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点,算是深夜。
纪粥粥坐着屈天丰低调的沃尔沃最新款轿车回到家楼下。
“以前找樊老师补过课,所以比较熟悉这里。”
屈天丰停稳车,注意到副驾驶座女人面上的暗惊,解释道。
“哦。”
纪粥粥点了点头,刚解开安全带,男人便推门下车,几步奔过车头,为她打开车门。
“谢谢。”
纪粥粥下车,看着自己和这个男人不经意交叠的影子,忽然想起昨天下午在商场地下车库,腰酸无力,被谈疏彻抱下车。
当时,他们的身影也是这样在地上交汇重叠,一直延续到电梯口。
“纪小姐?”
屈天丰的声音打断纪粥粥的回忆,她看向他,却是一张陌生的脸。
没有眉峰的浓眉,不大不小的长眼、鼻子和她高度差不多,嘴唇不算薄,有点干燥略微起皮。
和谈疏彻没有半分相似之处。
纪粥粥不动声色地向右跨出一小步,地上的影子随着她移动,完全退出了屈天丰倒映的影子里。
“谢谢你,屈先生。”
纪粥粥下车前便观察过四周,没有伯娘和大伯,没有邻居,更没有谈疏彻的身影。
所以,她的语气更自如一些。
“也谢谢你为我好友提建议,陪我抓娃娃,你是个很好的男人……”
“嗡嗡——”
纪粥粥眼皮一跳,飘在空中的话音戛止。
看着大伯的来电,她忽然觉得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于是对屈天丰扬了扬手机,话锋一转改为告别:“那屈先生慢走,我大伯在催了。”
“好,纪小姐再见。”
屈天丰转身,再次回到驾驶座的步伐缓慢拖沓,不似刚才那么迅速。
车辆启动,他摇下窗。
纪粥粥堆砌笑意挥了挥手,他也微笑点头,然后驱车而去。
-
“呼——”
纪粥粥长长舒了口气,再次瞄了几眼周围。
的确没有谈疏彻的影子。
于是,她放心大胆地走进大楼,回家。
“乖女终于舍得回来了?”
电梯刚打开,纪显庆的调侃传入耳,纪粥粥热情给他一个拥抱,黏黏糊糊地说:“哎呀大伯,你可别打趣我了,第一次相亲好紧张的!”
纪显庆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
“有什么紧张的,当年我和你伯娘第一次见面就牵手,一点都不紧张。”
纪粥粥撅了撅嘴,跟着纪显庆走进家里。
“大伯,年代早就不一样了,现在哪有一次相亲就成功的?这样的概率无异于伸手摘星星。”
纪显庆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新的牛油果卡通凉拖,胖圆慈祥的脸上浮现出不太赞同的笑意。
“谁说的?小时候你和文晟争着吵着要的那个区哥哥,不正是和他老婆一相成功的?”
纪粥粥:……
都陈年烂谷子的事情了,还记得。
“我没和文晟争,区随庭本来当时就答应和我玩的,但我看在大伯的面子上,大方地让给了文晟。”
“是吗?”纪显庆并不戳穿某位小女孩当年的糗事,只是打趣道,“难怪大伯的脸盘子越长越大,原来是我家粥粥的功劳。”
纪粥粥抿了抿唇,自动停止话题。
毕竟眼前这位是清市小有名气的前房地产商人,嘴皮子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被她这个笨嘴小女辩赢的。
纪显庆看到纪粥粥面上明显的憋屈,笑着带过话题:“好了,言归正传,你觉得小屈怎么样?”
纪粥粥沉默了几秒,把话题圆滑地抛回去:“我不知道。”
“不知道?”
这个回答倒是在纪显庆的意料之外,他以为答案无非是喜欢或者没眼缘。
纪粥粥决定实施拖延计策,以备不时之需。
“今天刚见第一面,感觉彼此了解得不算深入,无法下定结论。”
纪显庆觉得有道理,提出一议:“要不乖女从明天起,天天约他见面?”
纪粥粥无奈举双手投降:“大伯,哪有女孩子天天追着男孩子跑的?要矜持一点,才能让别人觉得没那么好追?”
“咦?”纪显庆倒是有些惊讶,“我家乖女没吃过猪肉,看来看过不少猪跑?”
纪粥粥:……
真是个好比喻,听说当年就是靠这嘴皮子追到学校一枝花的。
纪显庆又笑,好不容易家里回来个逗乐的,他自然舍不得放过。
以前三个孩子都在清市读书的时候,他应酬回去,也要磨干嘴皮子和他们逗逗。
“哟,还去抓娃娃了?”
纪显庆眼尖,一眼瞅到纪粥粥挎包上的翅膀娃娃。
“这是什么合成物?”他又盯了两眼,评价道,“熊猫不熊猫的,蜜蜂不蜜蜂的,有对黑耳朵,还有两个棕色触角……怪头怪脑的,难评。”
纪粥粥挤弯唇,对眼前这位尊敬的长辈露出黄豆微笑脸的表情,然后取下娃娃挂件,耐心地解释:“这叫熊猫小蜜蜂,你看脑袋是熊猫,身体是蜜蜂,多可爱~我喜欢。”
纪显庆伸出粗糙的食指,点了点那瓜兮兮的熊猫脑袋,说:“那你送给大伯喜欢一下?没准哪天我就看对眼了。”
“不行!”
纪粥粥赶紧收回。
这可是送给谈疏彻的分手礼物,她刚刚在满屋子的娃娃机里挑了好久,才挑出个这么可爱又像他的。
每天半夜三更睡,早上公鸡打鸣醒,还总因为项目飞来飞去的。
他生肖绝对属蜜蜂的,勤劳派,而且很有可能迟早熬成熊猫眼。
这个娃娃,与他贴了!
她一眼就瞄上,如同她两周前一眼就瞄上他的考编脑袋瓜。
纪显庆倒是很少被纪粥粥拒绝,语气酸酸道:“哟,这么舍不得?看来是人家小屈千辛万苦给你抓到的吧?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纪粥粥:……
哪壶不开提哪壶,可她却不能否认。
眼看纪粥粥今晚连吃三憋,纪显庆爱怜地抚了抚她的脑袋,又伸手下去,戳了戳那个棕黄相间的蜜蜂身子。
“好了好了,今晚乖女吃饱了没?没吃饱的话,大伯给你做好吃的。”
“吃饱啦!谢谢大伯。”
纪粥粥说着,左手不自觉抚上自己的小腹,唇边溢开温柔的笑意。
她的小天使今天也吃得饱饱的。
纪显庆点了点头。
“那行,早点洗漱睡觉吧,又是坐飞机又是相亲的,你伯娘还真是赶行程。”
听到纪显庆主动提及伯娘,纪粥粥抿了抿唇,犹豫了会儿,终是问出口:“大伯……伯娘为什么和你离婚?”
纪显庆顿住,接着慈笑的圆脸露出一丝哂然,他坐去纪粥粥旁边,再次出口的嗓声不似方才的轻松。
“年后,追债的打我电话打不通,就给你伯娘打,其中有一个……还威胁你伯娘。”
纪显庆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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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粥粥,你知道的,你伯娘从小家境优越,当初和我结婚,岳父岳母十分反对,甚至闹到你爷爷奶奶面前,但好在你伯娘对我感情坚定,我也义无反顾,才结了这桩婚,第二年就诞出纪文晟。”
“文晟是我们的福宝,岳父岳母很喜欢他。”
“同年年底,我生意渐渐有起色,和岳父那边关系缓和了不少,虽然后面偶尔有波动,但他们还是算认可我这个人。”
“直到今年,岳父得知你伯娘过的是这些担惊受怕的日子,态度十分强硬。”
纪显庆顿了下,笑容讪讪。
“或许你伯娘也觉得我不是当年的匹夫纪显庆了,对我失望了,所以不久就提出离婚。”
“和我离婚挺好,我也不想她和我受苦受累,她本该是枝头无忧无虑的凤凰,是我强行求爱导致她如此命苦。”
纪粥粥听完,一滴热泪淌落面颊。
她一把抱住纪显庆,埋进他怀里。
“其实大伯还爱伯娘,对吗?”
“哎什么爱不爱的,大伯都五十岁的人了,”纪显庆拍了拍纪粥粥颤抖的肩,语重心长地宽慰道,“哪怕现在离婚了,但和你伯娘还是一辈子的亲人,法律关系也割舍不掉的。”
“你不要以为伯娘和我离婚就不是你的伯娘了,她还是很爱你们的,以后有什么事你仍然可以对她讲。”
“你看得知你上岸,她火急火燎地给你张罗好了你们图书馆对面的租房,又担心你没钱,还给你交足了一年租金。在你伯娘心里,你和小秩就是她的另两个孩子。”
巨大的泪意袭来,纪粥粥开始啜泣。
“大伯,我会永远当伯娘是伯娘的,要是你伤心,也哭吧,我不会笑大伯的。”
“情绪需要发泄,你别一个劲儿地憋在心里,粥粥是你的乖女,永远是你的贴心棉袄!”
纪显庆老泪纵横。
“要是你爸看到你和小秩如今这样懂事,想必也是欣慰的。”
“呜呜呜——”
纪粥粥的情绪一发不可收拾。
-
凌晨,纪粥粥才洗漱完,躺在熟悉的小床上。
床垫还是那么软,被褥散发着薰衣草的清香。
她双手叠放在平坦的小腹上,极度安静的空间里,又想起了谈疏彻。
不知怎的,她脑海里涌入她与谈疏彻的婚后生活,是那样的甜蜜,那样的幸福,和当初大伯伯娘一样,也有个小福宝。
想着想着,她进入了梦乡。
梦,是彩色的梦,愉悦而虚幻,在她快要接过他们福宝天使的那一刹那——
辑数智能科技破产了。
她被无数的追债电话恐吓,谈疏彻联系不上,戚甚也失踪,前台向来和颜悦色的谢小圆骤然变脸,抓着她的双肩,恶狠狠地讨要工资。
纪粥粥一下惊醒。
看了看四周,她抹掉额角的冷汗,十分庆幸地发现刚才只是一场梦。
“嗡嗡——”
床头柜上,手机在诡异地散发光芒。
纪粥粥眼皮一跳,莫名的恐惧席卷全身。
她迅速拿过电话,竟是梦里的人:谈疏彻。
“喂……”
她的声线在颤抖。
“您好,请问是谈疏彻的女朋友吗?”
纪粥粥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
“请问您是?”
“我是人民医院急诊科护士,谈先生正在我院诊疗,如果粥粥小姐您在清市,请过来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