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哒”
随着机械锁芯的转动,医院走廊尽头的隐藏小门被打开。
“这里,就是你工作的地方。侯、侯明?”穿着白大褂的吴良医生神经质地瞪着大到凸起的眼睛,对着侯明说道。
“您叫我小侯就行。”侯明回答道,他弯腰跨过低矮的小门,跟着吴良走进了屋里。
这间屋子很小,没有开窗,屋内只摆放了一张长桌,和几个置物架,置物架上摆满了大小不一的陶瓷罐子。
侯明抬头看了看,他甚至觉着自己只要抬手就能摸到天花板。如果关上小门,这屋子里恐怕只会显得更加压抑闭塞。
吴良拿起置物架上的小陶瓷罐,他眼神紧张而略显不满的看了看侯明,又看了看没有关闭的小门。
侯明愣了一下,又很快心领神会,他走到门前,关上小门,拧上防盗锁。
咔哒,小门自带的防盗锁落锁,侯明满意的拍了拍手。
“还有防盗铰链!”
尖锐地喊叫传来,吴良将罐子放回置物架,仿佛跳脚般快步走到门前,一把推开侯明,将小门的铰链拉上。
吴良瞪着那双红棕色的凸起眼睛,愤恨地瞥了侯明一眼,随后又紧张兮兮地走回置物架。
侯明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深吸一口气后,转过身。
只不过回头时,他却觉着关上门后,这间屋子果然变得更加压抑闭塞了。
*
“哇,我真想不明白老板为什么要给我的工作间装那么多锁。如果真的为了安全,直接安装智能锁不好吗?”
下班路上,侯明拿着光脑在网友群里吐槽,群里聚集着各种跑来联邦Z0区找工作的年轻人。
“也许是老板奇怪的小癖好吧,这世道什么人都有。”网友A回复道。
“你找的是什么工作,还招人吗?”网友B问道。
“小诊所的工作,一共就我和老板俩人,应该不招人了。别提了,这份工作的内容太恶心人,要不是我签了雇佣合同和保密协议,付不起违约金,我是绝对不可能在这干下去的。”
“别这么想,朋友,一切都是为了攒钱装脑机接口。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网友B打趣道。
“是的,一切都是为了攒钱装脑机接口,加油吧。”
侯明输入最后一段话,还没来得及关闭光脑,就撞上了前面的路人。
“哎,你这人怎么走路呢?都快走我身上来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实在是对不住,我刚再回消息。”侯明低头道歉,态度诚恳。
路人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冷哼一声,没再继续纠缠下去。
“叮咚”
光脑提示音响起,侯明揉了揉越发沉重的肩膀,走到了街道稍微偏僻的角落,点开光脑信息。
“您的房租水电储蓄就要用完,请尽快缴费……”
侯明翻了翻一连串催缴的短信,只觉着烦闷不已。他的肩膀也越来越沉重,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趴在了他的背上……
这个突如其来的念头吓到了侯明,偏僻角落的灯光忽明忽暗,侯明咽了口口水,缓缓转头朝着身后的肩膀处看去。
“叮咚”
光脑提示音再次响起,吓了侯明一大跳,他捂了捂自己的胸口,迅速朝着肩膀后面看了一眼。
什么嘛,根本什么东西都没有。
也许是他干那份恶心的工作一整天,神经高度紧张,都开始自己吓自己了。现在都是科学社会了,哪还有那么多神神鬼鬼的。
侯明点开新消息,是母亲发来的。
“工作找到了吗?实在不行就回家吧,你表姐说现在年轻人都不好在大城市找到工作……”
侯明皱了皱眉,没将信息看完就直接关闭了光脑,他将光脑塞进衣服口袋里,重新走上了回出租屋的路。
*
新的一天开始了,灰败的太阳半亮不亮地挂在天空上,整座城市显得阴沉沉的。
侯明站在诊所门口踌躇不前,他深吸一口气,最终还是推开了诊所的大门。
诊所大厅中坐着零星几个呆滞麻木的病人,他们手中拿着挂号单,神情痛苦。
“02号病人请到会诊室就诊,02号病人请到会诊室就诊……”
没有人回应,呼叫器就这样一遍又一遍的叫着。
侯明脸上流露出迟疑的神色,最终他还是停下拐进走廊的脚步,走到大厅公共座椅前,挨个寻找手中拿着02挂号单的病人。
因为病人并不多,所以他很快就找到了02号病人,那是个神色忧愁但眼神空洞的中年女人,看起来和他母亲差不多的年纪。
“到您的号了,您可以去会诊室了。”侯明动了恻隐之心,他放软语气,耐心提醒道。
“哦……哦,谢谢……谢谢你,年轻人。”中年女人像是刚回过神来,她看了侯明一眼,眼神中泛着迟钝。
“不客……客,哎呦,谁啊?”侯明还没回答完中年女人的话,就感觉后颈传来一阵疼痛,他生气地向后望去,却见比他低了一个个头的吴良脸上更是神经质的愤恨。
“你,你迟到了!”吴良用力戳了戳左手手腕的机械表,红棕色的眼睛像是恨不得要瞪出来。
侯明凑近去看,只见吴良的手表指向9:01分,比规定上班时间多了一分钟。
侯明很想争辩些什么,比如他早就进诊所了,比如他刚才是在帮助病人。但对上吴良那张歇斯底里的脸时,侯明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放弃争辩,沉默离开公共大厅,拐进走廊。
“还有,做好!做好你自己的工作!别多管闲事!”尖细的喊叫声从身后空旷的候诊大厅传来,那声音就像装了立体环绕特效一样回荡在侯明的耳边。
侯明低垂着头,从衣服口袋翻出那把黄铜钥匙,转动锁芯,打开小门,走了进去。
歇斯底里的尖细喊叫消失在耳边,侯明揉了揉沉重的肩膀,耐心关上小门,拧上防盗锁,最后将铰链挂上。
肩膀突然变得有些痒,侯明挠了挠肩膀,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他将黄铜钥匙放进衣服口袋,戴上长桌上的医用防护镜和防护口罩,又双手戴上医用胶质手套。
他看了看摆在置物架上的陶瓷罐子,眼神变得颤抖且恐惧。
如果说吴良的存在只是让他感到厌烦,那么接下来要做的工作才是让他真正感到恶心和惧怕的源头。
*
“你要轻轻挤压它的躯体,把挤出来的分泌液收集到这些透明小药瓶里,每天中午之前送到我的会诊室。”
吴良贪婪地看着放置在托盘中蠕动的虫子,他轻轻抚摸着虫子的躯体,仿佛在抚摸什么绝世珍宝。
侯明将放在长桌上的小陶瓷罐放倒,一条红黑环形相间的虫子摆动着密密麻麻的鲜红色脚,爬到了医用托盘上。
昨天吴良抚摸虫子时的陶醉神情还深刻印在他的脑海中,侯明皱着眉,紧盯着这条颜色艳丽不断蠕动的虫子,实在想不明白究竟哪点会让神经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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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良陶醉其中。
事实上,明明昨天已经看过吴良的示范操作了,但今天真的准备上手去做时,他还是感受到了莫名的恶心和恐惧。
侯明的喉咙发干发紧,眼看虫子就要爬出医用托盘之外,他回想起刚才吴良说他上班迟到时候的歇斯底里,咬咬牙,闭眼直接抓了上去。
侯明左手摸到了虫子外边一圈坚硬层叠的硬壳,右手摸到了虫子柔软粘腻的虫腹。
虫子感受到外部的压力,躯体不断扭动变形,同时释放分泌液体。
侯明紧闭双眼,他甚至能感受到虫子挣扎时那细密纤长如绒毛般的脚,不停扫过自己的掌心。
那虫子分泌出的粘腻液体顺着他的胶质手套滴落在医用托盘上,发出微小的声响。
寂静,憋闷,恐惧,各种复杂的感受一股脑充斥在侯明的脑海里,他越是不敢睁开眼睛,越是能清晰感受到自己急促呼吸下喉咙的窒息。
过分放大的感官化身为想象的源头,不断在侯明脑海中编织出更多的恐惧。
肩膀,肩膀好痒啊,就像有什么东西钻了进去。
停下来,就停下来歇一会挠挠肩膀的痒,等肩膀不痒了再继续工作。睁开眼吧,睁开眼吧,睁开眼看看吧,脑中的念头不断泛滥溢出。
侯明深吸一口气,大着胆子睁开了眼睛,手中蠕动着鲜红细密脚的虫子不断挣扎。
侯明看到了虫子身上不断溢出的粘腻汁液,也看到了虫子挣扎时躯体爬满了他的整个手掌。恐惧化为实质性的视觉体验,生动展现在他的眼前。
胃中未消化的早餐不断向上翻涌,喉咙处越来越紧的堵塞感不停捏紧他的呼吸。
呕,侯明控制不住弯腰干呕了一声。
他将虫子扔进小陶瓷罐,盖上盖子,甩掉了手上粘腻拉扯的胶质手套,拉扯间右手不小心沾上医用托盘上的粘稠液体。
呕,胃中的酸液不断翻涌,侯明扶着长桌,忍不住又干呕了几声。
他用手臂擦了擦眼眶溢出的几滴生理泪水,急切地跑到小门前,用干净的左手扯开小门的铰链,拧动防盗锁,推着门把手冲了出去。
侯明快步跑到走廊的垃圾筒前,他抱着垃圾筒跪倒在地上,吐了个昏天黑地。
好痒啊,肩膀还是好痒啊,他瘫倒在垃圾桶旁,右手不断挠着左侧的肩膀。
突然,左侧肩膀的痒意,变成了更为尖锐的疼痛感,他被这突如其来的疼痛刺激的清醒过来。
他扒着衣服转头去看肩膀,只见原本光滑平整的肩膀皮肤快速泛起了一大片红印。
他站了起来,发现原本正常的右手也红肿起来。
是不小心沾上虫子粘液的那只手,那粘液不是药,那粘液是虫子的有毒分泌物!
愤怒,莫名的愤怒出现在体内,这个吴良,竟然让自己做这么危险的事。他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皱,不管不顾地冲进另一侧走廊的会诊室里。
会诊室中的02号中年妇女病人正拿着吴良递过的透明小药瓶,刚准备放进随身携带的包中,就被冲进来的侯明夺走,将透明小药瓶摔在地上。
吴良惊惧交加地站了起来,快步走到两人之间,视若珍宝般小心翼翼将透明小药瓶捡起,他指着侯明,尖细气愤的声音随之响起。
“你!你!你!”说话间,手臂就要朝着侯明的头上挥去。
侯明一把抓住吴良的孱弱手臂,眼中是如何都阻挡不住的愤怒情绪。
“我不干了!等着我向媒体举报揭露你的恶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