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菱倚在床边,不知不觉竟睡了过去。
床榻微动,她迷迷糊糊睁开眼,正对上阿凌支起身子,吃力地想坐起来。
“你醒啦?”她揉了揉眼睛,伸手想去扶他。
指尖还未触及,阿凌便猛地往里一缩,避开了她的触碰。
卫菱的手悬在半空,怔了一瞬,随即收回,跪坐在床沿,轻声道:“我们见过的,水为乡,那个抱着你的醉鬼,记得吗?”
阿凌半垂着眼,似乎在回想。
见他沉默,卫菱又补了一句:“徐昶……你总该认识吧?是他让我……”
阿凌倏地抬眼,目光如刃,戒备森严,像极了当初牢里的卫朗。
卫菱心头一凛,立刻噤声。
她瞥见他干裂的唇,起身倒了杯水递过去。
阿凌没接,只是冷冷盯着她,像只警惕的狼崽。
卫菱叹了口气,仰头自己先喝了一口,才重新递给他:“现在放心了?”
阿凌喉结微动,终究抵不过干渴的折磨,迟疑片刻,一把接过水杯。
他大口吞咽着,目光却始终未从她脸上移开。
卫菱静静等他喝完,接过杯子又去倒了一杯。
这次,阿凌只抿了几口,便将杯子从唇边移开。
喝够了?
她试探着伸手去接,见他竟乖乖递来,立刻眼疾手快地一把攥住杯子,另一只手贴上了他的额头。
好像……没那么烫了。
还好她抓得稳,否则这点水非得洒个干净。
“你等我一下,别乱动!”
她匆匆叮嘱一句,拎起裙角快步往外跑。
刘大夫说过,他醒了得先垫些吃食再服药。
灶上温着老汤的锅边,蒸笼里正焖着一碗金灿灿的蛋羹。她垫着麻布端出来,回身找出装着芝麻油的罐子,顺着碗沿淋了一圈,又点上几滴酱清。
可等她端着托盘回屋时,床上那人已经滚到了地上。
“哎!”
卫菱慌忙搁下托盘便冲了过去。
“你乱动什么啊?!”
明明刘大夫说他只是发热,可这人竟连站都站不起来,双腿软得像煮烂的面条。
她咬牙去扶,却死活拽不动。
“阿朗!阿嫂!快来搭把手!”
她半搂着阿凌的腰,扯着嗓子朝外喊。
救兵来得倒快。可方才还抗拒她的触碰,此刻倒黏得紧。他突然死死抱住她的腿,活像溺水的人抓着浮木。
“大哥!我扛不动你啊!”
卫菱急出一身汗,语气也冲了起来。
这犟驴死活不配合,折腾半天才勉强同意让李嫂子帮忙。她简直要谢天谢地,恨不得当场出门放两颗爆竹去。
最终,她龇牙咧嘴架住他的腋窝,李嫂子拎着他的脚踝,像抬麻袋似的把人扔回床上。
“哎哟我的天老爷……”
卫菱一屁股瘫在床沿,喘得像是刚推完三盘磨。
瞧着瘦骨嶙峋的,怎么比徐子烈还沉!
歇够了,她起身去端桌上的蛋羹。
李嫂子和卫朗还杵在一旁,阿凌见她靠近,猛地攥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掐进肉里。
卫菱心头一跳。
不对劲。
那个曾在风月场里都游刃有余的,风情万种、婀娜多姿的柳郎,怎会这样?
“别怕。”她轻声安慰了一句,朝李嫂子他们使了个眼色。
待人出去了,果然感觉腕上的力道松了几分。
“先吃点东西,才好喝药。”
她将温热的蛋羹递过去,勺子稳稳搁在碗边。
本以为还要替他“试毒”,不料阿凌只是定定望了她一眼,便接过碗勺。
蛋羹嫩得发颤,金黄的表面泛着油光。芝麻油的醇香裹着蛋香往鼻子里钻,勺子轻轻一碰就陷进去,颤巍巍地抖。
他吃相十分斯文,但也吃得很快。
几乎不用咀嚼,嫩滑的蛋羹便顺着喉咙滑下去。转眼碗就见了底。
见他还在执着地刮碗壁,卫菱一把将碗夺回来:“你刚醒不能吃太多,还要喝药呢。”
阿凌舔了舔嘴唇,竟乖乖点头。
“我去端药,你千万别乱动啊”
她边退边叮嘱,走到门口又折返,扒着门框探头。
阿凌果然端坐床上,正望着她这副鬼祟模样。四目相对,她这才小跑着去厨房。
药汁黑黢黢的,泛着股酸涩气。
她刚端到跟前,阿凌便一把接过,仰头咕咚咕咚灌了下去,眉头都没皱一下。
是条汉子!
卫菱暗自咋舌,顺手往他嘴里塞了块杏脯。
“要不再躺会儿?”她搁下药碗,转头问道。
阿凌乖顺地点头。她跪坐在床沿,扶着他慢慢躺下,仔细掖好被角。正要起身,袖口突然一紧……
“哎~!”
整个人被拽得歪倒,她慌忙撑住床沿。抬眼正对上阿凌湿漉漉的目光,像只被遗弃的小狗。
“唉!”
卫菱叹了口气,顺势坐在床沿:“睡吧,我守着你。”
指尖轻轻拍着他的肩,哼起不知名的小调,阿凌紧绷的眉目渐渐舒展。
直到他的呼吸变得绵长,卫菱才蹑手蹑脚地端起碗。关门时特意放轻了力道,木轴却还是发出“吱呀”一声响,惊得她僵在原地。
屏息等了片刻,见里屋没动静,这才踮着脚尖溜走了。
羊肋排用冷水泡除了血水,冷水下锅,加姜片、醴酒,大火煮开撇净浮沫,捞出用温水冲洗。羊排放入锅里,加足量开水和卫菱独家秘制的纱布调料包,小火慢炖。
晒干的萝卜干已经用水泡发了,就待羊肉熟了便能入锅。
面条被卫菱用刀切得细细的,撒上面粉在案板上放着,免得粘到一起糊成一团。
另起一锅煮面,水宽火大,面条煮熟后,捞出过冷水,这样口感也会更弹滑。
面条垫底,铺上剁成小块的羊排和萝卜块,再浇上一勺奶白色的肉汤。翠绿的葱花一撒,颜色一下便丰富了起来。
“你们回来啦?”
卫菱端起面,正要给阿凌送过去,见徐子烈和徐昶进来,顿时停住了脚步。
徐昶看她的目光炙热,若不是深知情况,卫菱都容易误会。
“他吃了饭和药,又睡了会儿。对不起,阿兄,我请了大夫来……”
卫菱话没说完,徐昶就急着往里进。
“诶……”
她下意识就要跟过去,却被徐子烈拉住。
徐子烈将卫菱端着的那碗面随手放下,然后拉着她半蹲在门边,“正大光明”地听起了墙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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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凌!”
“阿凌!你听我说!那群人没碰你!”
徐昶任由阿凌咬住他的肩膀,将他死死箍在怀里。
“你身上的印子,也是昨晚,我怕你伤到自己,挣扎间弄得,你没事!”
感受到肩上的力道松了些,他用手顺着阿凌的后背。
“你的腿,是那群畜生给你下了药。等药效过了,便没事了……”
话音越来越轻,卫菱有些听不清。
唯有那句“阿凌”她听得清清楚楚,跟在喊她似的。
好奇心上头,她瞧瞧伸着脖子,扒住门板往里瞧。
嘶~!
她猛地倒吸一口气,嘴都张圆了。
还不等她再看得清楚些,眼前一黑,一只手盖住了她的眼睛。
下一瞬,她整个人都被带着往远处走。
“你干嘛啊!”
她不满地跺跺脚,还想去扒门缝,却被徐子烈一把拽了回来。
“吃饭!”
他双手捧起卫菱的脸,用力挤了一下,“小孩不能乱看!”
羊肉清甜,炖煮的时候,卫菱特意加了白胡椒,掩盖了膻味。羊排炖得极烂,轻轻一抿便能脱骨。萝卜干经历失水、吸水、再失水、再吸水这几道工序后,在高温的作用下吸足了汤汁。
牙齿一咬,汁水便被挤了出来。
面条柔韧,过了凉水后,口感弹牙。
用调羹舀起一点点的汤汁,夹起一小绺面条放上去,再盖一小块萝卜干和羊肉,一口吞进去,惬意地徐子烈眯起了眼。
卫菱瞥见徐昶从房间里走出来,赶紧低头,顺带用脚踢了徐子烈的腿一下。
徐子烈先是不明所以地看了下卫菱,这才注意到他阿兄。
“娣妇。”
被点了名,卫菱用尽全力憋住脸上的笑意,抬起头看向徐昶。
“可否能给阿凌盛一碗?”
卫菱呆呆地盯着徐昶的唇,脑子里简直能补出一整个晋江不过审的□□画面了。
徐子烈见她一直出神,在她腰上轻轻戳了一下。
随后,他放下碗,站了起来,“阿兄,我去给你们盛。”
“噢噢,能!能!”
卫菱回过神来,跟着徐子烈一起往厨房走。
她脑子里,还不断浮现着徐昶又红又肿,还水润润的嘴唇。
“咦~”
她忽然猛地打了个激灵。
胳膊上起了薄薄一层的鸡皮,那种忽然的凉意倒是让她活跃的大脑冷静了下来。
“多谢。”
徐昶看着托盘上满满当当的两大碗面、一小碟糖蒜、一叠凉拌海带丝、两碗羊排汤,对着卫菱颔首。
“他不能吃这个蒜啊。”
卫菱嘱咐了他一句,见他笑得一脸慈祥地看着她,嗓子里那句:肉多的给阿凌吃吧,就那么咽了下去。
她相信不用她多废话,他也会那样做的。
目送他进了门,卫菱嚼着嘴里的面,心里感叹:徐公甚美!
她扭头,徐子烈正好吃完了一碗。
看他傻里傻气地对她呲着一口白牙嘿嘿笑,卫菱忽然体会到了年上人夫感的妙处。
亏她还觉得,五官硬朗、一脸英气的徐昶没有徐子烈帅呢!
她敷衍地回应了一下徐子烈,低头继续吃着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