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85. 第 85 章

作者:舒钥钥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汴京戏院如今已是东京城首屈一指的休闲去处,场场座无虚席,原先的杂役员工三班倒都忙不过来,正需新人补充。


    吴悦近来身子调养得不错,额角旧伤只留下一道浅痕,已能如常理事,且东福田院离家不远,因此刘耘娘并未随行。她一大早便带着青枣一同前来,等候户曹参军为孤女们办理契约。这户曹参军来得格外爽快,一来是吴悦出手大方,二来吴家如今在开封府已是有头有脸的人家——虽入宫护驾在市井之间少有人知,但这事可瞒不过开封府的人精官员。


    户曹参军带来十几份文书,麻利地为孤女们办完手续后,正准备起身告辞时,却被吴悦拦住。她面露难色,轻声道:“参军留步,隔壁正店刚备了些茶点,可否借一步说话?”户曹参军虽满心疑惑,还是跟着她往隔壁酒肆走去。


    两人在临窗的雅座坐下,伙计刚添上热茶,吴悦便屏退左右。直到茶室里只剩他们二人,她才装作为难的说:“实不相瞒,今日请参军小坐,是有件食客受伤的小事,想托您查查……”然后就将事情完整的道明。


    户曹参军听完“哦”了一声表示明白,“原来小娘子是想查那位张小哥的户籍、家世,看看他背后有没有什么大人物撑腰。”


    吴悦执起茶筅轻轻搅动茶汤,随后恭敬地递给这户曹参军。


    “正是。前日店里管事记地址时出了错,让闲汉送错了地址,也让那小哥受了伤,闹事的妇人又跑了,我们心里委实不安。听说他是国子监的生员,怕是什么世家子弟,咱们做生意的最怕得罪人,总得弄清楚该往哪赔罪才好。”


    “这有何难?”户曹参军哈哈大笑,拍着胸脯保证。“整个开封府的户籍册子都在我这儿存着!你且放心,我这就回去让人查,明日一早就让下属把信送过来。”


    吴悦连忙起身道谢,又让青枣取了个锦袋递过去:“那就辛苦参军了。”


    户曹参军也不推辞,接过袋子掂量了下,满意地拱手告辞。


    目视着他离去的背影,吴悦才敛了笑意。


    其实送错外卖、妇人闹事,全是她安排的。


    在现代社会中也经常会有外卖小哥送外卖去打探一些信息,比如说自己的男朋友在做什么,自己的老公是否独自在家?而特意请户曹参军来福田院,更是一石二鸟,明面上为孤女办户籍,暗里正好顺理成章打听张汾身世,连赔罪的说辞都合情合理,任谁也挑不出错处。


    因这户曹参军说得信誓旦旦,吴悦便放了心。她安排人将孤女们送回庄园,自己则回了锦绣巷的宅子。一进门就问起柳影声,得到的回复是一大早就出门了。门房问她要去哪里,还被这柳小娘子劈头盖脸地痛骂一顿。


    被柳老爷子下了禁令,不许再上门的柳影声只能转而去别处凑热闹,这市集逛够了,夜市也吃腻了,她就转而跑去吴氏酪香店蹭饭,还溜进后厨缠着大厨要菜谱,甚至威胁:“若不把方子交出来,回头让宫里来取。”


    吴悦只笑着打哈哈:“等你回宫,我亲自把食店的食谱交予娘娘。”几句话便把这事岔了过去。见菜谱没要成,她便对酪香店失了兴趣,又被汴京戏院勾了魂,如今场场戏都不落,听得比谁都上心。


    吴悦也乐得她有个去处,不要天天在眼前碍眼。特意传信给戏院老板魏都知,只要这柳小娘子来,务必给她留票。


    要知道,如今汴京戏院的票抢手得很,连黄牛都蹲在门口加价收票,寻常人没提前排队根本买不到。也只有柳影声觉得自己运气好,每次去都能拿到前排最好的座位,却不知身后总跟着个戏院杂役除了特意给她留票外,还悄悄记着她听戏时的反应,在剧院和谁搭过话、散场后往哪条巷走。


    吴悦这耐着性子等了三日,始终没等来户曹参军的消息。


    先前他信誓旦旦说“明日便有结果”,如今却拖了这么久,让她心里渐渐泛起不安。难道这张汾背后,真有不能轻易打探的大人物?


    正思忖着,门房突然来报:“户曹参军亲自来了。”


    她刚迎到廊下,就见户曹参军脸色凝重地走进来,连茶都没心思喝,开门见山便道:“小娘子,听我一句劝,先前那送错外卖的事,赶紧找个由头了了。就说管事记地址时出了错,把责任全推给闲汉和那闹事的妇人,千万别扯上你家。”


    吴悦心头一紧,却故作疑惑:“大人这话怎说?难道那小哥身份不一般?”


    户曹参军叹了口气,声音压得极低:“何止不一般——他是开封府右推官张雍的继弟,名叫张汾。”


    “张雍?”吴悦微微一顿,她忽然想起当初状告开封府时,那个站在主官身后、看似不起眼却眼神锐利的绿袍年轻官员。她装作好奇追问:“这继兄弟二人,难道关系很好?”


    “好?”对方冷笑一声,“张雍这人看着温和,实则心狠手辣,睚眦必报。当年他父亲续弦娶了张汾的母亲,没几年张汾母亲病逝,张雍就趁他父亲还在时,把才13岁的张汾赶出了府,听说父子俩为这事闹到差点断绝关系。如今这张汾全靠自己养活,张雍根本不管他死活。”


    说到这儿,户曹参军又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更低:“小娘子有所不知,张雍虽是正六品,可他是开封府的推官,管的是刑狱文书。您父亲虽是正五品武官,但是论在京城的根基和人脉,那是万万比不得的。”随后又再三叮嘱,“此事一定要压下去,就算张雍如今对继弟不管不问,也保不齐日后会不会翻旧账,他们这群管刑罚的官员可最是记仇。”


    吴悦脸上也恰到好处的堆起惶恐,连连点头:“参军大人说的是,我这就让人去办,定不会牵连到自家。”接着,又让青枣取了个沉甸甸的锦袋塞过去,并且亲自将人送到巷口。


    神色凝重地踱着小碎步回了后院,来到特意开辟出来的乘凉的凉棚里坐下。刚刚满脸的惶恐之色已经消失不见,她哪里是真的惶恐,只是心头被一个更惊人的发现撞得乱了节奏。绕了这么大一圈,竟又牵扯上张雍这个半熟人。


    仔细回想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21501|17031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影声先前的话,吴悦似乎忽然抓住了关键:“张大哥……莫非指的就是张雍?”


    一个13岁的半大小子,母亲死后被赶出府自己求生。杜衍也有相似的经历,然后在各处流浪,如果不是被妻家相助,可能现在不知道身死何处。因此,若说张雍与张汾关系真的恶劣,那他又是怎么长大、又怎么能继续读书习字,随后被举荐入了国子监?要知道,国子监的名额非六品以上文官不能荐。再者,张汾至今仍姓张,并未随母身死后改回原姓。这哪里是赶出家门后,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分明像明面上划清界限,暗地里却在照拂。


    能让开封府右推官费心遮掩的,绝不是简单的继弟身份,这背后隐藏着的肯定是更大的阴谋,而那柳影声的任务与那柳尚食令的身世都是构成这个阴谋的一环。


    想到此,吴悦猛地一拍石桌案,掌心被震得发麻也顾不上,眼里却亮得惊人。看来得换个方向查了,与其盯着一个年少入宫的柳影声,不如查查张雍这些年经手的案子,那个早死的继母,尤其是那些牵涉到“柳姓”或宫中的旧案。


    她起身就往外走,匆匆跑过月亮门,差点撞上在前院蹲马步的李宪。


    如今吴夏和冯京正等着省试结果,反正闲来无事,就相约着去开封城外踏春了。李宪便暂时丢开书童的差事,返回了吴宅。这些日子,吴悦总打发他去跟着吴父麾下退役的老卒学武,他倒也乐在其中,连说在西北戍边的李将军是他偶像,将来也要去骑兵营射箭做个将军。


    “小娘子这是要去哪?”李宪见吴悦脚步匆匆,刚想起身跟上,小腿就被人用木棍敲了一下。


    “蹲好!”缺了半边胳膊的张阿牛站在他面前,独臂叉腰,剩下的那只眼睛瞪得像铜铃,“还差一炷香呢,敢动一下再罚半个时辰!”


    看到师傅严肃的表情,李宪只好吐了吐舌头,赶紧重新蹲稳。


    ---------


    与此同时,城外汴京戏院里正上演着全城热议的《王宝钏与薛仁贵》。当戏演到高潮,王宝钏惊闻薛仁贵成了公主驸马,瘫倒在金銮殿恸哭不止。而皇帝降旨命薛仁贵休妻,将王宝钏送去寺庙安度余生。薛仁贵跪在金銮殿上据理力争,恳求公主可以降为平妻。


    台上薛仁贵的扮演者唱着二人过往的恩爱岁月,声泪俱下:“十八载寒窑苦守,纵使情淡,也当护她余生周全!”


    台下女客们听得很是动容,有的掏帕子抹泪,有的低声叹息,还有人悄悄赞叹薛仁贵有情有义。


    突然,前排传来一声怒喝。


    柳影声猛地站起身,指着台上女扮男装的“皇帝”,杏眼圆睁:“你这昏君!人家夫妻结发在先,凭什么一道旨意就要拆散人家?”


    这话惊得附近不少人倒抽冷气,“皇帝老儿”这般大逆不道的称呼,在天子脚下,可是掉脑袋的大罪!邻座的老太太吓得攥紧了手帕,戏班琴师的弦都拨错了音,唯有柳影声还在怒目圆睁,胸口剧烈起伏,仿佛她化成了戏里的王宝钏。
(←快捷键) <<上一章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章>>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