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其骏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你是在跟我谈条件吗,刘家的二少爷?”
“是。”
杜其骏被逗乐了,哈哈大笑。
“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你以为你还是军务部长的弟弟?”
被戳到痛处,刘珉之死死咬住牙关,却听杜其骏又自得其意道。
“现在军务部长的弟弟,是我。”
马竭瞧刘珉之神色不对,帮他说话:“杜队长,刘部长还在西北呢,只是还没回来。”
杜其骏阴狠地看着他,马竭不敢再出声。
他敲着警棍,扬武扬威。
“风水轮流转啊,刘少爷。”
刘珉之低着头,又听他慢悠悠道。
“你要怎么求我呢,刘少爷?”
“刘记银行账目里的钱,还有仓库囤积的粮草,刘家愿意无偿充军。”
刘珉之自认为很有诚意,谁知杜其骏掏掏耳朵,费解道:“刘少爷,你在说什么?”
“刘家愿意配合军部,一应资源任凭军部调遣。”
杜其骏身体前倾,夸张地贴过耳朵:“什么?”
他身型虽然宽大,但比刘珉之矮一小截,这个动作不伦不类,圆溜溜的脑袋挨在刘珉之胸口,刘珉之皱眉,下意识想躲,又忍住了。
“你……”
刘珉之恍然,杜其骏根本不是在谈条件,他只是在逞威风而已。
“我求你,不要进刘府。”
杜其骏满意了,背着手道:“你说什么?大点声。”
“我求你,不要进刘府。”
杜其骏哈哈大笑:“再大点声。”
刘珉之咬牙切齿:“我求你。”
他几乎是愤怒地嚷出来的,连队伍后头的老赵都听得到。马竭于心不忍,偏过头去,杜其骏终于满意了,乐呵呵抓过绳子,亲自将他双手绑上。
刘珉之低声道:“还请杜队长不要食言。”
杜其骏打上死结,狠狠一扯。
他眯着眼睛刘珉之的脸,不得不承认这张脸确有可取之处,怪不得湘子会被他迷惑。
他往这张好看的脸上拍了怕,看见这张脸露出屈辱的表情,愉悦地几乎要疯掉。
“走,”他牵起拴住刘珉之的绳子,声音跳跃着传进每个人耳朵里,“带刘少爷一起去刘府搜查。”
他根本就没想过答应!
“杜其骏!”
刘珉之忍到极致,终于无法再忍。他骤然发难,两手一捞将杜其骏圈在怀里,用作手铐的粗绳狠狠勒住杜其骏的脖子。
“你敢!”
刘珉之恶狠狠道,警卫队员懵了,老赵赶紧冒出来主持大局。
“冷静冷静。”
“咳、咳。”
杜其骏脸红脖子粗,呼吸不畅,他一只手伸进脖颈和绳子的缝隙里抵挡,另一只手够腰间的枪,刘珉之拼了狠,非要在他摸到枪之前结果了他!
“队长冷静!”
老赵感觉自己也颠了,这些少爷怎么一个比一个疯。好在队长命大,一时半会儿勒不死,他先扑上去将队长的枪丢远,再和队员一起死命分开二人。
“哎呦,刘少爷你怎么也犯糊涂!”
“谁也不许动我家里人!”
“是是是,您松开点,您松开点。”
刘珉之到底不胜武力,能制住杜其骏全凭一时激怒。一阵兵荒马乱之下,杜其骏终于重获自由,捂住脖子不断咳嗽。
刘珉之被牢牢制住,几人分别压住他的四肢和身体,他刚张嘴骂了两句,又被老赵眼疾手快堵住了嘴。
“天老爷,您就少说两句吧。”
老赵头疼欲裂,忽又听一声枪响,炸的人头脑冲荡。
整条街的人被震的耳膜刺痛,带着下人赶来查看情况的王桂英愣在原地,眼前的场景冲击太大,她都忘记了捂住耳朵。
“二少爷?”
熟悉的声音令刘珉之清醒过来,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天大的蠢事。
可为时已晚,杜其骏被彻底激怒,他已经彻底不管不顾,啪啪又是两枪打在石板铺的大路上。
“让开!”
“队长你冷静点。”
“让开!”
一枪擦过老赵的靴子,老赵满地乱爬,其他几个队员和刘珉之非亲非故,早就跑的没影。杜其骏紧握着枪,面向没了挡体的刘珉之。
守在旁边的只剩下马竭,他向来能说会道,今天却没了用武之地,只能来回说些车轱辘话。
“杜队长,杜参谋长才刚回来……”
“吵死了!”
“嘭!”
马竭嘴巴张合,却已然发不出声音,他愣愣捂住腹部的伤口,一时竟没感受到疼痛。
“队长!”
老赵惊呼,恨不得以头抢地。
枪是有魔力的,持枪的人握住的不只是枪,也是权力。权力是致命的,有第一枪就会有第二枪,直到把所有忤逆他的人都杀光。
杜其骏鬼神不论,接连放枪。
“珉之!”
王桂英竟还有力气向他扑来,他自己的腿脚都发软了,刘珉之根本根本分不清该往哪边躲,只是下意识地抱头鼠窜。
“唔。”
枪子闷闷扎穿血肉,刘珉之眼前发懵,好半天才看清身上趴着的人。
是马竭。
他双目圆睁,全身是血,已没了声息。
马竭替他挡了枪。
“马竭!”
马竭的血液把所有人的眼睛刺的生疼,杜其骏打空了弹匣,正待更换,被队员缚住手脚,动弹不得。
王桂英将马竭抱起平放在地上,马竭瞳孔涣散,倒映着天上的黑云,像两颗浮了色的玻璃珠。
“马竭,马竭。”
刘珉之神色大乱,王桂英颤抖地探他鼻息,又扒开衣襟听胸口的起伏,似乎还有几分脉动,忙道:“我去叫医生!”
老赵绝望道:“没用的,中了两枪,活不了的。”
刘珉之坐倒在地上。
“马竭,你有什么要说的?”
他趴下来贴在马竭的唇边,妄图听到一点细微的声音。
没有。
什么声音都没有。
他的死亡如此突然,没有人为此做任何准备。
刘珉之懊悔自己应该让他先走,或者自己和他一起走也好,他是受了自己的牵连,上次得罪杜其骏也受自己牵连。
刘珉之看向失魂落魄的王桂英,突然发现自己没有做出任何有用的事。
杜其骏挣开队员,看见马竭的尸体,一时不知如何收场。
老赵身心俱疲,崩溃道。
“队长,他是军务部的人。”
这确实有些棘手。
“马竭妨碍公务,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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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伤,把他尸首带回去,由警务部出钱安葬。”
“队长……”
“剩下的我自己和军务部的交代,不用你们操心。”
“……是。”
杜其骏看向罪魁祸首,王桂英挡在刘珉之身前,警惕地和他对视。
“呵。”
杜其骏嗤笑。
“你女人缘可真好啊。”
“桂英。”
王桂英一颤,回身看他。
“你回去吧,是我对不住你,我……对不住所有人。”
王桂英沉默,刘珉之站起来,直视杜其骏。
“你想怎么样?杀了我?”
已经闹出一条人命,杜其骏后知后觉地感到为难,老赵见机把他拖走,嘀嘀咕咕地陈明利害,也不知他能听进去几句。
王桂英担忧地看着刘珉之,拿手绢擦他脸上的血。
血?
刘珉之一愣,这才意识到是马竭的血。
他握住她的手,接过绢子,露出一个苦涩不堪的假笑。
“我没事,是他……”
王桂英停下来,突然狠狠抱住他的腰。
她身上暖烘烘的,她的双臂如此有力量,刘珉之静静感受着这个拥抱。
杜其骏终于做了决定,收枪挺腰,大刀阔斧地走过来。
“本队长开恩,不搜查刘府了。”
他直勾勾盯着刘珉之。
“但是刘少爷要配合我们。”
“……好。”
刘珉之束手就擒,马竭被抬走,脸上蒙了件衣裳,将他惊惧恐怖的面容遮住。
刘珉之偏过头。
警卫队一行打道回府,刘珉之终于敢回头看一眼身边的王桂英。
她脸色苍白,眼里只有担忧。
“……帮我照顾好爹。”
王桂英咬着嘴唇,郑重地点点头。
警卫所是个临时办事机构,空间不大,许是已经关满了人,没有多余的位置。刘珉之这回没进那间狭小的拘留所,而是被带到监狱。
监狱这种地方自然不能奢求有多干净,即便是大冬天,也一股复杂的粪便和发酵的馊味。
刘珉之已失了抗争的心气,老老实实跟着人往前走,谁知这里的人倒还算客气,给他安排了一间明显才打扫过的单间,里面还有一张木板搭的小床,铺着洗到掉色的被褥。
监狱的守卫和他说话也很礼貌,还带着几分歉意。
“刘先生,委屈您了。”
刘珉之轻轻摇头,走进隔间。
铁器磕碰的声音实在不够悦耳,刘珉之呆呆坐了一会儿,又有人给他拿来一套衣服,浆色很新,是特意拿的。
“谢谢。”
送衣服来的守卫是个十来岁的小孩子,穿着制服,没加外套,手上生着冻疮,脸上透红发紫,他睫毛很长,紧张地眨了眨,连连摇头。
“不客气,刘,刘先生,您,好好休息。”
刘珉之对他露出个友善的笑,可他忘记自己脸色很难看,男孩明显吓到了,老鼠一样逃窜离开。
刘珉之换了衣裳躺在床上,还是不够暖和,他只能用思维麻痹自己,幻想这是在刘府的东厢房里。
王桂英现在在做什么?
爹呢?
爹的身体能不能抗住?
良久,身上终于暖和起来,只有马竭留下的鲜血依旧寒凉。