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粥粥赶到急诊室时,谈疏彻躺在病床上,双目紧闭,向来周正冷冽的一张脸微微发白,薄唇渗出的几丝细弱血红已经干涸成渍。
鼻尖猛地一酸,她放轻脚步,缓缓走向他。
“谈……”
愧疚湮没心脏,纪粥粥忽然不敢唤他。
看见护士走近,她拉过床帘,几步迎上去。
“你好,我是12号病床的女友,请问他目前是什么情况?”
护士翻看病历。
“一天没进食喝水,急性胃出血加中暑,胃部出血量较少,对患者生命无较大影响,目前保守治疗,输液观察。”
“哦对了,他的右手有明显咬伤,刚接种狂犬疫苗,之后迷迷糊糊唤你名字,吵着要给你电话,所以我们才打给你的。”
护士合上病历,努了努嘴。
“喏,罪魁祸首在那儿。”
纪粥粥看去,黑灰色宠物航空箱里,有一只畏畏怯怯的小狸猫。
有点眼熟,她走近,两只湿润红眼朝里探。
小狸猫顿时缩成一团,看见她的脸,两只毛茸茸的爪子挠了挠箱子。
原来是瘦狸。
纪粥粥抱起箱子,伸出食指触了触挠箱的小猫爪。
“好了,姐姐我不会骂你的,肯定是谈疏彻硬把你塞进飞机的吧?”
她放柔声音。
“和胖黑分开,心情不好受吧?没关系,他出院就会带你回去的。”
“喵~”
小狸猫虚弱地唤了声。
“饿了?”
纪粥粥抱着猫箱重新返回谈疏彻的病床,白色床头柜上有一个背包,她轻轻拉开,的确有猫粮,她取出一袋撕开,然后放进猫箱里。
小猫埋头,开始咕噜咕噜吃食。
纪粥粥坐下,静静注视了会儿谈疏彻,然后拾握住他的右手,右手虎口处,有四个血红圆点和两条刺目惊心的长痕。
看来瘦狸不仅咬了两口,还扒拉他了。
“哎。”
纪粥粥盯着那只伤痕累累的大手,叹了口气,左手抚摸着自己的小腹。
天使,你爸爸不吃饭不喝水,还绑架无辜小猫来见妈妈。
你说等会他醒来,该怎么批评他?
如是这样想,纪粥粥鼻尖又酸意上涌,不一会儿,眼眶便潮湿了,泪光在里闪烁曳动。
她紧了紧力道,握住他的虎口,在圆点伤口边轻轻摩挲。
“傻瓜。”
她凝着那凌乱的伤口,嗔怪道:“一个大男人竟然被一只小猫欺负了。”
“我才离开不到一天,你就进急诊室了。”
“……笨蛋谈疏彻。”
谈疏彻醒来,恰好听见最后一句。
看着突然出现在床边的女人,他的目光略怔了几秒,然后薄唇微抿,无动于衷地抽回了手。
然而,掌心里的腻滑触感一经消弭,他抿着的唇角又朝下撇出更大的弧度。
纪粥粥错愕抬头,倒是没料到他会这么快醒来,刚要说话,男人先一步开口。
“你来做什么?”
五个字,简短又冷漠,仿佛对于他来说,她就是个陌生人而已。
纪粥粥略愣,很快整理好表情。
“疏彻。”
她照平常一样唤他。
谈疏彻没应,只是从枕头下丢出一张皱巴巴的果绿便签纸。
他看着面色一怔的女人,发白的薄唇挤出六个字:“这是什么意思?”
女人并没有拿起便签纸,只是呆呆地望着纸上的娟秀字迹,保持沉默。
谈疏彻紧抿的唇松开,一缕血丝霎时浸红他的下唇。
“是在和我说分手?”
床帘合闭的空间狭仄,他极度漠然的质问撂定,女人红了眼眶,倔强地迎上他的逼视。
“不可以吗?”
谈疏彻眉心一跳,紧接着,纪粥粥的声音又传来:
“你昨晚喝得酩酊大醉,胃疼也不说,我早就叮嘱过你要珍惜自己的身体。”
“你看我今天刚走,你就饭不吃水不喝,被一只小猫咪咬伤,还被路人打120送进医院。”
纪粥粥的声音逐渐委屈。
“要是我以后正式在清市工作,到时相隔一千多公里,你是不是认为天高皇帝远,就更加糟蹋自己的身体?”
纪粥粥委屈得开始掉泪,甚至在床边跺了下脚。
“一想到我以后都要过这种担忧的日子,不如早些分了算了!”
“唔——”
她的话音还飘在空中,脑袋便被嵌进他的硬朗胸膛。
一场热切的吻,攫住她的唇瓣狂躁落下,摁压她后背的大手由下至上,抚摸着她的白净脸腮。
一下又一下,似是确认,又像似急于从她身上求证点什么。
纪粥粥愣住,最后被迫承受这个深吻。
“对不起,粥粥……”
谈疏彻一边吻她,一边擦拭她的泪痕,并向她道歉。
昨天早上她不告而别,他还以为——
他还以为她不喜欢他,他甚至还以为她是为了和谭淮赌气才与他在一起的。
原来罪人是他自己。
“粥粥原谅我好不好?”
谈疏彻稍稍离开她的唇,与她额头相抵。
“我保证以后听你的话,在华市好好照顾自己,或者——”
他顿了下。
“我把公司总部搬到清市。”
纪粥粥听闻扑哧一声笑了,她双手捧住谈疏彻的脸,悠悠发问:
“谈总,清市有你想要的优质人才和孵化土壤吗?”
末了,她轻轻点了点他皱拧的眉头,语重心长的口吻对他说:
“你这个恋爱脑,要是戚甚他们听见,准觉得交友不慎,我纪粥粥就是个魅惑人的苏妲己,回清市朝九晚五领个死工资,还带一个公司去。”
谈疏彻笑着握住她的手,眸光黏在她那双快要成形的月牙眼上。
“好,听纪妲己的。”
纪粥粥拍了下他的手,转瞬想起他受伤了,连忙拉到胸前,仔细查看。
“疼吗?我有没有打到伤口?”
谈疏彻本想说不用担心,然而刚触及到她一双满是忧虑的眼睛,倏地止住了口。
他干涸的唇吐出一个字:“疼。”
“你躺好,等会儿我就回来。”
纪粥粥说完,便掀开床帘走了出去,谈疏彻躺下,视线却紧紧追寻,见她只是去护士台才放下心。
“喵~”
谈疏彻看去,床尾航空箱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猫粮袋,而里面的小狸猫正吃完,餍足地舔了舔嘴,慵懒地趴躺着。
他伸脚,轻轻踢了下箱子。
里面正要翻肚皮的小狸猫骤惊,一下腾跳起来,圆脑袋碰到上方的箱顶,哀怨地看着他喵呜了一声。
谈疏彻挑了挑眉,算是对它的挑衅回应。
“喵!”小狸猫两只金亮的圆眼怒瞪着他,两只小爪子狠劲挠箱子。
谈疏彻丝毫不惧,又踢了下小箱子。
“喵啊喵!”
纪粥粥端着热水回来看见的便是一人一猫“斗殴”的场景。
“噗嗤——谈总今天好幼稚,和小猫争宠吗?”
她笑了。
谈疏彻忙着和小猫斗,并没注意到她已经回来,骤然对上她的璀璨笑靥,不经意多停留了两秒,又把成熟自持挂上脸。
看她端着热水凑近,他眉头拧着,偏过脸:“不能进食。”
“我知道,所以找护士拿了棉签。”
纪粥粥说着,温凉的指尖轻轻扳过他的脸,不期然撞进一双清亮的双眸。
刚刚和好的二人俱是一愣。
纪粥粥率先盖下眼睫,只敢盯着那两片浸出血丝的干唇,刚刚刮得她嘴疼的始作俑者。
“我先给你润湿一下。”
她用棉签伸进纸杯里,然后一边轻轻沾点他的唇,一边放低嗓音哄道:“可能有点刺疼,忍一下。”
谈疏彻鼻腔哼出一声嗯,打量女人的直白目光并未撤离,反而愈发晦暗幽深。
直到清晰看见她的脸颊浮上一层淡淡的粉色,他才笑着挪开目光,感觉病情好了大半。
“粥粥……”
他缓缓开口,热湿的棉签头蓦地戳到他的下齿。
“不要说话。”
女人的语气有些凶。
谈疏彻愣了秒,忽然想起昨晚她训斥他醉酒的话语,也是这般,凶巴巴的,却难掩话语里的关心。
谈疏彻听话闭声。
一分钟后,纪粥粥仔细检查他的唇,确认都润湿了,又拿出包里的润唇膏。
“不用。”
在她旋出膏体之际,谈疏彻开口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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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骨铮铮大男人从不用这些涂涂抹抹的玩意。
然而话音落地,纪粥粥却只是涂抹自己的唇。
谈疏彻神情略僵,眼神微暗地偏过头去。
下一秒,一团柔软芳香压上他的胸膛。
他错愣看去,纪粥粥正趴在他的胸口,笑吟吟地看着他。
又是那样一双熟稔漂亮的月牙眼。
谈疏彻忽然很想开口问这个与他鼻息交闻的女人,她昨天做了些什么,有没有想过他?
“你昨天……唔。”
他的唇被温柔堵上。
渐渐,那团黏腻的油膏涂满了他的唇。
谈疏彻并不觉得讨厌,右手不自觉压在她的脑后勺,加深了这个吻。
良久。
连他也微微缺氧,才放开她。
“粥粥。”他的嗓声恢复以往的浅柔。
“嗯?”
胸口上的女人仰起脑袋,尖下巴蹭了蹭他的侧颌,极其的亲昵。
也不用问了,她肯定想他。
谈疏彻单手使劲,抱她上床,如昨晚的睡姿,他把禁锢在怀里。
纪粥粥本就吻得缺氧,此刻又被他紧紧摁在怀里,挣了挣。
“疏彻,你放开我,我不走。”
一个走字刺激到谈疏彻,他向来冷静自持的俊脸微变。
“抱一会儿。”
他说着,稍稍松了手劲。
纪粥粥缓了缓气息,轻轻枕在他手臂上,上方温热的唇息拂动她的额发。
“我不想住在医院,粥粥,输完液我们去酒店。”
纪粥粥搂紧他,欣然答应。
“好。”
-
凌晨三点。
两人一猫终于住进了酒店。
纪粥粥跟在谈疏彻身后,看见那个两米宽的白色大床,心神一紧。
“洗澡吗?”
男人并没坐床,只是转身问她。
纪粥粥拨浪鼓似的摇头。
“我刚刚在家洗过澡,现在困了,你也别洗澡,手上有伤,不要沾水。”
“好,”谈疏彻掀开被褥,“那你先上床休息。”
“嗯。”
纪粥粥脱掉平底鞋,乖乖躺在床上。
谈疏彻走去玄关,落下门锁,然后关闭主灯,留了盏床头小灯,才走进洗手间。
隔壁传来流水声,纪粥粥佯装一晚上的灿烂笑靥倏地消弭。
有点累。
今晚一谎圆一谎,哄着小天使爸。
还好哄好了,她今天再也不用撒谎了。
纪粥粥的神经一瞬松懈,听着哗啦哗啦的流水声,眼睫半阖快要入睡。蓦然,有片温热的湿润拂拭她脸。
“去过医院,擦拭一下。”
男人解释的嗓声温柔暗哑。
纪粥粥顿时惊得睡意全无,她撑开眼睫,掉进一双欲望灼热的深眸。
不等她说话,床微微塌陷,谈疏彻把洗脸巾扔进垃圾桶里,自然地将她搂入怀。
他低颌,吻了吻她的额角。
“吓醒了?继续睡吧。”
纪粥粥摇摇头,贪婪地吸了一口他颈间淡淡的木调香气。
又觉得不够,她趴去他的胸膛。
平坦的小腹隔着衣物,压在他的腹部。
让她的小天使和爸爸贴一会儿。
“这么黏人?”
谈疏彻眸色渐沉,右手游移于她的纤背,两片薄唇旋即吻上去。
“疏彻……不要,酒店脏。”
纪粥粥揪着裙侧,推了推他。
“好。”
谈疏彻躺回床上。
纪粥粥顺势睡进他的肩窝里,安静地凝注着眼前这个唇角勾翘的男人。
男人应该刚擦过身,锁骨湿漉漉的,在暗黄灯光下显出一片薄腻的透明釉光。
白衬衫下的胸膛微微起伏,很有生机也很性感。
那个矜贵总裁回来了,与刚才医院里的他判若两人。
这才是真正的谈疏彻。
纪粥粥愈发欣赏地看着她的人生初恋,然后甜蜜地搂住他。
“疏彻~”
她嗲嗲地唤他。
谈疏彻在她唇边印了个吻,代替回答。
然后,说出了他这段时间一直压在心底的话——
“粥粥,我们结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