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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长幼有序

作者:八月寒酥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苏觅云一路飞奔至玉堂宫,宫内常侍见她急匆匆地去而复返,跑得发髻微乱,额间生汗,不由奇怪道:“苏女郎可是忘了什么东西?”


    “王爷人呢?”苏觅云无视他,径直朝内殿行去。


    常侍赶忙上前拦住她的去路,惶恐道:“王爷正在高阁上,女郎知晓的,王爷说过您只能在外殿,不能再往里去了。”


    声音越来越小,常侍的头也越来越低。


    这话无疑是在公然打苏觅云的脸,奈何淮王下了令,便是再畏惧,也不得不拦下她。


    往日苏觅云即便心中不愿,但到底在意裴敛,不愿违背他的意思,但她其实从未惧怕过裴敛。


    一起长大的兄长向来对她疼爱有加,温柔耐心地教她断文识字,幼时夜夜哄她入睡,带她游玩四方。只是自从知晓她的心意,父亲为了她将裴敛除出苏家族谱后,他才刻意与她疏远。


    她看向面前常侍的眼神阴沉如墨,声调虽细却如割喉的绳索:“你知道若我当真要进,你拦不住。”


    常侍吓得跪了下去,抖如筛糠:“女郎……女郎何苦为难奴……”


    即便人人都知裴敛对苏觅云无意,但裴敛从未否认过他二人之间的兄妹之情,更何况苏觅云还是苏崇之女,他再不长眼,也不敢随意招惹。


    苏觅云冷笑,给润雨递了个眼神后,绕开跪地不起的常侍,径直朝着殿后高阁而去。


    常侍起身欲拦,却被润雨死死抓住袖子。他急得跺脚,见润雨也颤着身子摇头,二人都在对方眼中看出了身不由己。


    没了阻拦,苏觅云畅通无阻地走到了高阁下。


    裴敛喜静,玉堂宫中宫奴不多,且大多都守在前殿。但她知道玉堂宫宫檐之上,每一处暗角都蛰伏着暗卫。只是这些暗卫只听裴敛命令,无令绝不现于人前。


    因而即便是她父亲,也不知裴敛手下究竟养着多少高手。


    她站定,仰面看着火塔般的高阁,心中五味杂陈,方才来时的怒火在这片烛海之中也渐渐化作酸涩。


    她深吸一口气走进高阁,可还没来得及踏上蜿蜒而上的木阶,身前却突然横亘出只手,拦了她的去路。


    一抬眼,竟是浑身散着甲胄冷光的寒鸦:“女郎,王爷下过令,旁人绝不许上高阁。”


    “我也算旁人吗?”她仰起头直视寒鸦,质问道。


    寒鸦被她看得一愣,身前的手松懈了几分:“您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却也只一瞬,他便再次肃了神色,一手拦路,一手握住腰间剑鞘,沉声道:“女郎知道王爷的脾性,若是王爷生气……”


    “不必拿他压我,”苏觅云自嘲一笑,“他脾性如何,我清楚得很。”


    她后退一步,又问:“那你告诉我,他夜夜都要上这高阁,究竟是做什么?”


    寒鸦如何知晓裴敛在高阁上做什么?


    正如苏觅云所言,裴敛每晚回来都要在高阁上呆一会儿,他奉命守在阁下,无召亦不得上楼。


    “臣....…不知。”


    苏觅云闻言却又是一笑,显然不信他所言。


    笃定寒鸦不敢对她动手,索性也不再废话,一把掀开拦在面前的手,径直上了高阁。


    阁上风大,纱罩笼着烛火,朦胧飘渺,落在裴敛身前的菩萨像上。


    菩萨左手持宝珠,右手执锡杖,盘坐于千叶青莲,双目沉沉,眉眼慈善,却隐含审视之意。


    裴敛耳目向来灵敏,在一片风摇金铎的声响中,听到了急促得略显慌乱的脚步声。


    他抬头,朝着菩萨像再次躬身一拜后,才起身整衣。


    不多时,苏觅云略带急红的脸出现在他眼前,随之而来的还有满脸无奈的寒鸦。


    “王爷恕罪,臣实在是拦不住。”


    “起来吧,自去领二十军棍。”裴敛言简意赅,走至一旁雕栏座椅坐了下来。


    寒鸦丧气称是,先行下了阁楼。


    见裴敛没赶自己,苏觅云面色稍霁,却又刻意问道:“那我呢?我违背了你的意思,是否也要去领军棍?”


    裴敛端起手边已经凉透的茶盏,饮了一口,道:“你不是军中之人,即便要罚也不用领军棍。”


    苏觅云问这话是带了女儿家的小心思,不过是想听听自己钟情之人说上一句“如何舍得罚你”,诸如此类之话。


    可偏生裴敛不如她愿,寥寥几字就断了她的念想,忆及今夜发现之事,她心头更是醋意翻腾。


    “那义兄要如何罚我?”


    “当啷”一声,茶盏放回桌案,裴敛沉声问她:“你无端闯了上来,是为了让本王罚你?若你当真无事,本王即刻就派人送你回荆州。”


    言语犀利,不留情面。


    苏觅云的脸登时被气得通红,死死捏着袖角,这一月来的委屈如洪水般涌来。


    泪水夺眶而出,她哑着声音问道:“义兄日日上这高阁,到底是为何?”


    说着,她走到木栏旁,望向不远处的之兰阁,即便夜已深了,之兰阁寝殿却还亮着。


    许久没有听到答复,她视线变得模糊起来。


    “若我今夜不曾去之兰阁,不从之兰阁走来玉堂宫,倒还不知原来义兄不允我上的高阁,竟能将之兰阁尽收眼底,里头的人,甚至那株海棠,都能瞧得一清二楚!”


    她抬手指向虚空,裴敛顺着瞧过去,眉头紧锁着不答反问:“你去之兰阁做什么?”


    可这一问却让苏觅云更为恼火,恨不得一把火烧了这阁楼。


    她朝裴敛走近,质问道:“义兄如此着急,是怕我欺负她不成?”


    她眼中带泪,又被烛火晃花了眼,行动之间竟无意撞上了身旁的菩萨像。


    眼见菩萨像就要坠地,心里一慌,赶忙伸手去捞,可那菩萨像通体以玉铸,像身描金,她根本托不动,只得眼睁睁看着它从手中坠落。


    裴敛见状箭步上前,一把掌住菩萨像小心翼翼将其扶正,随后怒声斥道:“你近来愈发无状!”


    苏觅云手腕被菩萨像砸得一阵剧痛,看着那菩萨像无辜憋屈至极。


    她又不是故意的,不过是座菩萨像,即便是摔了,难道还能抵得过她吗?更何况裴敛从不信神佛,为何如此在意这菩萨像?


    一个荒唐的念头掠过脑海,她急声问道:“你如此在意这菩萨像,难道……难道是姜泠送的不成?”


    “够了!”


    裴敛似是忍无可忍,眉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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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间仿佛有浓浓阴云,有风雨欲来之势。


    “本王不允旁人上高阁,你偏要来,既来了,就是为了说这些荒唐话?看来是本王与义父太过纵容,才让你忘了长幼有序。”


    长幼有序,不过最为平常普通的四个字,却仿佛将苏觅云的心都挖空了一块。


    这一个多月来,他就是这样,待她有礼,多有关照,却也无时无刻不提醒着她,他是长,她是幼,是亲人,而非其他。


    她抹掉眼泪,白着脸问他:“好,既然你是我兄长,那可还记得以前答应过我,无论我想要什么你都会给我。”


    裴敛额穴青筋突突直跳,一阵抽痛。


    这话他确实说过。


    他待苏觅云如亲妹,发自内心地疼爱她。年幼时,他时常会随苏崇上战场,每回离家前,苏觅云都会抱着他哭上一场。


    为了诓她开心,他归家时也会搜罗些小玩意儿给她,同她说:“不管觅云要什么,兄长都给你寻来。”


    但事已过去多年,苏觅云早已不是从前那个只会攀在他腿上哭的小女郎了,如今的她要的更多,多到超出他所能给予的范畴。


    因此他刻意疏远,望她能自己想明白,可看苏觅云这样子,不但没想明白,反倒牛角尖越钻越深。


    “你想要什么?”他压抑着不耐,终是问道。


    苏觅云却是看向之兰阁,红肿着手腕,秀指一点,坚定道:“我要那株垂丝海棠。”


    “什么?”


    “我说我要那株海棠,义兄不愿给吗?”


    裴敛深吸一口气,眉梢微挑:“你若是喜欢海棠,本王命人给你寻一株来便是。”


    “不,”苏觅云倔强摇头,神色决然,“我就要那一株,我就要义兄从前与我说过的那一株!”


    同是海棠,这株就是不一样。


    她望着之兰阁,神色飘忽,思绪翻飞如浪:“你与我说过,当年你幼时所居的青州宅中有一株百年海棠。每逢春日绯花如海,美妙至极,是你母亲生前最珍爱的宝贝。这株海棠是你从青州移栽来的,当真只是巧合吗?”


    裴敛喉结滚动,声音疏冷:“既如此,那你该记得本王亦与你说过,那株海棠当年丧于火海,没能留下。”


    “你骗人,你就是不想给我。”苏觅云摇头,怔怔望着他,眼眶哭得通红。


    到底是自小呵护的妹妹,见她如此,裴敛心生不忍。


    遂柔了声音,替她拭掉下颌挂着的泪,宽慰道:“觅云,青州气候舒适,是以海棠生的好,但是并非生得好的海棠都是我与你说过的那一株。我母亲的海棠早就死了,更何况不过一株海棠罢了,你费尽心力得到它又能如何?有些事本就无果,何苦自囚?”


    苏觅云闻言一愣,抿着唇凝着他,似是在想这话是真是假。


    良久过后,她却反问:“那你呢?总归那海棠是你有心栽到之兰阁的,又夜夜守在这里,她根本就不会懂,岂非自囚?今夜我去寻她要海棠,你猜她如何说?你不给,她却给,她心甘情愿拱手相让。”


    她忽地一笑,似是嘲笑自己,也似嘲讽眼前人:“你视我为妹妹,那她又视你为什么?仇人?还是求生的浮木?总归你与我也没什么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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