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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岭南行(十一)

作者:不觉春笙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江面开阔,水势平缓,虽有风起,但船身却稳当得很,不见半点颠簸,果然如徐闻铮说的一般。


    张捕头眉头一挑,目光在徐闻铮脸上停留了片刻,问道,“你对江河脉络,深浅缓急怎这般熟稔?”


    徐闻铮正望着手里的发带出神,听见张捕头问话,神色如常地重新将发带揣回怀中。


    “幼时曾读过一本《江河注集》。”


    张捕头戏谑道,“幼时读过的书,如今还记得这般清楚,莫非你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徐闻铮默然,只是静静望着江水。张捕头说得不错,他确有过目不忘之能。


    当午,徐闻铮三人下了船。


    河岸边柳条依依,条尖儿轻拂在河面上,泛起阵阵涟漪。


    张捕头就近寻了一家茶棚,虽然搭得简陋,倒也有几分阴凉,店家见有客人坐下,忙不迭地端上两碗粗茶和几个炊饼。


    张捕头将烧火棍往桌边一挪,将徐闻铮身上的铁枷和锁链打开,“严州附近的天珺卫已集结,一切皆按计划部署妥当。”


    徐闻铮浅啜了口茶,视线又落在了江面上,轻声问道,“多少人?”


    “二十三人。”


    徐闻铮微微颔首,不再多言。


    不多时,何捕头同船家谈妥,走回了茶棚。


    他抓起一个炊饼,有些疑惑地问道,“为何定要走寿西河道?船家说此河上游极为狭窄,溪水湍急,唯有小船可通行。”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走这条水道,倒是可以省出半日光景来。”


    张捕头将最后一口饼子塞进嘴里,抹了把嘴,起身道,“耽搁不得,该动身了。”


    三人陆续登船,连船家在内,船上统共七人。这船本就窄小,六人分坐两排,更显局促。


    船行不足半个时辰,江面陡然变窄。


    老船家哑着嗓子喊道,“这段水急,诸位可要抓稳当了。”只见他绷紧身子,桨板在水中划出两道翻滚的漩涡。常年的风吹日晒,他的脸上早已沟壑纵深,眼睛就剩下一条缝。


    忽地船身左右猛晃,张捕头猛一前倾,伸手抓向对面那人的脚踝,却被那人闪腿晃过。


    张捕头朝那人咧嘴一笑,“刚才对不住了,兄弟。”


    徐闻铮一路上闭目养神,纹丝未动。何捕头脸色渐白,喉头不住滚动,显然晕船得厉害。唯独张捕头神采奕奕,似乎想借着这个机会和对面的船客攀谈几句。


    “几位这是去往何处?难不成和我们一样,南下岭南?”


    对面三人并不应话,张捕头也不恼,反倒漫不经心地合眼假寐起来。方才船身摇晃时他暗中试探,见那人闪避的身法利落,确认是个练家子。


    徐闻铮未愈的伤口经此横摇,又似被人生生撕开一般,一股血腥气上涌,喉间泛起一丝腥甜,却硬是没漏出半点声响。


    “诸位当心喽!前头就是急流口,船要打摆子了!”


    张捕头笑着应话,“老船公你可妥帖?”


    老船公闻言,花白胡子一翘,瞪眼道:“笑话!老汉我八岁就在这江上讨生活,莫说睁眼,就是蒙着眼也摸得清!”说着他把桨板往水里重重一压,溅起老高的水花。


    忽的,徐闻铮眼前寒光一闪。


    来了!


    他单掌拍地,身形倏然后仰,那刀刃擦着鼻尖掠过。


    那人见一刀不成,反手又劈一刀。


    徐闻铮侧身躲过的瞬间给了那人一掌,那人闷哼一声,踉跄着退了两步才稳住身形。


    船舱那头,张捕头已与另外两名刺客缠斗在一处,刀光剑影间已将两人逼至角落,何捕头起初还有些发懵,此时也恍然明白遇上了刺客,他抽出腰刀便向徐闻铮对面的刺客砍去。


    许是没料到船内还有高手,几番交手,三名刺客竟半点便宜都没讨着。电光火石间,张捕头手中的短刃划过,一名刺客直直倒在面前。


    “这般货色也敢放出来现眼,你们主子是没人可用了么?”


    张捕头刀尖一挑,戏谑之意在眼中流转的一瞬,另一名刺客胸口已多了个血窟窿,猛的倒向船尾。


    老船公突然暴喝一声:“都给我坐稳当了!再这么作闹下去,船头非撞上礁石不可!”


    刺客见同伴已接连倒地,他慌忙从怀中掏出支竹哨,猛地吹响。


    “吱!”


    一声尖啸划破江面。


    “哎呀呀呀呀呀,江里咋这么多人!”


    船家吓得丢了船桨,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船头“砰”地撞上礁石,整条船猛地一歪,险些翻了过去。


    徐闻铮听声辨位,这次登上船的刺客总共八人。他身形一闪,反手扣住刺客的脖子,夺过匕首,以刺客为盾,退至船尾。


    何捕头和张捕头见状也跟着后退,背靠背警惕着周围。


    突然,八名刺客从四周同时杀出,何捕头和张捕头迎在前头,徐闻铮手中的匕首抵住那被擒刺客的咽喉,冷声问道,“受何人指使?”


    刺客刚一摇头,徐闻铮手腕一转,刀光闪过,那人的脖子便多了一条血痕,瘫软在地。


    几个来回,八名刺客尽数倒地,徐闻铮踏过尸身,立在船头。


    张捕头瞳孔微缩,暗忖道,居然有人拿自己当活靶子?


    此时船家早已投江逃命,船在河中如一叶扁舟,好在浪头渐歇,船身总算稳当了几分。


    突然,山林间传来一声尖利哨响,江面“哗啦”一声,破开三道水花,三名黑衣人一个翻身便攀上船舷。他们脚尖刚触到船板,寒光乍现,三柄利剑已直直对准徐闻铮的咽喉。


    徐闻铮腰身猛地后折,剑锋在眼前掠过,就势一个扫堂腿,那三人被逼得连退两步。


    为首的黑衣人剑锋一转,再次逼近,“今日这江风甚好,正宜送君长眠。”


    突然,船舱内“嗖”地飞出一道暗器,直指为首的黑衣人面门,黑衣人猛地闪身,暗器划过他的面巾,留下一处刀痕。


    张捕头冲出船舱,他刀法凌厉,招招直取刺客要害。何捕头却渐露疲态,一个闪避不及,敌刃没入左肩,顿时鲜血染红了衣襟。他闷哼一声,踉跄着后退了数步。


    徐闻铮抄起旁边的竹竿,挡在何捕头面前逼退刺客。张捕头反手一刀结果了一个,又转身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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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敌二。


    两刺客连连后退,眼看就要招架不住,对视一眼便要跳江。


    张捕头冷笑道,“就这般无用?”说着一刀刺入其中一人的背部,那人喷出一口鲜血,直直栽进了河里,顿时染红了一片江水。


    江岸不远处,一道狼烟冲天而起,张捕头睨着剩下的那名刺客头子,嗤笑道,“你回到岸上也是死路一条。”


    领头的刺客脸色瞬变,心知中计,飞身扑向徐闻铮,何捕头见状一把将徐闻铮推开,却不想自己收势不及,与那刺客一同翻落江中!


    徐闻铮上前探身去抓,却只碰到何捕头的衣衫一角。


    此时,张捕头稳住身形,缓步朝徐闻铮逼近。他眯眼打量着徐闻铮,那袭葛布短衫早已被血浸透,猩红的液体正顺着手臂滴落。


    徐闻铮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唇边溢出一缕刺目的鲜红。


    “鱼儿既已入网,留着你反倒碍事。”张捕头垂眼,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中的匕首,寒光映着他阴鸷的面容。


    “看在这几日同行的情分上……”张捕头刀尖轻转,“我给你个痛快。”


    他对徐闻铮确有几分佩服,只可惜二人立场不同,若是留他一命,将来必成大患。


    今日这局天衣无缝,正好可以借刀杀人,待徐闻铮的尸首沉入江底,这桩血债自会算在别人头上,而他便可彻底隐入暗处,安然返京复命。


    想到这里,张捕头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此番立下大功,往后便不必再对着那人卑躬屈膝。想起那人黏腻阴冷的语调,他胃里又是一阵翻涌。


    就在张捕头手中的匕首即将刺入徐闻铮胸口之际,岸上箭雨骤至,一支利箭擦过他的耳侧,“铮”的一声钉入甲板,箭尾猛然颤动。


    张捕头脸上的震惊之色尚未褪尽,又一支利箭袭来。他临空一闪,堪堪避过这致命一击,稳住身形后,他看向江岸,自己亲手组建的队伍,如今竟有人将箭尖对准了他!


    他暗忖道,看来那人的势力已经侵入了天珺卫。


    还未想到应对之策,新一轮箭雨便到了眼前,一只羽箭即将射穿张捕头的脖颈时,徐闻铮暗藏在袖中的匕首如电光闪过,硬生生将那支火箭劈成两段。


    徐闻铮眉梢一挑,“看来你也成了鱼饵。”他的指尖漫不经心地抹掉嘴边那丝血红,勾唇一笑,“有没有兴趣,做个交易?”


    张捕头脸色一颤,没想到徐闻铮还留有后手,方才那副毫无还手之力的模样,原来都是做给他看的。


    若当真近身相搏,此刻不是他匕首贯穿徐闻铮心口,便是喉间先挨徐闻铮一记杀招,再或者两人一同坠入这滔天江水中,同归于尽。


    真真是个狠人。


    又一波箭雨降下!


    这次箭尾带火,在烈日之下划出一道道刺目的尾烟,火舌瞬间点燃船上的布幔,又顺着缆绳四窜,火星溅落。每吸一口气,鼻腔内都是灼烧。


    不过喘息之间,火势已成,救无可救。


    张捕头暗想,看来船上是待不得了。


    他抓起徐闻铮的手臂,冷声道,“若你有命活下来,再跟我谈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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