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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更非我妻

作者:八月寒酥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翌日,天极殿朝会之上,裴敛筹谋一月有余,如愿将寒鸦推上了中领军的位置,执掌御前军和禁军。


    自此之后,整座皇城才算真正把控于裴敛手中。


    而上景那边,二皇子池羡拿了兵符玉玺一事不了了之,不过几万残兵,在大俞大军面前实在是掀不起什么波澜,负隅顽抗了一段时日后,落败而逃。


    上景大定,大军班师回朝,苏崇依旧任荆州总督,择日离朝。


    “义父为何不愿留在江都?”裴敛从金案后起身,缓步走至殿中。


    苏崇常年征战,日日练兵从不懈怠,因而虽已年近五十,却依旧矍铄。今日他穿着朝服,若是如往日那般穿戴甲胄,便是军中双十男儿也难敌其通身的锋利。


    他见裴敛走近,拱手说道:“王爷慎言,如今王爷代政,他日便是这天下之主,臣担不起这声义父。”


    裴敛却没退,伸手将苏崇扶直身:“此处没有外人,义父何需如此,如今这位置便是给义父,我也定无怨言。”


    这天下本就是苏崇带他打下来的,血仇得以为报亦要多亏苏崇。其实民间朝臣之中,也不是没人提过这茬。


    苏崇尚且健壮,又精通兵法治国之道,便是让他来做这个皇帝,也未必不可,可苏崇却好似全然没这心思,一心推着裴敛上位。


    立在一旁的寒鸦也接话道:“王爷向来感念总督之恩。”


    苏崇却摇摇头,开怀笑道:“有王爷这句话,臣也可安心回荆州去了。臣知道,王爷心中唯有家仇,这皇位不皇位的并不在意。但无论如何,既然王爷坐上了这位置,便是民心所向、天命所归,就得承担起这份责任。”


    说着,又看向寒鸦:“如今寒鸦任了中领军一职,若臣再留守江都不退,难免惹人忧心,于王爷安定内政无益。何况我荆州如今无人守卫,臣心中亦是不安。”


    裴敛被苏崇收作义子那年,苏崇走马上任荆州一营的卫指挥使,时至今日,历经二十年的摸爬滚打坐上总督之位,苏崇对荆州之情,裴敛比谁都明白。


    苏崇是草莽出生,居无定所,年轻时征战沙场,经过几十年的磋磨才在荆州立足,自那之后,更是在荆州娶妻生子,荆州,就是苏崇的故土。


    当然,除却苏崇对荆州百姓的挂念,正如苏崇所言,朝中百官的忌惮惶恐,裴敛也无法视而不见。


    因而他沉吟片刻,终是说道:“也好,义父回了荆州也可好生将养一段时日。”


    寒鸦亦是点头捶胸,激昂道:“苏大人放心,有我在,定不会让谁伤了王爷!”


    “你小子几斤几两我最清楚,任了中领军可不能懈怠,每日操练必不可少。”苏崇背着手,对寒鸦交代道。


    寒鸦挠挠头,难得笑得涩然。


    苏崇也不再打趣,肃了神色,有些犹豫:“有寒鸦在,王爷的安危臣自不必忧心,但有一桩事......”


    他扫了裴敛一眼,寡声道:“臣却不得不提醒一句。”


    “义父说来便是。”


    苏崇面色严肃下来,毫不避讳道:“如今这天下改了姓,王爷却依然将那女子留在宫中,难免是个祸患。臣知道如今有那么几个言官抓着这茬不放,但王爷何需惧他们所言?臣自有法子让他们闭嘴。”


    裴敛负于身后的双手不自觉紧握,神色淡淡,语调亦是淡然。


    “义父所言,我不是没考虑过。但此前赵骞所言也不无道理。先皇崇尚酷吏,更是紧握皇权,打压世家大族,对谁都忌惮三分。也正因如此,才与朝臣离心,让我们有了可乘之机。先例在此,裴敛以为义父所说并非上策。”


    脑海中漾出那抹雨青色的纤瘦身影,他滑了滑喉头才又继续解释道:“更何况赵骞说的不错,一个女子而已,杀与不杀,影响不了大局。”


    苏崇将视线从殿外身上收回,复看向他,追问:“可臣听闻,昨夜那女子又来寻了王爷。”


    瞳仁一缩,裴敛不自然地咳了一声:“义父当真多虑,此女贪生怕死,来寻我不过是为了求些衣食,如今我将她留在宫中,与宫奴同吃同住,并未给她任何优待。”


    苏崇听罢又笑了一声,叹道:“如此甚好,臣只是怕王爷识人不清,着了歹人的道。毕竟她始终姓姜,昙娘也是被她所害。”


    站在一旁不敢吭声的寒鸦,却忽见裴敛朝他看来,他反应一阵,忙接过话道:“苏大人无需忧心昙娘,昙娘如今身子好多了,每日能醒上两三个时辰,虽说尚不清醒,但有时还能与人说上一两句。”


    “是,义父无需忧心,昙娘如今已好多了。太医令日日守着,想来恢复之期也快了。”


    裴敛刻意岔开了话,却根本瞒不过苏崇。


    苏崇抬手捋了捋胡子,看出裴敛如今并无处决姜泠的意思,沉思片刻,继续说道:“既然王爷有了决断臣也不必多言。但除却此事,臣还有另一桩事要交代。”


    “何事?”


    “如今一切落定,云儿也该进宫来了。”


    云儿指的是谁,在场之人心知肚明。


    苏崇一生无子,唯有一女,名苏觅云,人人都赞苏觅云端庄雅静,通身诗书之气,在荆州也颇负盛名,便是在江都,民间也有传颂其诗作之人。


    不过,如此佳色,行得却偏是大不韪之事。苏觅云对裴敛,她的义兄,情根深种,这是荆州人尽皆知之事。


    苏崇爱女,为全女儿心思,也不管不顾将裴敛从族谱中除名,只为待裴敛登基之后,纳其为后。因而如今裴敛只唤苏崇义父,而非父亲。


    当初裴敛一心报仇,对儿女情长之事并不在意,苏崇如何做,他也并不多言。


    但他也知晓,他与苏觅云虽无婚约,但在苏崇眼中,苏觅云是定然要嫁与他的。


    从前无甚所谓,如今想来不知为何他却生了抵触,思及苏觅云那张脸,并无半分雀跃之情。


    “义父,觅云与我并无婚约,她若入宫,宗正那边只怕不允。”思虑一番,裴敛将宗正寺搬了出来。


    “又是赵骞,”苏崇冷笑道,“此人如今在你心中地位颇高,但臣还是要说一句,王爷最好离此人远些。”


    接着也不等裴敛出声相问,苏崇拂袖指着殿外,斥责道:“如今这宫中是王爷说了算,只要王爷想,宗正能如何?赵骞能如何?这宫城能装下那女子,却装不下我女儿吗?”


    气氛陡然凝重起来,裴敛抿唇不语,苏崇亦是寒眉冷对。


    因此,寒鸦不得不出声相劝:“总督息怒,王爷绝非这个意思。如今王爷代政,事务繁忙,若是女郎君此时入宫,王爷是怕分身乏术,顾不上。”


    “那不还有你吗?”


    苏崇看向寒鸦,回怼道:“难道堂堂中领军,还护不住一个女子?”


    这下寒鸦也没了声儿。


    在苏觅云相关之事上,苏崇向来坚决,就如一年前不由分说将裴敛除了族谱,不再认他为亲子,而是义子。


    唤了近十五年的父亲,硬生生逼着裴敛改了口。


    裴敛阖眼静默良久,才出声道:“既然义父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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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便依义父所言。但如今我非苏家人,觅云入宫无名无份,非我之妹更非我妻,难免会惹人非议。若觅云受不住,我随时可送她回荆州。”


    他让了步,却也摆明了他的态度。


    苏觅云即便不是他的妹妹,也不会是他的妻,他对苏觅云无意。


    苏崇不是听不出来,只是诧异为何从前从不计较的裴敛,如今却对此事格外排斥,一时竟有些后悔当初没趁早将他二人的婚约定下。


    如今没有婚约,他也不好逼得太过,只能退了一步,劝说道:“云儿那丫头你又不是不知道,只要跟着你,再大的苦她都受得,不然你以为我能舍得让她离开荆州?”


    言语之中尽是身为人父的担忧,裴敛没再接话,只点点头将此事应了下来。


    挂心之事商议妥当,苏崇也没再多留,离了天极殿。


    裴敛坐回金龙长案后,提着笔,却半晌都未落下,怔怔出神。


    直至毫尾上的松烟墨在官纸上晕出一圈碳色,他才将笔掷入笔海,收回神思。


    “王爷,总督走了。”寒鸦将苏崇送出天极殿后,又折返了回来。


    裴敛随手将面前染了墨迹的官纸拾到一旁,又捡了公文来看。


    寒鸦自小跟在裴敛身边,见他此番模样自是知晓他心中不痛快,心里忖度一番,出声宽慰道:“女郎君善解人意,来了宫中也定然不会给王爷惹麻烦,臣也会看好女郎君,王爷放心便是。”


    啪的一声,裴敛重重合上手中公文,问道:“姜泠说一月前你去寻过她?”


    寒鸦陡然一愣,想了半晌才说道:“是,朱常侍与臣说她带刀进殿,臣便想着......”


    “多此一举,自去领罚。”说罢,裴敛不再看他,重新打开公文看了起来。


    寒鸦却没离开,急声解释:“王爷恕罪,臣只是提点了两句,并未多言。”


    裴敛默不作声,只定定看着手中公文,寒鸦知道此番逃不过,只得说道:“是臣唐突,臣稍后便去领罚。可如今她得以保全性命难免会有恃无恐,不如就依总督所言,将她......”


    裴敛深吸一口气,寒霜般的眼色扫向寒鸦,也不知为何,今日的寒鸦尤其惹他厌烦。


    “姜泠的命本王自有安排,你绝不可轻举妄动,即便义父指使,也不行。”


    寒鸦愣愣称是。


    裴敛接着说道:“昨夜姜泠与本王说她愿意与本王合作,助本王一力。”


    寒鸦怔了半晌,也没说出一个字来,心道这姜泠不知又憋了什么坏水。


    “王爷允了?”


    “暂未。”


    裴敛饮了口茶,眸色澹澹如渊:“昙娘一事还未有定论,本王自不会贸然应她。”


    话虽如此,可寒鸦却未在他脸上看见半分对姜泠此举的不悦。


    “那王爷准备如何?”


    他掀开眼皮,冷扫寒鸦一眼:“其实赵骞所言提醒了本王,姜泠与王冲勾结一事时至今日未有定论,王冲临死前也没承认。而你查了这么久,也没将府中细作找出来,其中真相究竟如何,尚未可知。”


    寒鸦悻悻垂首,跪了下去:“是臣无能,臣……”


    “行了。”裴敛打断他。


    “既然如今她提议合作,我也有法子试出她究竟是否与王冲有勾结,若她当真无辜,她的提议也无不可。”


    “那若她当真与王冲勾结呢?”


    裴敛手指在案面上轻叩,幽声道:“那也杀不得她,待昙娘康复后,再定她的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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