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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欺君之罪

作者:八月寒酥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苏崇前脚不过刚跨出宫城,他要带军回荆州的消息就传遍了朝野。


    就连秋杏也从内侍省听了一耳朵。


    昨夜姜泠回来后说裴敛事忙,没能求来纸鸢,于是今晨一早秋杏就去内侍省要东西去了。


    彼时内侍省管事正在与下头的常侍说嘴,被她无意偷听到后,便赶着回来说与姜泠听。


    她抱着竹篾黄麻纸进了院,朝着正给草木浇水的姜泠说道:“听说苏总督择日便要启程回荆州了。”


    “哪个苏总督?”


    姜泠停了手中动作,上前欲接过秋杏捧着的那一大堆料材。


    可秋杏却躲开她伸来的手,笑说道:“我来。”


    而后她躬身将东西摆在院中的长木桌上,才拍了拍手上灰尘,说道:“还有哪个苏总督?自然是淮王的义父,苏崇。你说,苏总督都要回荆州了,是不是淮王也快登基了呀?”


    姜泠看着满案物什,摇了摇头:“不知。”


    说罢,她又觑向秋杏,犹豫几息后坐到秋杏身旁,轻声道:“不过关于此事,我正巧想问你。”


    秋杏忙着整理案上物件,随口说道:“问什么?”


    “你可知裴敛与他义父到底有何渊源?裴敛的生父又是谁?”


    话音刚落,她就被秋杏捂了嘴。


    秋杏惊慌四望,急声说道:“都与你说过了,淮王的名讳不可直呼,若是被人听到,你会挨罚的!”


    她这才反应过来,笑着拉下秋杏的手:“好好好,是我错了,是淮王,那你可听说过关于淮王的身世?”


    秋杏眨了眨眼,有些奇怪:“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她状若无事地拿过黄麻纸在面前铺开,“就是听闻淮王与苏总督并非亲父子,有些好奇罢了。”


    秋杏替她压着纸张一角,摇了摇脑袋:“具体我也不知,只听说约莫十多年前,苏总督收留淮王后便丧了妻,独留一女。所以苏总督将淮王认为嫡子,入了苏家族谱。但据说一年前苏总督却又将淮王除了苏家族谱,认作义子,但无论嫡子还是义子,淮王对苏总督都是万分敬重。”


    姜泠顿了顿,接话道:“毕竟是十几年的养育之恩,自然敬重,可为何苏家又要将淮王除了族谱?”


    “这我就不知了,便是方才说的那些也是我从别的宫奴那里听来的,不知真假。”


    “应当是真的。”


    “为何?”


    姜泠笑笑:“若淮王还在苏家族谱之上,苏总督又怎会还屈尊荆州总督一位?更何况,淮王如今姓裴,可不姓苏。”


    秋杏恍然大悟,拿着竹篾点了点木案,说道:“你说的对,淮王如今可不姓苏,不过为何又要姓裴呢?”


    “是啊,为何又要姓裴呢……”姜泠跟着呢喃,看向手中纸张的目色变得凝重。


    “管他呢,这些事哪轮得到我们管?咱们还是做纸鸢吧,你先裁纸,我去拿些米糊来。”


    秋杏说罢,便起身跑进了内室。


    姜泠一手拿着裁刀,一手按着纸张,却许久未动,直到秋杏搅好了米糊,纸张依旧原封不动地躺在木案上。


    “在想什么呢?”秋杏放下米糊,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她收回神,正欲开口,却忽闻院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她与秋杏齐齐转头,就见朱言带着两名年轻常侍走了进来。


    朱言面带笑意,和蔼地看着向他见礼的姜泠,说道:“劳烦您跟老奴走一趟,淮王要见您。”


    姜泠顿时心下欣喜,知晓裴敛此时召见她,当是与昨夜她的提议有关。她以为裴敛还需考虑些时日,毕竟裴敛对她和姜家成见颇深,却不想竟这般快就有了定论。


    “好,我这就随朱常侍去。”


    秋杏不知缘由,有些莫名,忽而想起一月前姜泠带刀进殿之事,怕此番裴敛召见又生出什么事端,赶忙拉着姜泠衣袖说道:“那我跟你一同去。”


    姜泠握住秋杏的手,安抚道:“放心,我去去就回。”


    而后也不等秋杏再多说,便跟着朱言往天极殿去了。


    因着姜泠所居偏远,朱言不敢耽搁,一路疾行,姜泠则沉默地跟在朱言身后。


    朱言频频侧目去瞧她,也未在她脸上看到丝毫怨气。


    朱言不禁感慨,这心性,确实比从前宫中其他主子强上许多,能屈能伸,也不枉自己多次偏帮于她。


    待行到天极殿,这回朱言倒是遣了侍女来给姜泠搜过身后,才让她进殿。


    今日天朗,正午暖阳笼着缱绻游云,挥洒下道道明黄色的光束。天极殿殿门大开,光束伴着姜泠一同入殿,留在了朱红门槛前。


    裴敛跽坐金龙长案后,正提笔描画,就见殿外光晕之中行来一道雨青色身影,从虚到实,由远及近,走入他的视线。


    除裴敛外,殿中并无旁人,连朱言也只是守在殿外。


    金龙长案边上放着一方小炉,炉上烧着茶壶。壶中的水显然已经沸了,正咕噜咕噜扑着壶盖,热气缭绕蒸腾。


    裴敛却仿若未见,只凝着殿中女子。


    “拜见王爷。”姜泠双膝落地,双手贴额拜向上首。


    “起来吧。”


    裴敛虚抬右臂示意她起身后,放下笔,侧身灭了炉火,取下盛满沸水的茶壶。


    她起身站至大殿右侧,裴敛却没急着开口,倒是将案上两只白玉茶杯斟满后,才复看向她。


    姜泠会意,却有些讶然,脚步往前挪了两步,但终究没踏上台阶:“这不合规矩。”


    裴敛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你都敢与本王谈条件了,本王赐茶,还怕不合规矩?”


    她内心微叹,望了眼案上热气蒸腾的茶杯,无法,只得走上前去端那杯茶。


    走至金龙长案边上,才发现案上放了张官纸。而那纸上跃然一张年轻男子的样貌,想来正是方才裴敛提笔所绘。


    那张脸十分陌生,因而她只扫了一眼就端起茶杯又走回殿中,步履安稳沉着。


    裴敛则抱臂看着她。


    “这茶如何?”他问。


    姜泠端着茶杯,看着杯中泛着淡淡青绿的茶水,浅抿一口,自然而疏离地答道:“王爷赐的茶,自然是极好的。”


    实际她不过装模作样饮了一口,她不喜茶,更是从不饮茶,好与坏她分辨不出,也不想分辨。


    裴敛之意也并非在赐茶一事上,放下茶杯向后倚去,继续问道:“那我这画,如何?”


    姜泠一头雾水,看向裴敛。


    裴敛寻她来,难道不是为了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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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她提议之事吗?为何又问茶,又问画,却偏偏不说重点?


    可她屈居人下,虽说疑惑也只能配合道:“王爷画功极佳,惟妙惟肖。”


    “惟妙惟肖?”


    裴敛拎起那张宣纸,继续说道:“意思是本王画得很像了?”


    “像谁?”姜泠下意识问出了口。


    方才她不过粗粗扫了一眼那画,觉着那画上之人陌生得很,因而她只是随口奉承了两句。可没想到裴敛会反问像谁,却是暴露她不曾仔细欣赏那副画作,假意夸赞。


    一时间有些尴尬,她索性假装饮茶,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满殿寂然,她等了半晌也没等到裴敛回答,只得抬眼去看他。


    刚抬头,视线就与上首之人撞了个正着。


    裴敛紧紧盯着她,说道:“本王画的是上景国师许润声的样貌,你看不出来?”


    手中茶杯倏尔一抖,里头的茶水险些泼出来。


    她上前,随手将茶杯置于长案上,接过裴敛手中的官纸仔细看了起来。


    其实根本无需再仔细,即便只是方才匆匆一瞥,她也确信这画上之人绝非许润声。


    许润声的眉眼她再清楚不过,便是一个朦胧轮廓她也能分辨出究竟是不是他,更不必说这画上之人样貌如此清晰。


    可她拿着纸,却不敢随意开口。


    自她离开上景宫城就彻底与许润声失了联系,她也不敢随意打听。听闻如今上景都城也尽在裴敛掌握之中,也不知许润声究竟是否安然无恙。


    她不明白裴敛此举究竟是何意图,但许润声是上景国师,裴敛描许润声的样貌,定不是什么好事。


    拿着官纸的手不禁有些发颤,她只得将纸放回案上,背过身走下殿中。


    与裴敛拉开距离后,她才轻声说道:“方才看得不仔细,这确实是国师……许润声。”


    她不能说实话,裴敛识错了许润声的样貌,于许润声而言,是好事。


    裴敛沉声轻笑,却是将那张官纸随意揉搓成团,丢进了火炉之中。


    火焰虽已灭了,但炉子依旧滚烫,只需寥寥火星,就将那纸燎了个干净,只剩一撮灰烬。


    “你可知,欺骗本王是何罪?”裴敛看着袖上沾染的纸灰,缓缓送出一句。


    姜泠赫然抬头,否认道:“王爷代政,便如国君。欺君之罪,姜泠不敢。”


    她有些害怕,但许润声的安危更重要,无论如何,她也要试着保全他。


    是以她的眼神愈发坚定:“王爷运筹帷幄,手握天下事,我倘若说谎也定有被拆穿的那日。我既已提议与王爷合作,又何苦多此一举欺骗王爷,自断前路?”


    见她义正严辞的模样,裴敛忽然觉着有些扎眼。


    他摩挲着指尖,缓缓说道:“急什么?本王何曾说过不信你?许润声与你非亲非故,确实不值得你犯下欺君之罪。”


    话是好话,可姜泠听着却有些后背生寒。


    她与许润声实算不上非亲非故,裴敛那神色也格外凝重,竟比方才还要冷上几分。


    良久,裴敛才收回目光,说了句:“甚好。”


    姜泠垂眸掩饰惶恐,抿唇咽下口中发苦的沫子,状若无意地问道:“王爷为何突然要描许润声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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