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你要干什么!”尖细的声音拍打在侯明耳边,将他从幻想中拽了出来。
侯明愣了愣,他看着自己正抓着吴良那孱弱的手臂,想说出口的话却被死死封闭在心中,如何都说不出来。
他想起保密协议上的违约金,想起一连串的缴费欠单,想起自己来到联邦Z0区势必要攒钱安装脑机接口的决心。
心里的底气逐渐不足,握住吴良手臂的力气也渐渐消失。一股若有似无的无力感顺着复杂情绪攀附在侯明内心深处,扎根发芽。
吴良挣脱出侯明的束缚,跳着脚,气急败坏地将手掌用力甩向侯明的头。
“啪”
清脆的声音响起,侯明偏过头,脸上迅速泛起了热辣的疼痛。
他的视线正好扫向02号病人那个中年妇女麻木不知所措的眼神,一股莫名的羞耻、屈辱,掺杂着些许委屈的情绪迅速爬满整个身体。
逃跑,快点离开这里,快点离开这里!
心中的声音不断控诉叫嚣着,侯明挪动着脚步,快步逃离了这里。
阴沉沉的乌云掩盖住灰黄的太阳,光脑弹出提醒,提示着市民联邦Z0区将于晚间下一场酸雨。
侯明麻木地走在喧闹的市区街道上,肩膀的沉重压弯了他的脊椎,他低着头,只觉着周围路人的笑脸突然变为嘲弄,不断地指责嘲笑自己。
好重啊,身体好重啊,就像吃了一吨秤砣,身体不断向下的沉重感就快要让自己透不过气。
“叮咚”
光脑提示音响起,侯明神经质地警惕扫了周围一眼,走到偏远的巷口。
确认周围没人后,侯明忍不住咬上左手指甲,他单手点开消息,是母亲发来的。
“吃饭了吗?一个人在外面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侯明继续啃咬着指甲,将昨天没看完的消息翻了出来。
“工作找到了吗?实在不行就回家吧,你表姐说现在年轻人都不好在大城市找到工作。妈手头还有点积蓄,妈知道你有志气想闯荡闯荡,但如果压力太大还是回家吧,妈妈永远是你的后盾。”
“啪嗒”
拇指上被咬出的鲜血混杂着眼泪掉在光脑屏幕上。
突然,屏幕上的文字扭曲变形,红色的血迹犹如蛆虫的触角不断增添其中的恐吓。
“寄生虫!废物!!!!!!!!!!!!!!!”
血红色的惊叹号不断蔓延溢出,侯明惊惧地大叫一声,狼狈地瘫倒在地上,他颤抖着将光脑扔了出去。
随后便快速从地上爬起,他低着头,紧张地啃咬着指甲,鲜血和泛白的皮肉不断向外翻涌,侯明却毫无知觉般,眼神中只剩下惊恐和紧张。
“我不是废物,我不是废物,我要攒钱,攒钱装脑机接口,我不是废物,我要攒钱,我要攒钱……”
侯明再次意识清醒时,发现自己已经回到出租屋里。他躺在狭小的床上缩成一团,窗外的酸雨不断淅淅沥沥地下着,树枝拍打在窗户上,犹如魔鬼的呼唤。
他啃咬着自己的手指,强行睁着眼睛不肯睡觉。因为只要一闭眼,陶瓷罐子中的红黑环节色虫子就会蠕动着鲜红细密的脚,爬满他的全身,让他喘不过气。
耳畔的嘲笑声接连不断的响起,布满红血丝的双眼前出现模糊的黑色幻影。
那黑色幻影一会变成02号病人的模样,一会变成母亲的模样,一会又变成吴良歇斯底里的神经模样,一会变成路人嘲笑指责的夸张笑脸……
窗外的酸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就像毫无尽头的酷刑,一点点如凌迟般折磨着侯明脆弱的精神。
酸雨下了一整夜,第二天的太阳却意外高高挂起,将整个城市照的熠熠生辉。
侯明顶着黑眼圈,紧张地坐在吴良的会诊室里。窗外明明晴空万里,可诊所里却依旧阴冷灰暗。
“年轻人,吃不了苦,我能理解。”吴良嘴角泛起一丝诡异的笑意,他眼中闪着精光道。
“保密协议中有写,无故旷工,工资减少一半,你可以回去继续做事了,中午记得把药送来!”
侯明麻木地点了点头,他走出会诊室,眼神正好对上了坐在大厅的02号女人,只不过这次,他没再多管闲事。
“以后不许吐在诊所里!!!!再让我发现,就继续罚钱!!”
尖细的声音从会诊室中传来,侯明抖了抖受到惊吓的身躯,低着头,手中拿着黄铜钥匙转进左侧走廊,走向那扇隐蔽的小门……
*
“咔哒”
随着机械锁芯的转动,医院走廊尽头的隐蔽小门慢慢被打开。
走廊的白炽灯光亮撒进封闭的小屋中,卜霖皱眉走到长桌前,拿起了长桌上尚未开封的陶瓷罐。
她打开陶瓷罐,看到了侯明记忆中的红黑环形相间的虫子。
那虫子缩成一个圆圈,细密鲜红的脚仿若毒刺般围绕在圆圈内里。
确实是条长得丑了些的普通毒虫,但也不至于让侯明如此恶心畏惧吧,难道是因为黑影怪附体后加大了侯明内心的恐惧情绪吗?
卜霖将陶瓷罐放回长桌,她暗自思忖间走到了置物架前,大小不一花色不同的陶瓷罐子摆在上面,粗略看上去好像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她仔细观察着,突然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其他几排置物架都有明显被翻动过的痕迹,这些应该是侯明在工作时留下的痕迹,但置物架最上面一层的架子上却落下一层灰尘,像是从来没有被动过。
不应该啊,这里的置物架并不高。
以侯明的身高来看,分明是拿最上面一层的陶瓷罐最方便,为何反而在这么长时间的工作中他却一直弯腰拿下面几层的陶瓷罐呢?
卜霖随便拿了一个最上层置物架的陶瓷罐,打开后发现里面竟然是空的。
她皱了皱眉,继续拿下一个陶瓷罐,毫不例外依旧是空的。
她继续打开最上层置物架的陶瓷罐,直到她拿起最深处的玄色花纹陶瓷罐,这罐子拿在手中的瞬间,卜霖感受到了一种异样的熟悉感。
她将玄色花纹陶瓷罐放在长桌上,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陶瓷罐的盖子,只见微弱的灵气从陶瓷罐的母虫躯体中溢出,几颗淡黄色的卵围绕在母虫躯体身旁。
卜霖盖上陶瓷罐,面色凝重,她好像明白了吴良把侯明雇来干这份虫子工作的真实意图了……
*
白炽灯忽明忽闪照在候诊大厅,将原本就闭塞阴冷的诊所衬得更加昏暗。
“药!我的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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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锐的喊叫声和拍打桌子的气愤声从会诊室传来,回荡在空旷的候诊大厅中。
不一会,一个面色黝黑,身穿白大褂的矮小男人从会诊室中走了出来,脸上带着愤恨和神经质的扭曲神情。
卜霖坐在空旷大厅的公共座椅上,她晃了晃手中的玄色花纹陶瓷罐,表情好像一无所知的孩童般顽劣,可她的眼神却透着冷漠与锐利。
“这就是你的药吗?”
干脆利落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吴良即将发作的愤怒谩骂。
吴良停住脚步,他注意到候诊大厅中的病人和飘荡的黑影怪消失不见。
“小侯,侯明呢?”吴良问道,但他的视线却如毒蛇般死死盯在卜霖手中的玄色花纹陶瓷罐上。
卜霖从公共座椅上起身,将黄铜钥匙从身侧拿了出来,朝着吴良眼前轻轻晃了晃。
“我猜你不是真的想找侯明,而是想要侯明身上的这个东西吧。”
吴良瞪着那双红棕色的眼睛,他伸手去抓卜霖手中的黄铜钥匙和陶瓷罐,却被卜霖闪身一躲,扑了个空。
“让我猜猜,你为什么这么急躁呢?是因为母虫很快就要培养成功了吗?”卜霖看着手中的玄色花纹陶瓷罐子,又漫不经心地瞥了气急败坏的吴良一眼,眼神中透着厌恶。
“给我!给我!!那是我的!!!!”歇斯底里的尖细喊叫声传来,被戏耍后的吴良彻底失去耐心,直接朝着卜霖扑了过去。
卜霖眼神一冷,将迎面扑过来的吴良踹倒在地上。修仙十几年,灵气吸入的不多,基本功她却练的扎扎实实,一般人别想轻易近她的身,况且这个趴在地上瞪着自己的吴良根本不是人。
“给你?给你去培养更多黑影怪吗?让你想养蛊一样创造出更多个“侯明”吗?“卜霖踩在吴良背上,愤怒地说道。
人形黑影怪腐蚀自己时带来的复杂感受仍旧清晰印在体内,她感受着侯明的紧张,感受着侯明的恐惧,感受着侯明压抑在心底的愤怒,甚至还感受到了萦绕在侯明心头带着他越陷越深的无力感。
“你,你,你到底是谁?”吴良眼神毒狠地瞪着踩在他背上的卜霖。
卜霖没有回答,而是自顾自地继续道:
“用黑影怪腐蚀误闯入这里的病人神智,又嫌弃效率太慢,直接招来了为你做虫子工作的侯明。先是让黑影怪依附在侯明的身上,再用一层层锁链为侯明戴上狗屁规矩的“脚镣”,最后再让他每天和最恐惧的虫子相处在一起,用高压和莫名的辱骂把他逼到情绪崩溃……”
“我给了!“歇斯底里的尖细喊叫传来,”我给了那些病怏怏的人最宝贵的粘液,我给了侯明,我给了侯明钱!钱,他不是最想要钱吗?我只是顺水推舟罢了!”
卜霖脚下更加用力,痛苦的哀嚎声传来。
“你给病人的是毒药,至于你给侯明的?你甚至没有给他应得的那份钱。”
“你,你,你到底是谁,你究竟想要什么?你要母虫吗?你要钱吗?难道,难道说你要,你想要灵气?”吴良瞪着那双大到快要掉出来的红棕色眼睛,脸上却如同魔鬼般露出夸张殷切的谄媚神情。
卜霖眼睛黯淡了一瞬,她嘴里慢慢吐出几个字:
“公平,我要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