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靠得极近，茶香在鼻息喷洒间萦绕，少年眉目英挺，唇红齿白，逆着月光，倒更显五官深邃。
宋阶目光微移，从念月的脸上缓缓向下，直到在唇处微顿。
念月拧着眉头，反倒是凑近了他，宋阶不知自己的心跳声是否会被眼前女子听见。
她眸中好似有星子，站起了身有些嗔怒道：“好你个宋阶，竟拿茶来充酒，还邀功。”
“那你可知自己酒量不好？”
念月有些心虚，她坐下身不看他，颇有几分别扭：“不是有你在旁边吗。”
宋阶起身，坐在她身侧，道：“这般信任我？”
“不信任你信任谁？”她奇怪道。
宋阶可是男主，偏正派的角色，让她很安心。
宋阶嘴角噙了一抹笑，念月转过去刚好看见他的笑意，略一愣，却又在瞥见他垂落未干的乌发道：“你头发还没干。”
念月顺手就将他头发烘干了，托着腮满意点了点头。
“是有烦心事？”
他随意的关切好似习以为常，可念月却想起，之前的决心离他远些。
他生的好看，待她也很好。
可想起原书中他有喜欢之人，且之前对段宁长没由来的敌意，而段宁长是喜欢时翩的。
在她心里宋阶与时翩就如月老牵好的红线，她还是离远一些吧。
念月倏然站起身，不再看他，道：“没事，愁绪已解，我先回去了。”
徒留宋阶一人坐于房屋之上沉凝。
屋内有些昏暗，她轻开门扉，随即掩上，再回身时，却对上一隐在暗处的眼，她全身汗毛竖起，打了个颤。
“晚上好哈。”念月见他丝毫没有移开目光，略有几分尴尬道。
即使一个人外貌变了，但那眼和气质是不会改变的。
公冶檀周身若淬了冰的湖面，书页翻起声响起，她这才看见他手上拿了本书借着月光翻动。
“你做何事、带何人与我无关，但若因此怠慢了正事，那便只好减少灵石了。”他开口。
她先是一愣，后低低应了声，便回到了自己所在处翻看书籍。
宋阶没过多久也进来了，他照例开始打坐。
月落日升，晨光透了进来。
宋阶周身灵力有了一丝波动时，念月便知他打坐完成。
她也开始了打坐，于是宋阶看着她刚开始打坐的身姿，他本不是个话多之人，便压下了眼睫，无视了公冶檀朝外走去。
念月算好了时间，待她再睁眼之际，便是第二日辰，公冶檀面色无常翻看着书籍，宋阶听见她起身，也跟着起来。
像是变戏法般从手中拿出一壶酒，酒香四溢，递到了她眼前。
“昨日买的。”宋阶道。
酒壶上雕刻着精致的花纹，内里散发出浓浓的灵力，上好的佳酿散发出醇厚的香气。
“多谢。”她顺手接了过来，便要越过他。
“昨夜…”
“走了。”公冶檀打断他的话。
念月应了一声，便越过宋阶打开了门，公冶檀路过宋阶时，二人身量相差无几，恰好对视上。
宋阶眼眸暗沉，公冶檀微微一顿，只一瞬，便踏步而离。
公冶檀拿出一把普通的剑，先行带路。
三人一路无话。
御剑而飞，行看云鹤，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
身侧青山绿透，江水映青山连天际，云上云，飘渺虚无，又遮青山。
根据她看的书得知，此处名为九华洲，在这乱山云层之中，有一宗门名为九华宗，因此而得名。
山脉之中灵气蕴足，九华宗在整个修真界能派上前几。
又曲折蜿蜒而行不久，便见另一方天地。
建于山上的桂殿兰宫高耸与云作伴，眯眼看去，最前方有写旧悬国三字。
这是最外层的旧悬国，扩大了领土后所建。
此时，前方飞行的人便多了起来，御剑、刀、长枪，各种奇怪的法器人皆有。
甚至能看见一群着紫色衣袍之人，连绵的山脉绣于衣角，山旁则是写了两个字九华。
向下飞去，内里依稀可见地面光滑璀璨，高悬的牌匾洋洋洒洒写着旧悬国三字，入口处人头攒动，有五个着青衣之人站最前方。
排了一会儿，便轮到了他们。
女修面无表情道：“此为荒引符，进去之后不可御剑，不可斗殴，若是违反，以此符为引，率先被迫出国，且永世不得再进。
献佘会本月开始，外来人可最多停留两月，否则被迫离开。”
语毕，她将那符给念月三人贴在了手心处，符没入手中，掌心上出现一个“引”字又昙花一现消失。
他们随着人流踏入。
如书中所言，脚下有些光滑，熠熠生辉，璀璨夺目，是以上品灵石所制的地面，至于身侧的建筑，与那凡人界的高堂广厦无二般区别，最多就是朗朗白日悬上了明珠。
这是最开始所建旧悬城，彼时因着城的范围狭小，故而采用人界建法。
据说内部，在后来或多或少增加了空间阵法。
公冶檀停在一飞檐反宇，共计两层的楼前，上刻暂栖铺，走入一雕花红檀木门。
向前行，花草香扑鼻，鼎沸的人声钻入耳中，柜台用上好的玉石而制，台前几个少男少女正与店家交涉，旁设零散方桌，桌旁坐着等待之人。
刚踏入便有一人来接待，中年男子道：“请问是需要租宅？”
公冶檀微微昂首。
“宅落有城边，城中，城边一月五十万上品灵石起租，城中则是一月两百万上品灵石，城中房屋较少，且近日献佘会将至，原先一百五十万这才升至两百万。”
跟在身后翘首的念月一顿。
这么贵？！黄金镶的房子不是？
卖的话岂不是上千万上品灵石起售？但她又想到，她非此国人，连买的资格都没有。
这么一想更悲惨了。
“城中。”语毕，公冶檀突然抬手道，“我只打算买二人所住，至于你。”
他看向宋阶，“另寻他处。”
原来一路上未曾拒绝他，是在此处做好了准备。
宋阶一直沉默不语，此刻他竟应得轻快：“好。”
中年男子做出请向前的手势，道：“请。”
念月跟着公冶檀，她向后瞥了一眼，人来人往的店中，后来的人又陆续被接待，在他身侧是聚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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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少女，而他一人却形单影只，游离于世界之外。
她有一瞬不敢再看他。
走了一会儿，身侧空间微微扭曲，再恢复竟步入一幽静的游廊，身侧栽了不少花草，枯叶落进假山下的池水中，泛起涟漪，从闹市走到此处，倒有一刹那的恍惚。
再行数十步，便到了一敞开的屋前。
“二位进去自有人接待，我先退下了。”
一头发花白的老人躺在太师椅上悠闲倚靠，见到有人来，他悠悠睁开眼。
上挂一副牡丹花画，下置一桌台，桌台上有一浮于半空的地图。
好眼熟。
她装作不经意又看了两眼，怎么看怎么像…
阿迟给她委托时候的图，只不过地图不一样。
“小女娃知晓这个？”老人细长的眼中闪着精光。
“不知，只觉新奇，便多看了两眼。”她镇定自若不避地迎上打量。
老人轻哼了一声，他站了起来，挥手，图上一些地方便亮了起来，“曾经有个小女娃，也觉得新奇。”
“选吧，上面有标注灵石。”
公冶檀走上去挑选，他几乎没有犹豫地指了一间。
老人扫了一眼，递给他一张纸，道：“六百万上品灵石，现付，这是契约，付完后立即生效。”
公冶檀拿出几张质地不菲的票给他，老人随意点了几下，便挥手让他们离开了。
再出来时，宋阶已经不见了。
她心中像是空了一块。
公冶檀带着她去了居住的宅院，契约在他手上化形竟变成了钥匙。
公冶檀道：“你选一间，三日后我要出去而你一同。”
语毕，他便走进一间屋子关上了房门。
此处灵气颇为浓郁，她随意挑了一间，便开始打坐看书。
她近日忽而发现，挽青所教剑法，竟可混着灵力来用，且甚为好用。
她走出院子，忽见院中一花树开得正艳，白花簇拥着开放，几乎要将绿叶给掩盖。
她捡起树下方掉落的树枝，轻轻挥了挥，有力却又易折。
忽而就生出了以树枝作武器的法子。
她闭着双眸，将灵力灌注在树枝上，树枝渡上一层光亮，再次睁眼，她驱动树枝，一挑，一旋，一刺。
白花树上便窸窸窣窣掉下来许多。
她扳了扳树枝，见其灵力包裹，改善了易折的特点，便心无旁骛地开始练起了武功。
没过多久，念月额角渗出汗珠，但她舒展筋骨后，浑身上下都舒服了许多。
门被人轻轻敲响。
她将树枝紧紧握住，打开了门。
来人换了一身衣物，玄色衣襟上绣竹，窄袖下的青筋凸起的手上戴着戒指，黑靴紧紧包裹他的小腿。
发丝用玉冠束起，她微微一愣。
“宋阶？”
“我租了你隔壁的院子。”他道。
“哦，这样…”她道，“等等，这里的宅院不是很贵吗。”
宋阶见她终于同他说话，语气也带了几分轻松：“嗯，还行。”
“我在试炼前给你的袋子里有个小盒子，里面装着灵石的票。”
“有上千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