停顿了一下,撇了撇嘴,突然苦大仇深般看了小田守业一眼,这时收敛了那种冰冷的他,看起来便真的像一个普通少年般了,这也体现在小田守业居然没有被那一眼吓得跌倒在地。
津岛修治拉了拉缠绕在手腕上的绷带,似乎随意般问道:“没有被称为‘港口黑手党的大脑’的角色吗?”
小田守业仔细回想,从脑内搜寻了几番,却都没能找到相关内容,他迟疑道:“或许您在指港口黑手党的首领吗…?”
要说大脑的话对应的也只能是首领那个角色了吧。
津岛修治拉扯绷带的动作停顿,些微地晃了晃腿,眼神晦暗不清一瞬,只是眨眼便过去,对坎坷等待他回复的小田守业点了点头。
港口黑手党的首领他倒是有一些听闻,全部来自于之前那个世界,先代首领因意外逝世后登位的男人,听说之前是医生之类角色。上位之后,连他都深觉此人手段雷厉风行,理性与逻辑并存。效果也是显而易见,那些先代所留存的腐朽制度被逐一废除,更适合里世界的一套规矩正在逐步制定。倘若要说此人是大脑,那确实很合理。
也正因如此,津岛修治断定:这个世界与他所在的世界并不是同一走向。
他所说的‘大脑’指的并不是港口黑手党的首领,而是江户川乱步。
那位在传闻中一眼就能看透所有隐瞒的无异能者,被誉为里世界的完美犯罪专家,仅仅八年,如果是那个人的话,绝对不会埋没在时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